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孔融在歷史上對曹操的說法,曹操在面對河北大軍怎麼辦?實力遠不濟袁紹,那就只能投降唄!孔融之所以處於曹操集團,實際上只是想要追隨漢獻帝!
而袁紹又是世家大族的代表——這就說明孔融這位大名士,實際上是希望袁紹獲勝的。只有袁紹獲勝,他孔家才能恢復世家大族和名士的統治階級地位。
做爲宦官後代的曹操,他那低賤的出身,自然是身爲大名士的孔融所不恥的。這也成爲了孔融敢與曹操處處做對的原因之一!
而曹操這個奸雄,居然能讓這麼一個極品人物留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雖然說有出於對其地位、聲望的顧慮,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的忍耐力。這也就越發的顯示出孔融自以爲是的愚蠢!
但在這一刻,包括獻帝在內,沒有人會覺得成了救命稻草的孔融,只是一個自以爲是的政治白癡。每個人都在眼睜睜的看着這個風度翩翩,且自信心十足的大名士。
都在期盼着他說出能做爲內應,真正能與江南軍對抗的勢力來。
看到包括皇帝在內的衆人一臉的震驚,孔融的虛榮心更加的膨脹起來:“諸位尚且不知!他江南軍中尚有數位我北海國的能人,在其文武官員中擔任要職吧!
他們當年可都是臣下在北海國的忠心部下,不過因種種緣由先後流落到了江東。想不到如今他們卻已經成了江南軍所屬的高官了。
前些日子,臣下剛與其中一人相見·方知他們皆在這金陵城中。他們在臣下所屬之時,本都是忠於朝廷之人。依本官想來,若是由我這個前任上官出面。
以大義之道加以勸誘,加上皇上能對之許以重賞。對他們動之以利,曉之以情,這些飽學的忠義之士,必然會重新投效皇上。
有了他們從中配合,到時皇上再下旨。命令荊州,益州·揚州的幾位身爲皇親的州牧大人一起行動。皇上今日所慮之局面,臣下以爲,諸方多力齊施之下,又何愁大事不定呢?”
不論是獻帝還是衆位大臣,聽了孔融如此有把握的話,一時都是喜上眉梢。
年青的獻帝有些迫不及待的大笑着問道:“哈哈,有孔先生相助,大漢中興指日可待!朕心甚慰,朕心欣慰啊!只是不知這幾位北海賢人,究竟又姓甚名誰!
莫非比起邴原等賢士還要有才嗎?看來我大漢的北海國還真是出賢才名士之寶地啊!”
看到孔融一臉的謹慎·獻帝毫不在意的笑道:“孔融先生只管放心,這殿中諸位大臣皆是咱們自己人,豈是經過千里艱難考驗的忠臣,必然不會有人泄漏這些賢才的名字!”
見獻帝一再追問,有些賣弄的孔融終於也放開了防備。想想能跟着獻帝出生入死的護駕回京之人,又怎麼會有奸細。這所大殿之中,太監宮女都早已被趕了出去。
留下來的幾位之中,就算是最年輕的鐘繇也跟着獻帝七八年了。不是忠心之人,又怎麼可能如此跟着皇帝而不離不棄呢?何況如今獻帝已經一再要求,好面子的孔融自然也就不好推託。
還有些猶豫的孔融·極快的掃視了殿中這些人一眼。卻看到衆人的臉上都是漸漸變換了顏色,必竟誰感覺到了自己不被他人所信任,臉上神色自然都不會好。
看到衆位大臣的臉色·孔融的心中登時一驚。在他人面前,他孔融再怎麼能誇誇其談,鎮定自若的說話。
卻也不敢還未入朝,就將真正的朝廷元老得罪了大半。
當下心中一橫:“皇上!前日臣下遇到當年的屬下是儀。他如今剛剛升爲了江南總督府的騎都尉。主要是幫着總督首輔別駕的張昭,處置各地的調糧與徵稅諸多事務。
這傢伙,如今在江南總督府裡,也算是有些權力的一方主管之人了。”
衆人一楞都是紛紛議論起來:“是儀?還真不曾聽說過此人的名字!這世上姓是的人本也極少。若是早就聽說過,誰也不會忘記的。沒有什麼名氣啊!
不過他在總督府中做事·還是一位騎都尉·這也算是一員能掌兵的將領了。若是能將之拉攏,投效了皇上·也能給咱們提前通報些許消息。這樣的人,應當也有他的用處吧!”
“當然有用了!咱們如今勢單力薄·這種處於重要位置的總督府官員能投靠皇上,那當然是多多益善才是!有他們通風報信,若是江南軍有任何異動,咱們就都能提前想到應對之法。
嗯,這樣的人對咱們將來行事,可是十分重要。他還能爲大軍調來糧草,萬萬缺少不得!”
當年只是自己屬下的一個小人物,就能讓衆臣一時間議論紛紛,孔融更是得意非常。
下意識的乾咳幾聲:“咳咳!皇上,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當年是儀在北海時,本姓“氏”,因爲被臣下嘲笑他的“氏”字是“民”字無上,故此才改姓爲“是”。”
“啊!”衆人看向孔融的眼光不由得有些怪異:“這個是儀看來先生關係並不好啊!那孔先生將他說出來,若是往後不能腫他拉攏過來,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終於感到孔融的話,似乎有些過於誇口。董承看了一獻帝,這才陪着小心十分客氣的詢問道:“不知孔先生以爲那是儀都尉,可會對當年在北海的小過節,心中有所顧忌呢?”
見衆臣果然一臉的疑問,孔融得意洋洋的說道:“嘿嘿,諸位放心!那是儀當年在國中就是以忠恕揚名之士,決不會是忘恩負義之輩。臣下先前與他相遇之時,還不曾認出他來。
是他自己上前向臣下拜謝·當年在北海的主臣之誼,臣下這纔想起他的名字!哈哈!想我北海出身的士人,深受聖人教化。那纔是皆屬寬宏忠義之輩呢!”
董承這才放心的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這是儀都尉,還真是高風亮節之輩!”
想想也是,被上官嘲笑之下強行改了姓氏,等若是將他氏家整個家族都從當地抹去。
只怕是個有骨氣的男人,都不會對這樣的事輕輕放過。象是儀這樣的文士還真是少見。
可是孔融說的這樣有根有據·急於擴張朝廷勢力的獻帝君臣們,卻是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相信這個是儀應當是真正讀透了聖賢書中精義的大賢之士。
也有人想:“或者這個是儀,他的家中正好是有着特殊的原故,需要進行全家改姓吧!”
看來獻帝衆人都是選擇了相信,這個是儀的可以被拉攏的人物。孔融的興致更是高漲,繼續高深莫測的笑道:“其實,這是儀在江南軍中只不過算是一員小官而已。哈哈!”
說到這裡,孔融卻是可惡的停下了話頭,一臉神秘的高高吊起了衆人的胃口。
正盯着孔融的獻帝反應最快,雙眼一亮脫口問道:“哦·孔先生難道還有官職更大的屬下,在那江南軍中任職不成?這,這可真是天助我大漢皇權重興了!”
“哈哈!”孔融乾笑一聲,國舅董承沒有及時接上話頭,反而讓皇上搶了先。這讓狀態正好的孔融,感覺錯失了更多賣弄自己本錢的的機會,有些悻悻然的掃了董承一眼。
卻不敢再耽擱下去:“臣下啓稟皇上,臣下在與是儀交談之時,還聽說臣下任北海太守時任命的功曹孫邵,如今亦在總督府中任職。孫邵此人·實有廊廟之才也!”
“孫邵?莫非孫長緒?新任的總督府長史?”
原本只是在一旁靜靜傾聽的鐘繇,突然驚訝的叫出聲來!“自張昭長史升爲總督府別駕之後,江南總督就特別提議·讓年紀尚輕的長緒,接替了總督府長史之位!
他果然是有大才之人,只是聽說他當初是劉繇州牧的部下,隨着揚州一起降伏過來的。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當年居然也曾在孔先生手下做過功曹呢!
嘖嘖!看來孔先生這北海之地,還真是人才濟濟啊!孫邵啊,居然是他!”
自從得知蔡琰來了金陵之後,鍾繇就毫不避嫌的時常到總督府求見蔡琰。以求研習蔡家的飛白書。鍾繇卻是衆臣之中與總督府關係最親近的大臣。
他認識總督府長史孫邵那也沒什麼可奇怪的。鍾繇對書法近似癡狂的着迷態度·這是朝廷上下早已都瞭解之事。
鍾繇是蔡邕書法的第三代傳人。據說蔡邕的書法學自神人·而後傳與崔瑗及女兒文姬。文姬傳之鐘繇,鍾繇傳之衛夫人·衛夫人傳之王羲之,王羲之傳之王獻之。
他擅長書寫篆、隸、真、行、草多種書體′寫得最好的還是楷古雅渾樸′圓潤遒勁′古風醇厚′筆法精簡′自然天成′是我們學習書法入古出新難得的法帖。
鍾繇在臨死時把兒子鍾會叫到身邊·交給他一部書法秘術。而且把自己刻苦用功的故事告訴兒子。他一生有三十餘年時間集中精力學習書法。
主要從蔡邕的書法技巧中掌握了寫字要領。在學習過程中,不分白天黑夜,不論場合地點。有空就寫,有機會就練。與人坐在一起談天,就在周圍地上練習。
晚上休息,就以被子作紙張。結果時間長了被子劃了個大窟窿。見到花草樹木,蟲魚鳥獸等自然景物,就會與筆法聯繫起來,有時去廁所中,竟忘記了回來。
這說明了鍾繇的書法藝術確實是自己勤學苦練的結果。數十年的苦練,使得鍾繇成爲中國書法史上著名的大家。
他與東漢的張芝被人合稱爲“鍾張”。又與東晉書聖王羲之被人並稱爲“鐘王”。他師法曹喜、蔡邕、劉德升等,博採衆長,兼善各體。尤其是楷書。
他是中國書史之祖。他在書法史上首定楷體,對漢字的發展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此時鐘繇的一聲驚呼·讓獻帝與其他人都是大吃了一驚。總督府長史,那地位何等高貴。長史相對於總督府,那簡直等同於一國的丞相之職。
可是誰會想到,這樣重要的人才,居然也出身於眼前這個有些落魄的孔夫子屬下。
太僕韓融激動的連蒼白的鬍鬚都開始顫抖起來。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孔文舉,你所言可是真實!可莫要犯下欺君之罪,毀了你孔氏傳承數百年的清賢之名啊!”
衆人都是一頭,若是說一個騎都尉出身低下,還情有可原。但總督府長史這樣的人才也會被孔融白白的放走,那實在是有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之前孔融對衆人聲稱孫邵有着廊廟之才,證明孔融是認可了孫邵的才能的。
可是這樣的人才他沒有留住,如今卻投入了江南軍。併成了一位高高在上的江南長史,總攬天下大半的民生要務。究竟是孫策用人的本事太好,還是眼前這個志氣高昂的孔融太過無能呢?
看着衆人滿臉的異樣,孔融卻感到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想來想去,一時卻有些想不明白乾脆拋出了自己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張底牌。
“皇上,諸位上官可曾聽說過當年忠義仁孝的東萊太史慈?當年太史子義流亡江湖之時,臣下曾派專人對他寡居的老母親照顧有加,故而與臣下頗有些故人之情。
臣下聽那是儀說,子義如今在江南軍中已經位居輔國將軍。與江南總督孫策分掌江南軍的一部鐵騎。江南軍共有一萬餘騎,他就獨掌了五千騎。
在江南軍中,他是除去孫策與周瑜兩位主將之外。唯一掌握着常備軍的大將,據說就算是當年跟隨着孫策之父老將們手中也都沒有現成的兵力。
可見他在江南軍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當年臣下就知道子義是大將之才,如今果然出息了。只是可惜當年我北海城小兵弱,根本留不住子義這樣的大才啊!”
說到這裡孔融是一臉的懊悔。心中抱怨:“如若當初就留下了子義,北海又怎麼會失陷。被袁譚那得志的小人所奪取,偏偏武安國又被呂布斷去了手上筋脈再不能出征。
北海無大將,我孔融連自己的妻子愛女都保全不下啊!唉,也不知她們落在了袁譚那小畜生手中,情況如何了!唉,聽說那袁家小子品性並不算好啊!”
想到這裡,孔融只感覺自己的心中,突然莫名的傷痛了起來。妻女可以預見的悲慘下場,加之他自己如今的漂泊無依讓這個剛剛還意氣風發的朝廷救星突然有了想哭的念頭。
但是突然聽到江南軍三巨頭的太史慈也有可能被孔融說降。這樣驚心魂魄的消息,讓獻帝君臣都陷入了狂喜之中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孔融的突然轉變的臉色。
“太史慈,太史子義!聽說他當年還做過如今的益州牧劉繇大人的屬下。若是能得他相助,只怕拿下江南軍根本就不在話下了。他手中可是掌握着一半的江南軍鐵騎啊!”
當初太史慈做爲張的接應力量,趕到洛陽迎接獻帝之時,是與獻帝君臣都見過面的。而且一眼就看中英勇雄壯的太史慈的獻帝,當場就想要用高官厚祿的封賞將太史慈拉攏到自己屬下。
但結果卻被太史慈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獻帝事後,對太史慈的叛逆很是暴跳如雷的發作了一番。只不過後來經過了董承等人勸解,獻帝才終於明白了一些。
一來,雙方初見,彼此之間並不熟識。二來,太史慈對朝廷的空頭支票般的封賞,也有些不屑一顧。他一江南軍的大將,爲了可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的獎賞。
就去背叛江南軍,那樣的代價未免太大。拒絕獻帝的封官,那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了。
這一刻孔融抱怨般的話語,卻讓獻帝等人對這個丟失了屬地,還拋棄了妻女的北海相,升起了一種同病相憐之心。
“非是孔文舉無能,只是因爲那北海與當今的朝廷一樣,都是留不住人才的弱勢團體啊!”
衆人也終於明白過來。北海的確是出人才之地,不論是文人還是武士,多有大才之輩。只不過當今之世,真正有才能之人,又怎麼肯讓自己的驚世才能埋沒在一縣之地。
同樣的,太史慈等有眼光的人,也不會在朝廷連立足之地也沒有一塊的時候去投效皇上。難道跟着皇帝一起,在整個大漢屬地,四處被那些軍閥,如喪家之犬般的追殺,而只能陪着皇上逃難嗎?
但如今卻是不同,朝廷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加上有孔融這個前主公的引薦,獻帝只要許諾下相應合適的官位,就極有可能將這些重要的人才,都從江南軍中拉攏過來。
他們當初能拋棄北海投靠到其他勢力,最後再加入江南軍,已經是變節了多次。那麼這回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再讓他們改變一次陣營,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一刻,欣喜而且信心十足的獻帝君臣都相信,不論是誰,每個人都有相應的代價。只要朝廷捨得付出,看起來再忠貞的臣屬也會有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