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秦小姐啊。”
陳及峰嘴邊還叼着煙,臉上的笑容依然帶着痞氣。
“你能不能把煙滅了。”
秦菲兒咳嗽了兩聲,一隻手擋在鼻子前,擡起眼看着他。
陳及峰把煙從嘴巴里拿了出來,轉頭對着秦菲兒,突然輕輕呼出一口氣,一縷淡淡的白煙就這樣全部噴灑在秦菲兒臉上。
“咳咳咳!陳及峰!!”
秦菲兒一個不小心吸進去一大口,劇烈咳嗽了幾聲,看到陳及峰笑得正開心,火氣頓時就冒了上來,擡手就去搶他的煙。
“你給我!”
“哎?”
陳及峰把拿着煙的那隻手高高舉了起來,讓秦菲兒用力去夠都夠不到,而他就這麼看着她抓不到的樣子,笑得十分開心。
秦菲兒抓了幾次後偶然間看到他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什麼——
這個笑容,是在逗她啊。
自己居然被······
“啪!”
她一把抓住窗框,用力把窗戶關起來,卻被陳及峰擡手拉住。
“嘖!”
秦菲兒瞪了他一眼:
“放手!”
“生氣了啊。”
陳及峰搖了搖頭,笑着低頭,又抽了一口,隨後把菸頭扔到地上,擡腳踩滅。
“可以了嗎?”
“幼稚!”
秦菲兒放了手,轉身去洗漱臺。
“哎,別走啊。”
陳及峰在後邊叫了她一聲,她回過頭,只見他一胳膊搭在窗臺,正笑着看着自己。
如果不瞭解他的人看到這個笑,估計還會覺得很爽朗甚至還有點帥吧?
但是這個表情,秦菲兒一天之內看到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沒有好結果。
“你還要訓練?”
“怎麼可能,我白天帶你們那幾個小時都嫌長,不過晚上加練也不是不可能。”
秦菲兒愣了愣,看着他半天沒有說話,最後想起來什麼,問:
“我是不是可以罵你?”
“嗯?”
陳及峰一愣。
“今天,我們打了個賭,記不記得。”
“哦,你說那個啊。”
他搖了搖頭:
“我還以爲你記不得呢。”
“我暈倒又不會清除記憶。”
“失算了。”
“狗東西。”
陳及峰愣住了,笑容也隨之凝固,他看了秦菲兒好久,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狗東西啊。”
秦菲兒絲毫不含糊,反而重複的時候更加篤定。
陳及峰的笑容裡帶着隱忍:
“秦菲兒,你······”“我什麼?你不會要反悔吧?”
秦菲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一會兒是負重一會兒是八百,這些我做也就做了,畢竟我也是觸犯紀律在先,不過你看着別人受苦的時候爲什麼還要那麼享受?
你這不是bt是什麼?你就是喜歡看着別人受苦受難對不對?
帶的訓練多了已經培養出抖s屬性了嗎?你這樣是······”
“啪!”
秦菲兒突然不說了,因爲陳及峰突然一手撐着窗臺,翻身躍入房間。
“額······”
她向後退了兩步,因爲陳及峰正向着自己走過來。
“你不會要出爾發爾吧?你說過我可以隨便罵你的。”
“我沒說不讓你繼續啊。”
“那你進來幹什麼?”
“想進來就進來了。”
······說了等於白說。
“好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秦菲兒轉身到洗漱臺,胳膊卻突然被他抓住,嚇得她急忙回頭:
“幹嘛?”
“問你個事。”
陳及峰看着她的眼睛:
“那個啞巴,是跟着你來的吧?”
聽他說到小齊,秦菲兒下意識皺了皺眉:
“問這個幹什麼?”
“他是你弟弟?”
“無可奉告。”
秦菲兒說着就要走,被他用力拽了回來,他看着她的眼神十分認真,臉上也沒有了玩笑的意味,秦菲兒只在一開始和許曼衝突的時候看到他這種表情。
不,甚至比那個時候還要可怕一些。
“告訴我。”
“你不會因爲我罵了你幾句,就想對我下黑手吧?”
“嘖!別鬧。”
陳及峰用力拉了她一下,語氣嚴肅了些:
“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秦菲兒皺起了眉,她不知道陳及峰問起小齊是因爲什麼,那麼多人,怎麼就偏偏問起他?
不可能因爲小齊是個啞巴,就這麼逼問自己。
“你要幹什麼?”
“你先回答我。”
“對不起。”
秦菲兒用力推開他的手:
“你不告訴我目的,我就無話可說。”
這話說完,陳及峰果然不說話了,秦菲兒看了他幾秒,向後退了兩步。
這個時候她也沒有洗漱的慾望了,先回去待一會兒,等他不在這裡的時候再來。
可是她剛剛端起水盆向外走了兩步,陳及峰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他很危險。”
秦菲兒以爲自己聽錯了,轉頭看着他:
“你說什麼?”
陳及峰皺着眉,好像猶豫着要不要說,最後嘆了口氣:
“我說,他很危險。”
“怎麼這麼說?”
秦菲兒都有些氣樂了:
“小齊從哪裡來我清除得很,比他危險的人多的是,我都親自接觸過。
你說危險,怎麼也輪不到他。”
“那是你的感覺。”
“那你說他很危險不是你的感覺嗎?”
“你······”
陳及峰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你知道在戰場上苟活下來的人,對危險有最直接的感覺嗎?”
戰場······
秦菲兒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許久纔開口:
“你參加了什麼?”
陳及峰低着頭,熟悉的血腥氣息似乎又環繞在身邊,身邊的洗漱臺也漸漸退盡,取而代之的是燃燒的火焰和焦黑的土地。
有人在自己身邊倒了下去,他無力挽救。
遠處站着一個人,看不清臉,但是那人的眼神有着極強的穿透力。
是的,那個人在看着自己。
他試着舉起手中的槍,瞄準那個人,從瞄準鏡裡,他似乎窺見那人的面容。
但是隻能看見上半張臉,因爲那人正舉着一隻手,食指和拇指張開,其他三指蜷縮着,食指正對着自己。
看到他這個動作的一瞬間,陳及峰好像失去了扣動扳機的能力。
“砰!”
擬聲詞從那人的嘴巴里吐出來,他眼前一黑,似乎有人在大聲呼喚着自己:
“陳教官?陳教官!陳及峰!”
他猛地睜開眼睛,原來是秦菲兒在自己耳邊大聲呼喊。
“啊?哦,是你啊。”
“怎麼了?”
秦菲兒的水盆已經放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看衣服的褶皺,好像是剛剛用力搖過。
“怎麼突然就不省人事了,你不回我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沒事······”
他捏了捏鼻樑,閉着眼睛緩了緩:
“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已經過去了。”
秦菲兒緩緩把手放了下來,看着他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麼不耐煩。
從他剛纔突然陷入崩潰的反應來看,那應該是痛徹心扉的過往,還夾雜着些許恐懼。
能讓這個惡魔感到害怕的,會是什麼事呢?
秦菲兒沒有問,好奇是真的好奇,但是她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習慣。
如果陳及峰想說,是不用自己問的。
不過有件事她還是很在意:
“你說的這件事,和小齊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
陳及峰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要靠近他。”
“可是······”
“我知道他是你帶來的,但是他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陳及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我是撿回一條命的人,這點你要相信我。”
秦菲兒被他這個反應弄蒙了,看着他的眼睛,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笑:
“你是不是剛剛回憶到不好的事,有些緊張?
別擔心,我知道小齊的底細,他不是什麼危險的人,甚至我還能活着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也是因爲他。”
“他救過你?”
陳及峰皺起眉,秦菲兒點點頭。
“在哪裡?”
“一個小村子,前段時間上過新聞,你可能沒看過,叫白佛村。
那個村子不允許村民隨意歪外出,他不可能出去做過什麼。”
“你確定嗎?”
他眼神嚴肅的很:
“他做過什麼會告訴你嗎?”
“陳教官。”
秦菲兒雙臂環胸:
“你怎麼總是暗示我他很危險?
說來說去,你也沒有說過他爲什麼危險,我不可能因爲你一句話,就真的把他當做危險分子。”
“我知道。”
陳及峰點了點頭:
“但是我的話你要記住。”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沒有那麼簡單。”
說完他走了出去,秦菲兒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陳及峰最後的眼神實在奇怪,是她想忽略都無法忽略的信號。
但是想到小齊,她又搖了搖頭,俯身把水盆端起來——
怎麼可能呢?
“秦小姐!你在這裡啊!”
一個工作人員從門口探出頭:
“哎呀!忘了給你們發手機,也聯繫不到你。”
“有什麼事?”
“秘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