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信封上的郵票和寄信地址都顯示,信是從本市寄來的。
陸擁軍把信打開看了看信的內容,嘴角噙着的笑容一下凝固在臉上。
“信上寫了什麼?”何小西問。
陸擁軍把信放到桌子上:“範良玉退伍了,他之前往炮校寄了信,我一直沒回信,他就往家裡寄碰碰運氣。”
何小西能夠感受得到,說到範良玉退伍陸擁軍心情很不好。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你們那些一塊當兵的大多數都是要退伍的,你得慢慢的接受,說不定哪天你也會退伍。”何小西勸說道。
“咱們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他去?”何小西問。
難得他們現在都在同一個城市裡,很快又將天各一方,機會難得,應該趁此機會聚聚。
“好,我們明天帶上孩子們去他家看看。”
“範良玉家都有什麼人啊?”何小西作爲主婦得負責準備禮物。
“不用太麻煩,他們家一大家子人呢,得二三十口子,你看着準備點就行,實在不行咱們走路上買二斤果子。”陸擁軍覺得這些都不重要。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腦回路的不同。
他說的簡單,何小西卻不能準備的簡單。
要知道這同學、戰友、進修班的同期,這些都是以後重要的人際關係,相處好了比親兄弟都不差,需要好好打點。
說起來陸擁軍跟範良玉是從剛入伍集訓期間就交好的戰友,跟別人相比起來關係更加親密。
陸擁軍和範良玉不是同一個單位,何小西幾次前去探親,跟範良玉都沒有見過,一直以來都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第二天一早,何小西準備了一些大米和幾塊布帶着。至於陸擁軍說的糕點,何小西沒有買。那樣的東西還不如大米實惠呢。
家裡的那幫子小崽兒一個個都想跟着。連最大的小駒,都嬉皮笑臉的坐在驢車上不下來。
最老實的小貓都眼巴巴的看着何小西。
“怕了你們了,小駒你還不趕緊去跟王爺爺借大車去。”何小西嗔道。
小駒一溜煙跑去借大車了。
陸擁軍把驢車上的東西拿下來,趕着驢車去牲口棚換大車。
去這麼多人,帶的這點東西就顯得薄了。何小西又往袋子裡添了些大米,去加工坊拿了些香乾和鹽炒花生米。
不是因爲小貓,何小西纔不慣着其他的孩子。難得小貓從消沉中走出來,願意跟着出門,何小西不忍拒絕。
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有點大,尤其看着生物學上的父親和祖父三步一嗑送他爺爺上山,這孩子有點無所適從。
“咱們走快點,去集上喝油茶。”何小西說。
得到大家的一致擁護。
張家的油茶鋪子和楚家的鐵匠鋪子現在都歸到集體經營。他們兩家都只給留下後頭的一部分讓他們住,前頭都被徵用。
但是何小西知道這種情況是暫時的,後期還是會歸還給個人,所以何小西並不爲他們擔心。
油茶鋪子的實際管理人還是老張。看到何小西他們過來,每一碗都給盛得滿滿的。不像是給別人,離着碗沿還有一指的距離。
小貓抱着碗喝了一口,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附在何小西耳邊:“姑姑,咱們的盛得比人家的滿,趕緊喝掉一點,別讓別人看出來。”
把何小西樂得,也裝出得了大便宜的樣子:“真的呀。”
吃過飯再次上路,太陽升起來就有些曬了。何小西一人頭上給扣上一頂草帽子。
天氣炎熱,路上行人和車馬都少,車跑得快,很快就到了範良玉家。
“家裡有人嗎?”陸擁軍把車拴在門前的大榆樹上,上前去敲門。
估計院子裡範良玉聽出來是陸擁軍的聲音,親自出來開的門。
“你小子可真難找,我寄了三封信了才找到你。”範良玉半真半假的抱怨着。
站在車邊上拎着東西的何小西看到出來的人,石化在當場。只覺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陸擁軍正跟範良玉說着話,就聽到身後孩子們的哭聲。
趕緊跑過去把何小西抱起來。“先抱家去,我去喊大夫。”範良玉說。
範家的人也都跑了出來。陸擁軍把何小西放到院子裡陰涼處的一個藤椅上。
“是不是熱着了?快去給舀點水來。”範家奶奶吩咐着。
水端過來,陸擁軍給餵了幾口,何小西悠悠轉醒。
何小西看着陸擁軍,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好像生怕一轉眼這人會不見了一樣。
“怎麼啦?還渴不渴?再喝一口?”陸擁軍問她。
何小西搖搖頭。
原來範公安名叫範良玉啊?
前世的哪一年呢?何小西努力的去回想,但是後頭安逸的年月過了太久了,何小西已經想不起來是哪一年了。
只記得那時候他們母子差點被人暗算,是範公安的一位同事救了他們。那位公安卻受了重傷。
後來範公安更是經常打着查案的幌子去看他們,關心他們的生活。
她幾次跟範公安打聽救他們的那位公安的消息,都被告知案情需要保密,不能泄露。
何小西覺得她真的很傻,許多回事情真相就近在咫尺,她就是沒有看到。
其實她隱約中是知道點真相的,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去發掘,也不願意去接受,更不願意相信,就這麼含含糊糊的把自己糊弄過去了。
裝傻裝了那麼些年,就是不想承這人這份情。
地府的一偶,判官氣得大喘氣:“她要是早不裝傻,早早把欠下的這份恩情還了,也不至於讓我這麼爲難啊!”
“他們倆倒是得償所願了,我們難道就活該這麼受苦受累?”跟當初給他獻計的訟棍鬼不停的抱怨着。
“派去的鬼回來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還沒有回來,不過這事不會有問題的,您不要着急。”訟棍鬼勸道。
都這麼些年了,就是被發現了也是一筆糊塗賬,大家都怕擔責任,估計都得裝糊塗糊弄過去,不會把何小西的魂魄拘回來的。訟棍鬼成竹在胸。
範良玉很快就拉着個大夫過來了。
大夫給診了脈,笑眯眯的給陸擁軍道喜:“喜事,不妨事,好好養着,別勞累着。”
範家奶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