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程以軒在旁邊叫了一聲,秦菲兒立刻回神:
“您是伯母?”
“嗯?小姑娘,你不是和軒兒領證了?”
“是······是啊。”
“那你還叫伯母?”
“這個啊······我······”
秦菲兒臉刷一下紅了,轉頭看了看程以軒和程見露,想不到兄妹倆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十分的意味深長,嘴角帶着難以捉摸的微笑,但是程以軒看她的時候,眼底還是掩藏不住溫柔。
“媽?”
“哎!”
程母陳若華似乎滿意了,拉着她往裡走:
“一直好奇軒兒這麼久都在和誰在一起,連家都不怎麼回,今天終於見到了,想不到你是悅婉的女兒。”
“我也沒想到媽媽是您的好友······”
程父程應玹是個嚴肅的中年男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以後不如程以軒高大,但是依然十分有壓迫感,秦菲兒穿上高跟鞋才差不多和他平視。
剛剛沐浴在程母的溫柔裡,她本來不那麼緊張了,但是看到程應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繃緊了神經,尤其是他鉤子一般的眼神射過來的時候,秦菲兒感覺自己就是將要被審訊的犯人。
這真的是見家長嗎?確定不是來受刑的?!
“應玹,剛剛怎麼說的?別板着臉!這是我們兒媳婦!”
陳若華比程應玹足足矮了兩個頭,想不到居然可以讓程應玹服軟,他表情變了變:
“抱歉啊姑娘,我一直都是這副表情。”
“對,你別見怪,他在公司待久了,看誰都是這副模樣。”
秦菲兒表面微笑,但是心裡忍不住嘀咕——
公司待久了就會這樣嗎?那程父現在的臉豈不就是自己以後的樣子?
“爸媽,我餓了······”
程見露抱着狗子的狗頭,可憐巴巴看着他們,狗子十分配合地舔了舔她的臉,陳若華原本就慈祥的臉變得更加柔和:
“好,兒媳婦應該也餓了,走,吃飯!”
兒媳婦······
這個稱呼聽上去真不錯,秦菲兒忍不住微笑起來——
她第一次被人這麼叫,就算是過去還沒有被傅驥舟退婚的時候,也沒有聽見傅家人叫自己一聲兒媳婦,最多是叫一聲菲兒,有時甚至直呼自己的名字。
可笑那個時候自己還安慰自己是因爲還沒嫁進去,還真是傻的可以······
飯桌上,秦菲兒看着埋頭乾飯的程見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又不忍心打擾她的對乾飯的執着。
“嫂子,你看着我幹什麼?”
程見露從碗裡擡起頭:
“怎麼不吃?”
“不是,我是想問,您怎麼會有那個監控錄像的?”
“你說那個啊。”
程見露舀了一勺湯到自己的小碗裡:
“本來沒想幫你這個忙的,但是後來知道了你是我嫂子,也算是我們程家人了,當然不可能看着你被人詆譭,我就去找了監控室的保安。”
“可是保安會給你嗎?”
畢竟尚子其和他磨了半天都沒磨出來,程見露一去就要到了?
“當然不給,嫂子你知道嗎?那保安是秦嬌嬌的死忠粉,手機屏幕都是她的照片!”
“這樣啊。”
秦菲兒笑起來——她當然知道,尚子其已經在電話裡和自己吐槽過了:
“但是你怎麼看到他的手機屏的呢?”
“哦,他死活不給,我就騙他到了監控死角,把人撂倒了,他摔在地上的時候手機掉出來,我剛好看見。”
她說得漫不經心,就好像在和說下一頓吃什麼一樣平常,秦菲兒卻睜大了眼睛——
撂倒······
“別驚訝,露露是黑帶七段。”
程以軒邊說邊給她夾了一塊肉放到碗裡,轉頭看着程見露:
“幹得不錯,今年生日想要什麼?”
“什麼都給嗎?”
程見露眼睛亮了起來。
“你這次表現好,我可以答應你。”
程以軒在公衆面前的形象向來是嚴肅沉穩的,頗有幾分他父親的風範,但是和自己的妹妹交流的時候,又是活脫脫一個貼心大哥,秦菲兒看着看着就移不開視線,還是陳若華一句話讓她回了神:
“如果悅婉還在,這飯桌上就多一個人了,她看到這種場面,應該會很激動吧······”
“好了,不想了,別傷着身體。”
程父程應玹雖然長着一張嚴肅的臉,但是看向陳若華的時候卻舒緩了很多,連語氣都沒有那麼生硬。
他放下筷子,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眉眼中的溫柔讓人很難想象這是在程氏集團呼風喚雨的男人。
“如果母親當初遇到的是爸爸(程父)這樣的人,應該是會幸福的。”
秦菲兒看着程應玹對陳若華的溫柔,想到秦耀生在母親去世後一年娶了林月喬,心裡頓時堵得不行。
陳若華被程應玹安慰過來後,轉而對着秦菲兒和藹一笑:
“聽說你和秦家關係不好,丫頭,聽我的,不要回家,他們敢害你的母親,就也敢害你。”
秦菲兒一愣:
“媽,您怎麼知道母親是她們害死的?”
“悅婉去世前,我去看過她一次。她和我說過,每次喝了表妹(林月喬)送過來的藥,雖然之後兩天會好很多,但是過了這個階段就會特別不舒服,要再調養很長時間,但是有時候自己實在痛得難受,還是會忍不住喝她送來的藥······”
秦菲兒拿着筷子的手一頓,聲音都在顫抖:
“母親很疼?”
母親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件事,每次見自己的時候都是笑容滿面的,絮絮叨叨和自己說着她病好以後打算做的事情。
“是啊······”
陳若華嘆了口氣: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不想讓你擔心,會故意喝林月喬送的藥,讓自己保持比較好的狀態見你。
這個傻子······覺得你每天抽空照顧她已經影響了你的生活,怕自己難受的事被你知道,會拖累你的事業和婚姻。”
“噹啷!”
筷子一個不穩,從秦菲兒的手裡掉了出去,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嘴脣在顫抖:
“母親······被她們······”
“這件事我也只是揣測,當時我只是路過京區,探望她的時間比較緊。
但是我在幫她找東西的時候,在秦耀生的房間裡看到一罐白色粉末,陳家祖上三代都是中醫,那個味道,我感覺不像是給病人吃的藥,悅婉告訴我,那是秦耀生在國外買回來的補品,每次林月喬爲她準備藥的時候都會加一些。”
“是爸爸?!”
秦菲兒一下子站了起來,程以軒見她有些不穩的樣子,急忙抱在懷裡:
“乖,別激動,老公在。”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我原來以爲,是林月喬母女恩將仇報,但是······”
她苦笑出聲:
“是我太傻······那麼明目張膽的行動,沒有爸爸的默許怎麼會······”
秦菲兒已經說不下去,聲音開始哽咽,還有無限憤恨,程見露一口吃的還沒有嚥下去,看到她有些絕望的眼神後也忘了咀嚼。
秦菲兒在程以軒懷裡緩了一會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程父程母微微一笑:
“對不起爸媽,我失態了,洗手間在哪兒?我處理一下。”
一直站在旁邊的僕人走上前,輕輕彎了一下腰:
“小姐這邊請。”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程父程母眼神變得有些複雜,程母眼底更是難掩悲憫。
“我過去看看她。”
程以軒剛要走,卻被程應玹叫住:
“讓她一個人安靜會兒。”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
“軒兒。”
“嗯?”
“以後對她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