查隨着曹軍將袁術軍擊敗之後,全軍向北揮軍而上,直到河南岸開始對袁軍敗軍進行最後的追擊。已經明朗的戰局,卻使得下坯城中的氣氛,隱隱的變得十分壓抑起來。
路上相遇的人們,總是在談論着什麼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中斷了話題。並且行色匆匆的告辭離開,而這些人離開不久,就會有些行動隱秘而怪異的人,從他們先前站立的地方經過。
據說這是新任州牧大人夏候在暗中派出的密探,沒有人想被這些突然出現,幾乎無孔不入的密探們盯上。不論是心中有沒有異樣心思的任何人。
這些神出鬼沒的密探存在,使得原本還算平靜的下坯城裡,變得日漸人心惶惶起來。人們的擔心如春天的野草一般增長起來之後,就有隱密的有各種謠言,開始在城裡暗中傳播。
“聽說曹軍在前線被燒了糧倉,如今軍中的糧草又告急了!”
“爲了供應軍糧曹軍將要再次大舉清洗下屬的各地百姓,包括咱們下坯城!城中所有的可食之物,包括人肉都會被製做成糧草送往前線勞軍。而城中富戶的財物,則自然會被充軍,用以向江南買糧!”
“難道當年咱們徐州死了這麼多人,讓他們這些曹軍吃上癮了嗎?吃人惡魔又回了嗎?老天爺啊!”
“天啊,徐州又要血流成河了嗎?大家還是趕緊回家,帶着家人向江南逃吧!早一日逃走·就早一日安全。若是被堵在了城裡,那可真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媽媽,我不想死,不想被吃人的魔鬼活活的吃掉!爹爹帶着小弟與孃親,咱們逃走吧!”
每一天,都增加一些內容的無數謠言,讓人們陷入無邊的恐慌之中。但曹軍當年在徐州所作的惡行,使下坯城裡沒有一個人會對這種謠言發出一點質疑的聲音。
儘管夏候也下令嚴查謠言的出處,卻根本找不出是誰在傳播。城中的每個活人都在議論着這樣的訊息。任那些曹軍的密探再能幹·總不能將這城中的每個人都捉了起來。
積毀銷骨,衆口鑠金!何況這些謠言裡真真假假,就算是遠離前線的曹軍將士本身,也分不清其中的真假。
更不用說本就前科不遠的事實,還牢牢的印在徐州軍民的心裡。
下坯城北,佔地廣闊的糜家後院一個隱秘的房間裡。一盞如豆的油燈發出幽暗的火光。光影裡,兩個神秘的身影正聚在一張桌前,竊竊私語着。
“糜家主!你家的二公子與那十幾位家人,已經到了舒縣你只管放心。不過你當也知道,你們糜家已被夏候的密探所盯住。他隨時會向你們家動手。
若是還想讓你家族中人轉移的·就必須在這兩日之內完成。不然,等曹操的軍命一到,只怕他的大軍隨後就會封城。那時,你的家人就休想再走脫了!”
聽到二弟已經脫險,糜竺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深知談判要訣的超級大商人感覺這宋定只是在詐自己而已,放鬆的坐正了身體。
臉色平靜的說道:“哦,如此就多謝宋軍候了。不過軍候還是過慮了,想來那曹軍正在全力追擊袁紹敗軍,他們想要回軍,至少還要半個月到一個月之後。
那時我糜家的產業早已轉移完畢·根本不必慌張些什麼。讓我家二弟先行前往舒縣,只是想向貴軍表明一下我糜家,對江南軍堅定的態度而已。
只要曹軍大軍不至·他夏候想要只憑着一千有餘的郡兵動我糜家,他敢嗎?他能嗎?宋軍候只管放心等些時候吧,等我將這些產業收拾好,對江南的發展也是一份支持嘛!”
宋定有些驚異的看着侃侃而談的糜竺,臉色十分難看。心中暗想着:“如若不是主公有命,要星火營盡全力保下你糜家的人員,老子才懶得跟你磨嘰呢!
你糜家子弟的死活跟咱們江南軍有個屁的關係!死光了纔好,也少幾個禍害鄉里紈絝大少爺·將來我們也少些事務。真是一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儘管宋定心中暗怒·但事關重大,他也只能再次勸說道:“糜家主你說曹軍會在半月到一月之後纔回師下坯·不知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你可知道曹軍那行動如風的豹騎,能日行五百里嗎?兗州到徐州·也不過是千里之地。如今你糜家與江南軍接觸的消息必然已經走漏,按本將估計,最多三日之內他們就會殺來。
你難道還想着曹軍會放你糜家一馬嗎?糜家主爲了你家數萬人口,還請慎重考慮清楚
“曹軍三日即到?”糜竺的眉頭瞬間皺緊,做爲徐州第一大商人的糜竺雖然自信,但對於軍中的秘密部隊終究是還是有些外行。
見宋定說的這樣嚴肅,好象不會是虛言恐嚇。不由自主的就重視起來。
但糜竺緊盯着宋定年輕的臉龐片刻,細細思索片刻之後。不論如何,他也不願意相信曹軍能有如此強大,行動如此迅速的軍隊。
“兩日之內他們就能跑到千里之外的下坯城來,難道曹軍的部曲已經這麼閒了。隨時能從戰場上脫離出來嗎?這根本就是他太過誇張了,想不到這江南軍中也有如此膽怯之人。
看來還是年紀太小,沒有見過真正凶悍的敵人。也不知道從何處聽來的消息,就在這裡危言聳聽了!幸好我在生意上見過的人不少,倒是險些上了他的當!”
覺得自己已經想明白宋定的計謀,糜竺微笑道:“哈哈,宋軍候多慮了,在下會盡快安排好家中的事務,畢竟這是事關家族存亡的大事。在下會小心行事的!”
“哦,明白了!那如此本將告辭了!糜家主自己保重!”對這種自以爲是的商賈,宋定可沒有那樣多的耐心。徐州的商賈再大,又哪裡有江南的吳家,甄家實力雄厚呢。
見慣了吳用與甄家那種同時向全天下發貨,數十支滿載貨物的商隊,分別從東南西北四門一起出動的壯觀景象。普通的商家就算是軍中的將領們也是看不上眼的。
送走了宋定之後,糜竺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有條不紊的安排着自己的家人與財物。向着下坯城外轉移,他也不想一下轉移太多的人與財物。以免惹得夏候直接翻臉。
但即便如此,情況還是變得急劇嚴峻起來。糜竺得到回饋,糜家的商隊開始遭遇一日比一日嚴厲的檢查。已經有數支商隊因爲各種奇怪的原因,被直接扣在了州牧府裡。
這是以往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情況。糜竺立即明白這是夏候在逼自己去見他,但終於感覺到情況不對的糜竺,卻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州牧府之後,是不是能安全的回到自己衆多衛士守衛的家中。
正當糜竺還猶豫不決之時,離他見過宋定的第四天清晨。還在放心安睡的糜竺,突然被管家叫醒:“家主,家主,不好了,咱們,咱們被曹軍包圍了!”
被叫的糜竺猛然醒來,驚得翻身坐起,險些坐在了牀前的地上:“什麼?被曹軍包圍了!”
完全清醒了的糜竺慢慢冷靜下來,反而不再焦急。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家裡還有那樣多的護衛,有什麼可慌張的!那夏候動手了嗎?他倒是膽子特別大。
就不怕咱們直接拿他的頭去向江南軍請功嗎?”
向來鎮定的管家這一回卻是驚惶失措道:“老爺,不是,外面來的好象不是那夏候所屬的郡兵。他們,他們會不會是江南軍那位宋軍候所說的豹騎,是他們曹軍中的精銳。”
“什麼?不可能!隨我去瞧瞧!”糜竺的嘴裡剛叫出不可能三個字,彷彿是爲了讓他明白,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一般。糜府的大門上就傳來猛烈的撞擊。
糜家的家門修建的就算再堅固,也不可能擋住撞城槌的猛攻。等糜竺匆忙的穿好衣服,走到前院之時,正看到自己家那巨大的大門在轟然聲裡倒下,激起一片高高的煙塵。
早就嚴陣以待的糜家家兵們,立即開始向着門外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射起箭來。看看身邊全力放箭阻敵的家兵們,糜竺心中頓時一鬆。
心中暗想:“府中如今至少還有兩千訓練有素的家兵。憑夏候的那點兵馬前來攻打糜家,那只是送死而已。而且城中糜家的各處別院還駐有三千家兵。
他們看到糜家主宅有異,必然會從四面八方趕來援助。到哪時只怕夏候派來的那些精銳士卒,也只會偷雞不着蝕把米,直接被自己的糜家軍,反過來包個大餃子。
有這樣多的人馬守衛着糜家,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最多到時讓數千家兵,大家一起殺出城去就是。”
依舊感覺自己的家兵們人多勢衆,根本不怕夏候的攻擊。一個在府中的箭樓上望的家兵突然驚叫了起來。
“不好了,那裡是咱們的人!咱們的人被曹軍攔住了,正在四處進行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