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安逸剛要動手,蛋子和尚卻換小沙彌看茶。而安逸看到小沙彌託着一盤杏子出來,心中暗暗發笑。
不因其他,只因爲除了那盤中杏子,無論是小沙彌還是硃紅托盤,都說蛋子和尚用法術變得。
這《如意冊》上的法術,蛋子和尚與聖姑都學的不全,在安逸面前使出,無異於班門弄斧了。
蛋子和尚卻不自知,誇道:“此乃臨淄所出金杏,漢武帝最愛之,至今士人稱爲漢帝果。聊當一茶之敬。”
安逸也不點破,口中稱謝,取了兩個來吃。恰好是六枚金杏,三人各取二枚。只見小沙彌在旁看見衆人吃杏,大流口水,把硃紅盤子失手墮地打得粉碎。
蛋子和尚大怒,一手提起小沙彌,步出中庭,拋向半天裡去,在空中打滾。只見那小沙彌從空中墜下,一聲響亮,直挺挺的跌在地下不動。再一看時,卻是一根齊眉短棒,再看那硃紅托子,乃是石榴花一簇。
聖姑姑喝道:“大匠面前,何須弄斧!”這句話分明是說安逸同是法師,不可相戲。
蛋子和尚微笑稱罪,安逸同樣笑道:“蛋師神通廣大,某不及也。”
此時月涼如水,聖姑姑忽然起身道:“老拙欲往東京看女,望先生將胡員外家中住址相告。”
安逸點點頭,笑眯眯的將胡員外家住在哪裡告訴聖姑姑。聖姑姑聽罷,口中成謝,就要騰空而去。
然而其身子剛一離地面,這邊安逸面色雖毫無變化,但一抹紫光瞬間離體,斬在聖姑姑的身子上。
聖姑姑哪裡料到這般異變,又加之身子剛剛騰空,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噗嗤——”一聲,但見血光噴灑,一尾狐屍掉落在地,心口處分明一個大洞!直至身死,她也未反應過來。正是:
茅庵夜月清如水,還道知音促滕談。
熟料歹人通變化,魂歸地府恨張鸞
這邊蛋子和尚見此不由面面色鉅變,剛要大聲叱問,但安逸哪裡會給他機會,只見空中紫光首尾一轉,直衝蛋子和尚飛馳下來。
蛋子和尚又驚又怒,忙將腳邊齊眉棍一點,只聽得一聲巨吼,一條青龍面目猙獰,迎上空中紫光。
安逸不屑一笑,只見紫光一閃,將龍頭斬斷。
蛋子和尚後退兩步,一拍身旁座椅,只見一左一右現出龍、虎二獸,再次迎上紫光。口中怒到:“好你個張鸞,你與我等究竟有何仇怨!”
安逸道一聲:“毫無怨隙!”指揮着天魔明心劍繞過龍虎,直衝蛋子和尚。
蛋子和尚面上狠色一閃,卻不控制龍虎回援,一邊躲避劍光,一邊指着安逸對龍虎道:“殺了他!”
話音未落,龍虎二獸已經撲至安逸面前,只見安逸腳一蹬地,閃身躲過,口中笑道:“雕蟲小技,且看貧道法術。”說完,揪下兩根頭髮,在嘴前一吹,髮絲飄落,就地一滾,竟也化作一龍一虎,迎上對面二獸。
當下只見場中龍爭虎鬥,好不熱鬧,而這邊蛋子和尚卻點化一柄金剛鐵棍,在與天魔明心劍纏鬥。眼看就要不敵,只聽蛋子和尚一聲怒吼,將天魔明心劍磕開,就地一滾,將衣服扯下一角,拋在空中。
那衣角剛一脫手,就變爲一大翅金雕異獸,蛋子和尚縱身躍起,就要逃竄。但安逸哪裡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當下一指地板,噗啦一聲彈起,在空中變爲一巨大王八,將金雕壓落。這邊天魔明心劍早已迴轉,衝着空中蛋子和尚掠去。
這一切說來覺慢,但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眼瞅着蛋子和尚性命難保,忽然空中一聲歷嘯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兩道劍光。白光閃閃,劍氣森嚴,一道纏上天魔明心劍,另一道直取安逸而來。
安逸偷眼一掃,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從天空落下,心知是白猿神到來,但卻也不驚慌。隨手從空間中拿出幾個金錠,向天空一拋,但見呼啦啦幾個金甲武士出現在空中,迎上劈落的劍光。
這邊白猿神救下蛋子和尚,猛然瞥見地上的狐屍,心火大盛。
他雖然早已出困,但此劫若是不驗,玉帝難免再治他一個欺君之罪,所以自然無比上心。但因有蛋子和尚聽命於下,又兼之距離事發還有二十餘年,故並未時常關注。但今日忽然心血來潮,路過此地,卻沒想到看到眼前這般場景。當下顧不得與蛋子和尚問清事情經過,直接面向安逸,怒道:哪裡來的野道,竟膽敢逆天而行!你可知這聖姑姑此後干係甚大,竟膽敢現今殺害!”
安逸此時遊刃有餘,是以樂得跟他扯皮,嘴角一揚,輕笑道:“老猴兒此言差矣。這上天有好生之道,那聖姑姑日後將霍亂一州,貧道此舉乃是救一州百姓,怎能說是逆天行事?”
白猿神聞言大怒:“強詞奪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那王則爲亂,也是因當今皇帝昏庸,妄用奸邪小人方纔引起,怎能因你一人兒改變!”
“老猴兒此言差矣!……”安逸剛一開口,但此時白猿神心頭早已火氣,見安逸出言不遜,還欲狡辯,當下怒火沖天,指揮着兩粒劍丸飛劍,殺向安逸。
但他卻不知,安逸此時早已不在那裡,他所看到的,不過都是天魔幻象而已。之所以跟他扯皮,不過是想要更深入一些,只接引發他的心魔,將它吞噬。但如今他匆忙出手,安逸也只好舍了他,轉而對付蛋子和尚。
此時蛋子和尚心中已無比驚駭。他本以爲白猿神到來,自己便已性命無憂,但豈料不過三言兩語,白猿神竟然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在看對面“張鸞”一臉詭笑,哪裡還不知事情有變。當下就要逃離。
但安逸卻那會讓他逃走,嘿然一笑,就指揮着天魔明心劍刺向蛋子和尚。只見夜空下紫芒暴漲,蛋子和尚環顧四周,只覺眼前萬道豪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被圍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一毫的缺口。
他哪裡知道這也是天魔明心劍產生的幻象,當下雙眼緊閉,心如死灰,暗道:我命休矣!
然而就在這時,耳邊忽傳來一聲嬌叱,只聽叮叮噹噹一串金鐵交擊之聲,睜眼一瞧,見一白衣少女落於身邊,周身兩顆金光閃閃的彈丸,或卷或舒,捲起時若金豆,伸開來卻是兩柄寶劍。
是劍丸!蛋子和尚身子一震,想到之前白猿神所說:劍丸者,形爲丸,意爲劍。利可削鐵如泥,柔可繞指環柔。當今世上,使用劍丸者,除了白猿神袁公,就只有九天玄女娘娘了!
想到這裡,蛋子和尚當即跪拜叩首,口中道:“弟子拜謝玄女娘娘救命之恩。”
九天玄女聞言,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多搭理他。目光緊緊鎖定對面安逸,眉心暗蹙。
她因算到白猿神有難,方纔前來救援,但見到安逸,發現竟然看不透他的修爲來歷,讓她不由心頭暗忖: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她卻不知,此時安逸心頭也不平靜。
難道這蛋子和尚真的殺不得嗎?不然怎麼會一個個來的越來越厲害?不管是有意無意,都不排除有天道安排的可能。但同樣,也不排除沒有任何關係……
就在安逸糾結之時,九天玄女朱脣輕啓,緩緩開口道:“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干涉天道運行,妄沾因果。”一番話語,溫溫柔柔,十分清澈,如那黃鶯出谷般,悠揚婉轉,娓娓動聽。又彷彿那三伏天的一杯冰水,沁人心脾,酥軟人心。
此時月色西沉,東方將亮,黎明的黑暗中,九天玄女披着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裡般。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了一頭黑髮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清麗秀雅,莫可逼視。神色間卻是冰冷淡漠,當真是潔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似真似幻,在黑暗中亦發出奪目誘人的光彩,讓人不敢忽視,又不敢直視。彷彿無論看與不看,都會怠慢了她一般。
然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安逸忽然露出一臉淫.蕩的笑容,兩隻眼睛似放着狼光,要一件件扒開玄女身上衣服一般,上上下下的掃射。
九天玄女眉頭緊蹙,大爲不喜。但不料不喜的還在後面。只聽安逸“嘿嘿”一笑,道:“不愧是九天玄女,比的姑娘漂亮多了,怪不得黃帝要找你求教御女心經,嘖嘖嘖,怕不是爲了讓你言傳身教吧!”
一番淫.邪的話語說的九天玄女面紅耳赤,怒氣勃發,凹凸有致的身子更是顫慄着,堪稱妖豔級別的完美臉頰一陣扭曲,銀牙緊咬,俏目含煞。
安逸見此,心中卻是冷笑。
剛剛那九天玄女竟敢對他使用魅惑之術,若不是他有天魔元神在,險些都要着了道。不過幸好他有天魔元神,一切魅惑的祖宗。不光沒有受到迷惑,反而還能趁此時機倒將一軍,藉着九天玄女施術失敗遭到反噬所造成的一縷縫隙,將一絲天魔元神送入她的心底,再以言語擠兌,撩撥她的心性。
然而就在他冷笑之際,卻忽覺身子一沉,當即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