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二將就跟何小東商量。何大毛:“哥,我們倆這一時也不想出去了,而且前面幹活的地方離大妞那家太近,接了大妞回來估計也不能再去幹了。我們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板車也拉回來用吧?”何大春:“是啊!是啊!”
何小西:“去可以,到那別輕舉妄動啊。”何大毛兩人賊眉鼠眼的,就沒像憋好水的樣子。何小西不放心,提醒一句。
何小東:“去吧,快去快回,家裡忙着呢。別輕舉妄動啊,再壞了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兩人終於老實了。
何大毛陪笑道:“哪能啊,我們倆又不傻,是吧?”何大春:“是啊!是啊!”何大毛兩人走了,拉土的活就停下來,柳大叔他們幫着用石頭打地基。
兩人前腳剛走,老何家和老柳家就聽到信了。兩家一合計就一起跑來了。
來的時候,何小西不在,她帶着小駒在渡口擺船呢。雖然何小西不在,那空地上幹活的人不少。這些人雖然來的時候氣勢洶洶,但一看那門前那麼些人,也沒敢過去。
劉氏就嘀咕:“哪哪都有她大洋馬的事,都長這裡了。你這個親爹端兒子的碗都沒有她氣勢。”這也是何中槐心上的一塊疤拉。把兒女得罪很了,心虛着呢。
另外,何中槐當年可是能看中馬嬸,可馬嬸眼角也看不上他。劉氏這波乾醋吃的,直戳何中槐的肺腔子,扎的太狠了。何中槐氣哼哼甩手往前走。只顧生氣了,沒注意走到往渡口去的路上。
劉氏眼珠子一轉跟上去:“走,咱們去渡口,找小西那妮子說說。她定親的聘禮得孝敬你一份吧,不能白養她這麼大。”
何中槐一聽,對呀,有信傳出來,何家和陸家要過聘禮了。陸家那麼看中何小西,聘禮一準少不了。衣服布料什麼的,估計都是鮮亮顏色他用不上,但那些菸酒茶吃食他能幫着用啊。
劉氏和柳老孃打的卻是衣服布料鋪蓋的主意。有了這些,就省得將來給何小南柳金柱他們置辦了。而且都是妹妹,最好何小東也能給何小南也置備一份嫁妝。
以前沒事的時候吧,隔三差五就能見到靳大姐一回。現在洪災剛過,估計靳大姐忙,好幾天沒見到了。幹想找找不着。何小西就趁着現在半拉晌午人少,去村裡靳大姐家問問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叮囑了小駒一些注意安全的話就走了。
到了她家門口,就看到陸守本的老孃坐在門前跟一幫老孃們正啦呱。小腳老太太說得正唾液橫飛:“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家老五媳婦每個月都孝敬我五塊錢,我還費勁巴力納那鞋底子掙那仨瓜倆棗幹什麼?我辛苦一輩子了,拉扯大他們,也該是我享福的時候了。”
一雙大手伸出來,比劃了個五。說得好像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種土裡就能吸收陽光雨露自己長,不用辛苦拉扯的一樣。有人聽她話說得姿俏{炫耀},偷偷翻個白眼,不着痕跡挪遠點背轉身去。也有人靠過去奉承她。
聽了她的話,何小西只當這時候靳大姐在家裡處境還可以呢。走過去跟老太太打聽:“大娘,我是西村何大孩的妹妹,想跟你打聽一下,靳大姐什麼時候回來啊?”
老太太眯縫着眼,斜着眼上下掃視了何小西好幾遍。把何小西看的尷尬症都快犯了,臉上的笑險險端不住。心裡暗暗嘀咕:什麼人啊這是,有話說話,你這麼看人也不怕眼睛抽筋,你那眼是肉眼凡胎不是x光機,再看多少遍也看不出什麼來。
何小西吐槽完,她也看完了。一口濃吐何小西腳邊:“呸,她的事別問我,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人家是高級人,跟咱這土坷垃不一樣,我們這個破家,擱人家眼裡跟個客棧都不如,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不回來。”
別人不知道,何小西家守着進出村的要道哪裡能不知道。也就是這些日子發生洪災,靳大姐可能忙了沒家來,以往都是按時回來的。何小西就幫靳大姐辯解一句:“可能這些日子忙,水災以後工作多。”
“忙個屁,一個女人家家不正正經經的在家裡伺候自己老爺們,天天在外邊瞎跑。她的事別問我,我懶得跟她操那些閒心,還嫌我死的不快啊。”
何小西什麼都沒問着,反而惹一身騷。回去途中恨恨的想:你可死不了,你不把你兒子媳婦攪和散了,天天被你兒子抱怨着,再後悔個十幾二十年,是不會死的。
以何小西從後世回來的眼光看,對着這種老太太和丈夫,這個婚姻可能一分鐘都沒法忍。可憐這些本土的女人們,即便是見識過世面的靳大姐,也是硬着頭皮硬挨着過下去。忍了這麼多年不說,離婚了還不願意走,寄希望對方能回心轉意。
跟後世高企不下的離婚率比,現在的離婚率之所以低是女人們的忍耐和女人的尊嚴被踩在腳底板底下換來的。換到後世試試,分分鐘讓你下崗。
就是這點空檔,讓何小西和老何家那幫子人走岔道了。
小駒年紀小眼神好,老遠看着一夥人過來。忙解了纜繩把船往河心劃了兩三米。像小和尚一樣老神在在的在船尾打着坐。
柳老孃問他:“就你一個人,何小西呢?”“啥?你說啥?我聽不到。”熊孩子護着半邊耳朵。裝的好像真聽不到一樣,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劉老孃不知道上當,提高聲音又問一遍:“何小西呢?何小西去哪裡了?”
熊孩子故伎重施:“啥?你說啥?我聽不到你再大聲點兒。”
就是個傻子,這會兒也明白是被耍了。
柳老孃氣得卷着胳膊腿兒在岸上罵他:“你個x崽子。跟着何小西那個x丫頭不學好,淨學些下三賴。……。”“你上來上來,上來老孃呼死你,讓你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你下來,你下來了小爺也讓你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小駒叉腰站在船尾,跟柳老孃對罵。
實際上柳金柱跟何中槐都會鳧水。只要下去就能輕易抓住小駒。但這翁婿倆都指着對方打頭陣呢,誰也不願意下水。
何小西回來的途中,跟馬嬸他們走了個對頭。一邊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另一邊問:“你怎麼在這兒?”一問才知道,有人看到老何家兩家人到渡口來了,馬嬸他們怕她吃虧,趕過來的看看。
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小駒跟柳老孃他們罵的火熱。等着過河的人圍了一圈看熱鬧。河對岸的人也往這邊張望。看着是攢了不少人了,應該夠一船了。
何小西問老何家那夥人:“你們這麼多人欺負個孩子,丟人不丟人?”那幫人也不知道要臉面,不光不覺着丟人,還扯着何小西說着小駒的“惡行”。
何小西懶得聽他們翻來覆去說那麼點事,招手讓小駒把船划過來。招呼岸邊的人上船。有些人看戲上癮,竟不願意走。何小西只能勸道:“大家趕快上來吧,待會我們忙起來,沒工夫送你們了。那你們可得在村子裡住下了。”好容易哄哄攏攏把人送走,又把對岸的人接過來。
那幫人還在控訴着小駒的不是。想來也是覺着沒臉,不好當着人提之前盤算的事。當然也更可能是等着對方提。
馬嬸就說他們:“你說你們也老大的人了,跟孩子計較什麼?”剛從河對岸過來的人聽明白事情始末,也覺得犯不着跟個孩子這麼較真。七嘴八舌勸他們離開。
柳老孃有些不得勁了,拽了拽柳金柱要打退堂鼓。當初不是劉氏把着何家的財政大權,她怎麼會讓兒子跟何小南處對象?如今這老何家船沒了,家產被一場大水也衝沒了。就憑老劉婆子那破名聲,沒有大筆嫁妝,想跟自己做親家,讓她那帶犢子閨女嫁進他們老柳家,門兒都沒有。
何小南看到柳金柱娘倆的動作,咬着嘴脣。她知道,如果她的嫁妝沒法從何小西他們那邊找補回來,這老虔婆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進門。
何小南偎在劉氏旁邊:“娘,你看我爹怕他們怕的那麼很,要不咱回去吧。”
劉氏嗔怪的看了何中槐一眼:“看不得你這副窩囊樣,她是爹還是你是爹。”
被這娘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下不來臺的何中槐:“當然我是爹,我能怕他?”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咳嗽兩聲,說道:“回頭陸家送來的聘禮送我那去,你是我閨女,理該從我那發嫁。”
何小西覺得好笑,鬧半天爲了這事兒。我說呢無利不起早的幾個人,怎麼跑這兒來了?回答他:“行,回頭你把嫁妝準備好就把聘禮送你那去。”
從來置辦嫁妝都是比照着聘禮置辦。男方給的聘禮多,女方給的陪嫁就多。男方要是沒有聘禮,女方可能一個包袱都裝不滿就來了,衣裳都沒有一身新的。任他何中槐說啥,何小西都有話等着。只有一條,想佔便宜門都沒有。
劉氏:“咱們兩家都分家了,我們憑什麼給你出嫁妝?”
馬嬸聽她說話就後槽牙疼:“我說劉婆子,你怎麼這麼大臉,不出嫁妝,你憑什麼要聘禮呀?還有說到分家,我還得說一句,你也可着前後莊都打聽打聽,誰家有跟沒出嫁的閨女分家的,你們可是頭一份兒。我回回聽你說話我都犯惡心。”
說到頭一份,馬嬸伸出一個手指頭,差點都杵到劉氏的鼻子上去。把劉氏說的沒有言語對答。
劉氏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道:“大洋馬,你不就是看中我家爺們了嗎,天天倆眼珠子盯着我們家,管我們家閒事。”
把馬嬸氣得手發抖,腔調都走音:“就憑何中槐那個廢物點心,誰害眼瘡能看中他?”
鄉村人家就喜歡聽這種帶點粉紅顏色的小道消息。人們可不會去分辨真假,全都帶着獵奇去傳播。何小西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說點啥,這盆髒水潑下來,馬嬸沒法全身而退。說不得馬嬸又會跟前世一樣,黯然離開這個小山村。
何小西把馬嬸扯回來,交給何三嬸安撫。上前扯住劉氏指着何中槐問她:“就他那個懶樣,四根棒撐着都撐不住,除了你這樣的能跟他王八看綠豆看對眼,其他誰能看中他?
我娘那都是騙婚騙來的,我姥姥姥爺後悔得到死都沒閉上眼。”事實如何何小西也不知道,那會她太小,沒有印象。但是按常理推測,誰家閨女嫁了這麼糟心的玩意兒,肯定後悔死。
只要大夥認同就行,真不真的無所謂。反正何中槐懶是衆所周知的。
何中槐被何小西埋汰的臉掛不住:“胡說什麼呢你。”
何小西問到他臉上去:“我胡沒胡說,你自己心裡沒數啊。你是家裡活勤快了,還是外頭活勤快了?你要自己能立起來,怎麼會讓你這個晚老婆給拿住了。你晚老婆天天nuè dài我和我哥,你屁都不敢放一個。”
把何中槐噴倒,讓劉氏沒了幫手,何小西又去質問她:“你說,沒人攔着你,你儘管說,我乾孃除了管過你nuè dài我和我哥的事,還管過你傢什麼事。你要能說出來一件,我今天把頭割下來給你。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讓你渾身長爛瘡。”
這個咒詛得太毒了,誰敢接腔?劉氏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瞎掰扯出來的,她哪裡說得出來?
馬氏被劉氏潑了一身髒水的時候都沒有哭,現在這個被她護了十幾年的孩子出頭替她主持公道,她反而哭了。十幾年的付出沒有白費。
馬嬸確實是何小東兄妹的乾孃。何小西他們親孃在世的時候給他們認了馬氏做乾孃。後來劉氏進門,總是nuè dài前頭的孩子。兩家離得近,有點啥事立馬就傳到馬氏的耳朵裡去了。馬氏看不過眼,總想管着。一來二去就成了劉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僅把乾親斷了道,還言語影射馬氏是看中了何中槐。讓馬氏有好一陣子束手束腳,不大敢多管他們兄妹的事。
何小西靠在乾孃旁邊,拿出手帕給她擦乾眼淚。從今天起她何小西還就認馬嬸做乾孃了。
怕啥,聽癩子鼓{蟾蜍}叫還不種地了呢?他們行得正坐得端,看誰能說什麼,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