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美國阿波羅17號宇宙飛船離開地球,奔月而去。
“各位聽衆朋友你哋好,呢度系(這裡是)香港商業二臺雷霆音樂派之新人發聲欄目,播出頻率AM675,我係主持人阿杜。今日我哋(我們)首先來介紹一位新人陸致遠嘅(的)兩首單曲,名字叫《天才白癡》和《我的中國心》,都系國語歌,我都想唔到,會有兩首國語歌在我哋嘅(我們的)粵語電臺播放。呢度(這)兩首歌都已收錄在8釐米的單曲唱片裡,會在明日上市,希望大家喜歡。好了,閒話不多說,馬上進入我哋嘅(我們的)新人發聲環節。”
十分鐘後,文志唱片公司花費了五千塊宣傳費用的兩首歌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了千家萬戶。
商業粵語電臺裡播放國語歌曲本就罕見,很多聽衆原本並不在意,及至聽到“本是天造,其材可用...勸君珍惜此際,自當幸福一生”這種勵志歌詞後,紛紛轉變態度,開始喜歡上了這首歌。
接着《我的中國心》開始播放,無數沒有電視的家庭圍坐在收音機旁,聽到了這首歌。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心中一樣親。流在心裡的血,澎湃着中華的聲音,就算身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如此平平無奇的歌詞卻如鐘鼓一般敲打着無數遷移到香港的華人的內心,他們紛紛想起了在內地生活的場景,一時老淚縱橫,嗟嘆不已。
莫子怡在自己的臥房裡收聽着收音機,聽到“陸致遠”名字的時候有些驚訝,以爲是同名同姓而已。
待到歌曲播放時,她才叫父親過來。
“爸爸,這是大哥哥的聲音嗎?怎麼這麼熟悉?”
莫天賜初聽歌聲,詫異莫名,再聽一會,確定就是陸致遠,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頂你個肺”。
這他媽還讓不讓人活了,你18歲開個報館也就算了,如今唱片又上市,這到底是人是妖?
陳柳泉做爲專業音樂製作人,自然是收聽了廣播的。
他氣得雙手捶桌,含恨叫道:“張國棟你個天殺的,金子已經發光都被你踢走,真是氣死我了。”
陳淑芬趕緊過來揉他肩膀,勸解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今已成事實,空想這些有什麼用呢?你的身體要緊。”
陳柳泉閉上眼睛皺着眉頭,拍拍肩頭陳淑芬的小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寶麗多的林子方也聽了這兩首歌,心裡真切地感到了後悔和畏懼。後悔的是被自己掃地出門的陸致遠居然有這麼大的潛力,自己當時確實應該聽聽小樣纔是。
畏懼的是此事一旦被寶麗多高層獲悉原委,那麼被掃地出門的鐵定就是自己了。
他仔細回想了好一會,才放下心來。當時辦公室裡只有自己和陸致遠,此事天知地知,不可能會傳揚出去。
12月8日一大早,《我的中國心》單曲唱片一經上市就引起了巨大反響,購者如潮。
“給我一張,給我一張,這是昨天電臺放的那首歌嗎?”
“這上面怎麼沒有歌手肖像?搞什麼鬼?”
“多少錢一張?給我來兩張。”
“我靠,國語歌曲而已,真有那麼好聽嗎?”
“你落伍了,這是國語流行音樂,不是黃梅戲,回家試試你就知道了。”
林倉淵站在尖沙咀海運大廈裡面,看着唱片店裡人頭攢動、爭相搶購的場面,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時文舊波走了過來。
“怎麼樣?”
“我去看了看,還行,今天怎麼算銷量上八千應該沒問題。”
林倉淵點頭道:“那也不錯了,這樣一月下來衝擊10萬有希望。我們和寶麗多的版次,哪個更受歡迎?”
文舊波臉色一僵,“自然是寶麗多的,他們的技術強了太多。”
黑膠唱片此時全球製作生產線也不過幾十條,所以文志唱片公司自然需要委託本地其他唱片公司的生產線進行壓制。
不同唱片公司出版的黑膠唱片,一般都有固定的圈心碼,如寶麗多黑膠唱片的圈心碼一般有1Y1、2Y1、2Y3等字樣,文志黑膠唱片的圈心碼一般爲手寫碼。
與此同時,報社這邊,在打了雞血的全體員工通力合作下,《雅緻報》火熱出爐,頭版就是吸引眼球的兩則新聞。
一則大標題“嫦娥奔月而今成真,美宇航員昨離地球。”版面還配有地球的圖片。
另一則新聞則是“九龍影院昨日靈異事件,一名觀衆嚇暈口吐白沫”,彩色的圖片令人毛骨悚然。其實就是觀衆吃多了,看電影時吐了幾口而已。
其它新聞還有財經新聞以及電影電視介紹和馬經等。
評論文章版塊,有羅福的連載評論《論香港》。小說連載版面,則是滿版的《誅仙劍》第一章。
香港人看報紙通常有兩個習慣,一是喜歡自己買自己看。你要跟他換報看,他都會說:“我點解(幹嘛)要跟你孖份(一起)看,我鐘意自己看,要存起來嘅。”
第二個習慣是香港人每逢新雜誌或者新報紙出售,大家無論如何都要先買一份回家看看。合口味則以後每天追買,不合口味也就是一次過的事,再說一個報社的第一期收藏起來多少也有價值。
看到《誅仙劍》的連載後,很多香港人就在哀嘆:“點辦(怎麼辦)?依家之後每天仲要多出三毛睇報(從今以後每天又要多出三角錢看報)。”
偉錦園裡,羅福專心致志地看着《雅緻報》,偶一擡頭看到棋友板着臉揹着手走過來,揚起報紙喊道:“老李,怎麼纔來?來看看我的新評論,依舊銳利無比啊。”
老李哼了一聲,接過報紙看了起來。
羅福得意洋洋地收拾棋子,等着老李按以往的慣例對自己誇讚幾句後兩人就開始棋局。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老李依舊埋頭苦讀。
羅福奇怪了,俯身過去一看,老李正津津有味地讀着連載的《誅仙劍》。
垂頭喪氣的羅福只好坐下,百無聊賴地等他。
半晌後,老李折了報紙問道:“真不過癮,還有嗎?”
“沒有了,這是第一期,要看明天自己去買。”
“寫的不錯,可這不像是武俠啊?”
“好看就行,你管他武俠不武俠?”
“說的也是,那我回去了。”
“哎,你不下棋回去做什麼?”
“我女兒給我買了張唱片,我要回去聽歌。”
“什麼歌讓你連棋都不下了?”
“《我的中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