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瑄第一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但是瞬間的繃緊過後卻是狂喜。
“小姐?小姐是你嗎?”
沒有回答。
蕭崇舒已經閉上了雙眼。
“老大怎麼了?老大?”
“不要吵,是我家小姐來了,沒事。蕭老大安全了。”
鳳瑄笑得合不攏嘴。
“這裡沒人!”
葉苗既驚且怒,看向四周。
大柱子拐了他一手肘,“就在蕭老大身邊。安靜。”
“哪裡?我沒看見有人。”
葉苗使勁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難怪你剛纔就一直不吭聲,一早就發現了我家小姐了?大柱子,你還不錯嘛。”
鳳瑄拉着兩人退後了三米左右。
“真的是那一位?”葉苗總算是控制好了情緒,但並沒有完全被說服,視線依舊不離蕭崇舒左右,“老大看起來神情不是太好。”
“那當然了。你要是識海被人闖入,也會面色不好。”
鳳瑄的話讓葉苗的情緒再次激盪起來,“你說什麼?你家小姐憑什麼無緣無故地就闖入我老大的識海?”
大柱子怕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激動,葉苗你怎麼回事?幫得上忙的人來了,二話不說就開始幫忙,這是好事,不是嗎?”
鳳瑄也不高興道,“我家小姐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她既然主動出手了,肯定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很有可能就是因爲你的感應沒有出錯,所以纔會這樣。我們都應該感到慶幸小姐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你怎麼就能認定一定是你家小姐?來者都是客,做客的人哪裡有這種鬼鬼祟祟的?爲什麼不露臉?”
葉苗語無倫次,聲音都變了,顯然緊張過了頭。
“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誰來不是來?怎麼人家就是客人,我們就成主人了,你傻不傻?知道你關心老大,但關心則亂,對事情的解決一點好處都沒有。冷靜一下,我看到了她,和鳳老大很像,而且瑄哥也看見了,這要是不是鳳家人,我都能戳瞎自己的雙眼。”
葉苗總算是挪開了焦灼在蕭崇舒身上的視線,看向了鳳瑄,“真的是那位七小姐?真的是她在幫我們老大?”
“對,百分之一百是我家小姐。你太緊張了,葉苗,放鬆一點,沒事的。我家小姐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只要給點時間,再刁鑽的寄生蟲族都能夠給找出來殺掉。”
鳳瑄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連大柱子都感到了壓力,“不會傷害到蕭老大吧?七小姐知道蕭老大是鳳老大的朋友嗎?”
“不會,能救人當然不會殺人。我們鳳家人可是很愛惜自己的羽毛的,就算是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殺人,弄髒了自己的手。”
鳳瑄對他們的質疑很是不滿,終於抱怨起兩位小傢伙的不知好歹來。
“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只是擔心。”大柱子見鳳瑄臉色越發不好了,忙自打嘴巴,“有七小姐在,肯定萬事大吉。”
葉苗後知後覺,雙手握拳,“對,肯定萬事大吉。”
“真不知道要說你們兩個什麼好,平時還挺會察言觀色的,怎麼一有事就這麼莽撞?難道蕭老大他們就是這麼教你們的?遇事就緊張,關鍵時刻就搗亂?”
葉苗沒有反駁,視線已經重新飄回到蕭崇舒的身上去了。
大柱子卻小小地嘟噥了一番,“這突如其來的,是個人都會驚訝。幸虧是我,要是大哥他們來了,看不見摸不着的,你就對着空氣說你家小姐來了,誰會信?”
鳳瑄無語,“他們就算不信也不會像你們倆那樣一驚一乍的。”
“那可說不好。你又不是我不知道四哥是什麼鬼樣子的,他要是誇張起來,你只有更頭痛的份。”
不提大河還好,一提他鳳瑄就真的頭痛了。
“瑄哥,七小姐都來了,是不是還有別的鳳家人也在這裡?大哥他們肯定不會跟着去你們鳳家生活的地方的,三哥搞不好會慫恿我跟着四哥一起走,省得總在他們身邊讓他們心煩,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怕我們不知輕重,胡亂去報仇。
我還年輕,暫時還不想離他們太遠。你也知道的,結婚的話,兄弟之間感情再好,有時候也不得不隨着老婆孩子轉。女人之間感情再好,也不可能比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更好。她們能夠維持一定的真心,讓我們兄弟幾個在有生之年不漸行漸遠就算是不錯了,以後……”
說着說着,大柱子發現鳳瑄的表情怪怪的,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立刻苦下臉來道歉,“我不是說你是女……”
鳳瑄乾脆不看他了,視線也和葉苗一樣,放到了不遠處的蕭崇舒身上。
大柱子自己擡手啪啪打臉,欲哭無淚。明顯這個時候再解釋時機不對,但不解釋也不行,否則大河肯定會讓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瑄哥,對不起,是小弟不會說話。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原諒我,讓我跪我立刻就跪,你不叫我起我就不起。”
“真的會死人的。你也知道四哥的脾氣。面上笑面虎一個,真的惹毛了他,我們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會發瘋的。”
“瑄哥,瑄哥你說句話。”
大概是被他說的煩了,鳳瑄瞥了他一眼,終於涼涼地道,“不是要跪?”
大柱子還沒有來得及討好地笑,他又扭過頭去了。
“你真的要讓我跪啊,瑄哥?當着大家的面?他們肯定會跑過來問的。吵到蕭老大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
“你自己說的。愛跪不跪。”
鳳瑄說完就乾脆不理他了。
大柱子賠罪了好半晌,葉苗都被他吵煩了,“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要說話算話。我看這裡就你最像那些無理取鬧的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狠!我就知道小苗你嘴巴最毒。”
大柱子心一橫,直直地就跪了下去,“是我說錯話了,瑄哥,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弟我一次。下不爲例。”
鳳瑄壓根不回答,完全當他不存在。
“我錯了,瑄哥,我不應該把你給忘記了,直接將你歸爲女人的行列,就算瑄哥是女人,也肯定是通情達理的類型,絕對不會讓四哥難做人。是四哥運氣好才能撿到寶,我做小弟的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永遠都高舉雙手贊成你們的婚事,祝福你們的感情……”
“閉嘴!”
大柱子仰頭,不再說話,但滿臉都是討好的笑。
看到這個笑容,鳳瑄覺得自己的情緒也不受控制起來。
葉苗總算是動了,走過來就猛拍一下了他的腦後勺,“你煩不煩?吵死人了,滾遠一點,盡幫倒忙。”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最後居然直接將大柱子踢飛了,而墜地的大柱子還滑稽地像個輪子似的,滾啊滾啊滾,一路滾回了大江的腳邊,躺屍。
“怎麼回事?你說什麼話了?葉苗怎麼會這麼生氣?”
大柱子躺在地上,只是無辜地眨着眼睛,不說話。
“蕭老大怎麼了?”
還是不吭聲。
大江皺眉,大川倒是急性子,又不輕不重地踢了自家弟弟一下,“說話,怎麼改當啞巴了?”
大柱子眼角泛起了淚花。
大川擡腳又要踢,被大河及時攔了下來。
“這還不簡單,肯定是說錯了話,然後現在正在受罰。”他笑眯眯地蹲下身,“小弟,你欺負了誰?怎麼我遠遠地看着,更像是你惹惱我的人了?”
大柱子快速眨巴自己的雙眼。
“鳳瑄讓你閉嘴的?”
一看弟弟的表情,大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脾氣挺好的,尤其是面對除了我之外的人時,很少會暴跳如雷叫人閉嘴。這麼沒有禮貌的事情,不是他擅長的手段。說吧,你是要斷手還是要斷腳,或者選擇讓我撕了你的嘴?”
大柱子眨巴出了幾滴眼淚來,嘴巴卻依舊抿的緊緊的。
“本來就想跑的人,我還沒栓勞,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敢去惹毛他,這不是想讓我單身到老嗎?你就這麼嫉妒你四哥我找到伴兒了啊?想要就自己去找啊,惹我的人幹什麼?我看就是你這張嘴弄出來的事,撕掉算了。”
他伸過去的手被大川的腳給擋住了。
“別鬧。有完沒完?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大河看向不遠處,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兄弟倆的交鋒上,不由悻悻然,“我比他大不了多少。他要是能夠耍無賴,我在二哥你們面前也可以。憑什麼他可以惹了我的人,最後還要我去收拾爛攤子?”
大川直接用話堵了回來,“就因爲你說了那是你的人。你不負責,誰負責?不願意?不願意就我去道歉。”
大長腿就要走,被大河下意識地撲過去抱住了,“不要去。他現在生着氣,去了只會火上澆油。後面收拾更麻煩。”
“沒用的傢伙。就衝你這慫樣,鳳瑄也未必真的看得上你。”
“二哥,他已經看上我了。不過是他進奇家的門,還是我進他鳳家的門的區別,沒有原則上的問題。”大河對於這一點倒不擔心,“不過他的脾氣平時很好,真的發作起來,我也只有求饒的份,暫時還是不要去惹他比較好。”
“他又不是我老婆,關我屁事?”
大川覺得自己四弟這副模樣實在是太窩囊了,用力想要將他甩開,但是大河卻抓住時機,直接抱緊了他的腰,死都不放手,“二哥,算我求你,別火上澆油。”
他們兄弟倆的貼身爭鬥並沒有引起大江過多的注意,他的視線一直集中在自己小弟身上,當看到對方聽到某個詞語臉上閃過心虛的表情時,他驀地問道,“你是不是說鳳瑄是老四的老婆,或者叫了嫂子之類,讓他誤以爲你嘲笑他是個女人?”
大柱子拼命眨眼,示意饒命。
可惜大河已經聽見了,幾乎是片刻的工夫,整個人便跳到了他身上,“混小子!你怎麼這麼欠揍?我都不敢說,你居然把我往火坑裡推,還是不是兄弟?你這是想讓你四哥我去死啊,混蛋!”
“你還有完沒完?”
大川三兩下就將兩個人分開了,一手揪着大河的衣領將他提溜起來,一腳則猜在大柱子的肚子上,“你三哥說的是真的?”
大柱子很想說假的,更想要搖頭,但要是被發現了撒謊,後果只會更糟,欲哭無淚地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無聲地用嘴型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該打。鳳瑄哪裡像女人了?你像女人他也不可能像。”
大川恨鐵不成鋼,將大河放了,轉而自己用腳使勁踩弟弟,這一次輪到大柱子抱着他的腿求饒。
奇山略帶拘謹地走了過來,“少爺,好像不太對勁。蕭先生一直沒有動。”
“沒事。你不用多加猜測。”
“也許我們去個人問問比較好?看起來不像是沒事。”
奇山這一次很堅持。
大江掃他一眼,態度強硬起來,“我說了沒事,回去。”
突如其來的冷硬語氣讓大川等人都嚇了一跳,奇山低下頭去,無聲告退。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煩躁起來?他也是好心問問,問又問不壞。誰來問不是問?我看其他人也都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說我們仗着人多,所以後來居上,佔據了類似於副官的位置,可我們到底不是正經隊伍,出去了就會散。現在對人寬容些,將來見面了也還能夠打個招呼吃個飯,朋友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也不多。”
大川並沒有將聲音壓低,似乎就是故意爲了說給奇山聽的一樣,完全不顧有可能對自己弟弟造成的難堪。
大江沉默地看向人羣。與他對上了視線的成員們多數要麼低頭,要麼就是眼神躲閃,少數不躲不避的,臉上也沒有笑容。
“老大沒有事。他要是有事,鳳瑄和葉苗不會悠閒地在一旁聊天。我們這些幫不上忙的人,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不要添亂。
我只說這一遍,不要妄自猜測,也不要散佈不實謠言。越是關鍵時刻,越要沉下心來,做好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務必團結一致,小心外界危險。老大既然沒事,相信鳳老大也同樣不會有事。
只要我們自己內部不亂起來,就一定能夠出去見到我們的家人朋友。出去之後,不管我們這些人能不能夠再見面,再見面的時候是朋友還是敵人,那都是將來的事情。眼下,我們還是一個隊伍裡的成員,是同伴,就要互相支持,互相依靠,互相守護。
如果認爲我的個人看法不對,大可以反駁。要是認同,那就請大家靜下心來,我們穩了,一切就穩了。我可以拿我的命來和你們做保證,老大沒事,鳳老大也沒事,他們一定可以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只要我們有足夠的誠心,他們也就有足夠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