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錢就能聘一個媳婦的年代,三十塊錢在這個年代,基本上就是一個農村家庭一兩年的純收入。
能摳出三十塊錢,按照何小西的預期來說,武家老家來的人也該滿足了。
哪裡都有貪心不足的人。武二叔兩口子就是貪心不足的典型代表。
或許是覺着這三十塊錢一定是他們的,不會自己長了翅膀飛走。所以就忘了落袋爲安,裝進自己口袋的錢纔是自己的錢。
還沒等陸金鵬把錢給他們拿出來,武二嬸就嚷嚷着:“咱娘病成那樣,自己都不知道吃喝拉撒,你們一家子躲在這可是清閒了,怎麼就活該我們在老家吃苦受累?”
她跟武二叔不愧是兩口子。她的話一說,眼神往武大妞身上一瞟,武二叔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嘻嘻笑着說:“爹孃也不是哪家一家的爹孃,
要不這樣吧,我們把大妞帶回去,替大哥大嫂盡孝,省得別人會議論說大哥有本事啦,不想認爹孃了。”
大妞這麼大姑娘,回去就能當整個人用。伺候的老太太,洗衣服做飯全都行。
以往大嫂一家子在家沒覺得怎麼樣。自從大嫂他們從家裡離開,家裡好多事都沒人幹了。一家人經常爲着誰幹多了,誰幹少了,誰沒幹活吵吵鬧鬧。
以前老太太雖然癱瘓在牀,但是一直被收拾得清清爽爽。
大嫂一家走了,老太太屋裡那個味兒,連老爺子都不願意再跟她待在一個屋裡。
而且這麼大個閨女,養上三兩年就能聘出去了。到時候就能得一大筆聘禮。
拿不到錢,總得得個人。我二叔越想越划算。
陸金鵬雖然配合着做戲,但是之前並不明白何小西讓他和陸金宇這樣做的目的。看了這一會,算是看明白了。
他原本正準備開鎖給武大嫂拿錢呢。突然就不想把錢預支給這種人。把錢給這種人,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狼心狗肺的人,永遠也學不會感恩。
不等武大嫂開口,陸金鵬把鑰匙往桌子上一扔。一大串鑰匙落在玻璃臺板上,發出清脆的金屬音。
“哦,我突然想起來,最近幾天村裡就得繳電費了,這錢不能支了,不能動。”陸金鵬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老武家的人。
老武家的人急眼了。這人怎麼回事?竟然想昧下他們的錢?
在他們的意識裡,這筆錢就是他們的錢,即便要還也不需要他們還。
扯着陸金鵬跟他理論:“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剛剛說好借給我們的,還沒轉身呢你就想反悔……?”
何小西就在隔壁屋裡呢。雖然事情沒有完全照着她設想的那樣發展,但是如今的情形跟之前預想的也差不多。只不過要帶走的人選換了。
何小西正躲在暗地裡觀察事態發展,突然隔壁會計室傳來陸金鵬怒氣衝衝的聲音:“你們幹什麼?想搶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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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西覺得時機成熟了,拉開門走出去。
因爲發生了爭吵,許多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何小西出去一看,外面早就人頭攢動。
看到何小西出來,村民自發的給她讓出一條通道。
何小西走進會計辦公室,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道:“怎麼回事?都圍在這幹嘛呢?”
武二叔仗着跟何小西相熟,惡人先告狀:“你們村的這個會計整個就是一個糊塗蛋,這種人怎麼當上的會計?讓他管賬怕不是都得把帳給管錯……。”
拉拉雜雜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陸金宇正躲在不遠處等着他上場呢。按照何小西原本的計劃,武二叔拿到錢能見好就收就更好了。如果不能,就該陸金宇出面了。
由他告訴武家的人:如果要給清娃子請假,就得罰十塊錢。
這錢得交現金不能拖欠。
武家的人眼睜睜看着錢少了十塊,肯定就不會帶着清娃子走了。
可是武二嬸臨時改了主意。覺着帶着清娃子回去是個累贅,不如帶個能幹活的人回去。就把主意改打到武大妞頭上。
武大妞知道何小西有安排,所以也沒怎麼驚慌。
果然她正想着小西姑姑會安排什麼人來搭救她呢,就聽到他們校長的聲音:“誰?你們要給誰請假?”語氣嚴肅,把在場的人都當成小學生來訓斥了。
氣場很足,比何小西這個村長還威嚴。
“無故曠課,不參加勤工儉學一律罰款十塊錢。”
“這個錢由會計代收,單做一筆賬,不要跟村裡的帳混了,我怎麼剛剛聽誰說你怎麼做糊塗賬了?可別把我們學校的帳給做錯了,做錯了我可不答應。”
場面亂糟糟的。但賬目卻是清晰的。
何小西出面調停做了回和事佬。幫着“熟人”武二叔講了一回情,讓陸金鵬同意預支三十塊錢給他們。
陸金鵬氣呼呼的打開抽屜,拿出二十塊錢來。一副極不情願,卻迫於強權不得不執行的樣子。
武二嬸拿到二十塊錢:“不是答應給三十的嗎?怎麼只有二十?”
陸金鵬用嘲諷的語氣說:“還不是你們。剛剛說我是糊塗蛋管賬不行,那我肯定得把帳管清楚了,不能讓你們抓着把柄,
剛剛校長不是說了嗎?罰款十塊錢,讓我做仔細了,別把學校的帳做錯了,那我肯定得認真做啊,不能出錯。”
一副我就給你小鞋穿,你能怎麼着我的樣子。
端誰的碗歸誰管。武家的人管不着陸金鵬。就算老武權勢滔天,那quán bǐng也不在他們手裡。武家的人真沒法拿陸金鵬怎麼着。
十塊錢呢,不是小數目。能娶個黃花大閨女了都。
武二叔被武二嬸拽到牆角,兩個人頭挨着頭嘀咕了半天。
武二叔:“怎麼辦?咱們要錢還是要人?”
武二嬸:“要錢,當然要錢你傻啊?要人回去除了能幹點活還能幹什麼?還得管她吃管她喝。”
“那我不是琢磨着過兩年把她嫁出去,還能得點彩禮呢。”武二叔辯解。
經過剛纔的教訓,武二嬸知道了只有揣到兜裡的錢纔是自己的錢。
“幾年以後的事誰知道是什麼樣?先把錢拿到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