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了他計劃的那個人代號爲遁地鼠。成日或笑眯眯或陰惻惻的眯縫着一雙老鼠眼。因着這人,他和何大春他們差點命喪黃泉。
好在那時候營地裡的rén dà都被派遣到各地潛伏去了。剩下的人手並不多。
他和何大春他們拼死相爭之下,到底留了一條命得以返鄉。
那個勸他棄暗投明的人,他也沒敢跟他一路。只把人救了出來,放在了一個荷國人開辦的診所外頭。
何小西蹲到何小東的腿邊,把頭枕在哥哥的膝蓋上。
謝謝哥哥願意爲了她們懸崖勒馬,沒有一條道走到黑。
是不是這些年哥哥極盡所能的做善事,就是爲償還那些年欠下的血債?
何小西下定決心,以後多掙錢,資助哥哥多行善行義舉。
“知道你過往的人除了那個勸你反水的,就還有那個遁地鼠了?”
“知道我還活着的人就他們兩個。”何小東糾正着何小西的說法。
就是說還有其他人知道曾經有何小東這個人,但是不知道他在那次的事件中活了下來。
“那個有你特徵描述的協查通報是誰提供的你的消息?會不會是遁地鼠?”何小西想起在馮先生家偷聽來的消息。
這件事何小東也不知道,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同一時間,遠在南市的鑽天豹打了一個噴嚏。他跟着一起扒火車的李大海來的南市,投奔的李大海的一個親戚。
今天晚上那人請他們倆喝酒,這會剛喝完出來。深夜的馬路上,除了寒風颳過的落葉,什麼都沒有。兩人背對着馬路站在路邊的溝渠邊放水。
因爲打了一個噴嚏,鑽天豹的尿都滴到了鞋面子上。
“嘎嘎嘎,你那相好的想你了,”有一種說法,打一聲噴嚏是有人唸叨了。
李大海笑得太歡快,結果也悲劇了。甩着腳面上的可疑液體,罵了一句國罵。
放完了水,兩個醉鬼勾肩搭背的往回走,夜風裡偶爾傳來一句:“跑一趟煤城打聽個人,找着了一人給咱們二百塊錢,找不着也不讓咱們白跑一趟,一人給咱們五十塊錢,幹不幹?”
錢雖好,就怕掙着了沒命花。鑽天豹一向謹慎,雖然醉着,也不忘問道:“你那哥哥跟的什麼人混的?這麼多錢就找個人,這錢也太好掙了,找的什麼人?失散的兒子?”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願意花錢找的,應該只有兒子了。還得是不能再生的土埋到脖頸子的老頭子。不然找個年輕小媳婦,再生一個都比找回一個人省事。
“嘎嘎嘎,”李大海再次發出他的招牌式的笑聲。
鑽天豹本來就酒後頭疼欲裂,被他這烏鴉叫聲一般的笑聲折磨的頭更疼了。不耐的皺了皺眉頭。
李大海被他陰寒的視線盯着,只覺得自己就跟那被鎖死的獵物一樣。想起他哥跟他說的,這個鑽天豹只怕手底下人命也不少,讓他拉攏着一些這人,但也要小心着他。
回答道:“找個人哪要那麼多錢,是要讓我們……”做了一個猙獰的表情,手做刀刃狀在喉間比劃了一下。
鑽天豹聞言,露出一個溫和又憨厚的笑來。
如果此時他們不是在說殺人害命的話題,李大海都誤以爲剛纔自己察覺到的危險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昨晚睡得晚,一大早何小西還是被長久以來養成的生物鐘叫醒了。
今天她必須給陸友富他們一個交代。雖然陸友富不可能跟他計較這些,也不會以爲她是想吃獨食。但是陸家不是光他們自己人,還有依附着他們的柳家。
這件事情辦好了,說不定有人能混個一官半職。這裡說的一官半職,當然不是村裡的職務。
即便不能把好處立馬兌現,也能在上級領導的眼睛裡留下個好印象。
她哥哥是不能用上這宗好事了。但是這些好處也要好好分配一下。爲自己家人謀得最大利益。
至於剩下的怎麼分,要不要分潤一些給陸友強,就讓陸友富去操心吧。
陸友財一大早就來了。何小西做了豬食拎去餵食,他幫着拎着。到了地方,把豬食倒進食槽裡。
兩人倚在豬圈的牆上,看似是在看小豬吃食,實際是在說何小東的事。
前世的特殊時期,何小西看多了夫妻之間因爲各種原因互相舉報對方的情況。所以她並不想陸友財知道太多關於她哥哥的事情。
奈何這人跟着他們去馮先生醫館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一些。憑着他精明的腦袋瓜,已經把事情真相猜到了八玖不離十。
“我大哥讓我來問問,你們家想要什麼?大哥的事,我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我哥了,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件事情就由你代表你們家吧。”
陸友財前半句是幫着他大哥問的,後頭的話是他自己的意思。何小西聽得出來。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昨天晚上聽到哥哥說起不堪往事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不會要求陸友財什麼事都聽她的,爲了她們家的利益跟他大哥反目。他要是那樣的人也不是能放心託付終身的。
陸友富對弟弟們如何,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若是陸友財爲了她跟他哥爭長短,這種人的人品真是堪憂。
她只需要他在她對的時候,站在她的一方,在兩個家庭中間,做好潤滑和協調作用。
“村裡能不能給大毛哥解決一下宅基地,他如今要娶媳婦了,連個安穩窩都沒有,拿什麼娶?”
養得起豬壘得起圈,娶起得媳婦管得起飯。總不能兩手空空把人娶回家,讓媳婦跟着吃糠咽菜住露水地吧。
既然他們得不到其它的好處,不如就要些實質的東西。
而且這種實質上的好處,出處是村集體。並不損害其他個人的利益,大家應該樂見其成。畢竟他們得了物質好處,就相當於退出其它功勞的爭奪。
事關重大,陸友富已經發現何泥墩的異常了,何小西也就沒有再藏着掖着。除了關於春草的部分含糊帶過,其它的都仔細的說與陸友富他們聽了。
陸友強叼着旱菸袋,煙鍋裡什麼都沒有,就在那裡啪嗒啪嗒的抽着空氣。
本質上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遇到這種極端的問題的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陸友富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陸友富卻對着何小西和陸友財兩人問道:“這事你們兩個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