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只覺一團綠光將自己包圍,立刻身子如騰雲駕霧一般,綠光中只聽得風聲呼呼,水火白龍一齊擁來,看不見外界事物。
此時他想要返回現實世界卻也來不及了,只因身體被綠袍老祖狠狠鉗住,他也不知是否能帶人穿越。若是不能,那自然最好;若是能,把這樣一個兇人帶到現代,那豈不是自己找死。
心中暗暗焦急,想着只要一會兒綠袍疏忽,將他的手臂放開,那自己就立即發動天書穿越,帶日後修爲高了再來找這綠袍理論。
安逸心知這綠袍此去要去喜馬拉雅山紅鬼谷找毒龍尊者,到那之後受了冷落,自會取了師文恭的身體做替身便離開,其間路上還有些時間,所以倒還沉得住氣。
可他卻不知,此時綠袍已有了奪舍他身體的心思,怎麼還會勞神去紅鬼谷找毒龍尊者。只見飛即半路,綠袍悄悄將遁光開了個口子,傳音密語一番,西方野魔獨自離去,而綠袍則是掐着安逸繼續遁走。這一切不知不覺,安逸被眼前遁光所迷,再加上兩人有意行私,他又哪能發現。
約摸半個時辰,當綠光終於散開,已經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谷,安逸這才發現西方野魔失了蹤影,當即便是大驚。
但哪裡還還來得及,只見綠袍一聲獰笑,自他腦後升起一顆綠油油的珠子,迎着安逸就撲了上去,電光火石間,自安逸頭頂百匯而入。他這便就要奪舍!
安逸只覺腦袋一沉,意識便不由自主的進入紫府元神之中。只見紫府空間依然灰濛濛一片,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一個慘綠色人影,那就是綠袍的元神。
綠袍老祖此時面露驚疑:“你不是沒有修爲,又怎的元神凝聚!”說完,卻是獰笑道:“小子,即便你有元神那又如何,不過讓老祖多一口食糧,這修道人的元神,可是美味的緊吶!桀桀——”一聲怪笑,綠袍老祖當即合身撲上,就要將安逸元神吞噬。
安逸又怎會坐以待斃,但卻苦於元神初成,沒有禦敵之術,只能左右閃躲,一時間在紫府中與綠袍老祖玩起了追逃遊戲。
只見灰濛濛的空間中,一道紫芒與一道綠光閃爍,似流星一般在紫府中滑來滑去,時間一久,綠袍不由暗暗心急。
要知這奪舍一個人的身體並非易事,因爲靈魂與身體不合,便會收到莫大的排斥,如今綠袍就是在頂着排斥之力在追着安逸,不然以他的修爲,早就得手了。
心頭着急之下,綠袍老祖不由大喝一聲:“小子,快快停下,須知老祖使用你的身體是你的榮幸!”
安逸氣的破口大罵:“放你姥姥的狗臭屁,如果我他.媽讓你享受享受這榮譽你要不要!”雖說着,但卻不敢有半分停留。
綠袍見計策失敗,不由狠了狠心,當即鼓動全身修爲,不留一絲餘力的催動元神。只見他速度暴增,空間中綠芒大盛,哧的一溜光芒快若奔雷,瞬間就到了安逸身後。
“啊!”一聲痛吼,安逸面容一陣扭曲,只覺靈魂似要剝離化爲無數碎片一般,卻原來綠袍老祖抱着安逸的元神,張着大嘴,一口一口的正在啃食他的“軀體”。
無邊的疼痛讓安逸提不起一絲力道,深入靈魂的痛苦叫他意識一陣模糊:“自己要死了嗎?”
“放他孃的屁!”安逸一聲怒吼,強忍着元神帶來的疼痛,心中一發狠,反手一把將綠袍抱在懷中,衝着他的“身體”就咬去。
你想吞噬我,那我也來吞噬你,看他.媽誰先吃完!
綠袍哪裡想到安逸如此兇戾,要知這被吞噬元神的痛苦莫說常人,就是如他這般修爲之人也難以忍受,而安逸竟硬生生憑着心中兇戾反咬,卻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
只聽得綠袍也是一聲痛吼,神色扭曲無比,猙獰萬分,好似惡鬼一般,顯然也是被痛的不輕。
不過其不愧是蜀山第一凶煞惡人的稱號,修爲在蜀山中算不得最高,比之鄧隱之流還差的多,但其兇惡程度或者說是心理**程度,估計沒幾個比得上。
只見其臉上煞氣一現,瞪着倆兇惡的大眼,吭哧一口反咬回去,撕下一片元神,帶起點點紫色光芒;伴隨着一聲悶哼,安逸同樣反咬回去,撕下一片元神,帶起點點綠光。
就這樣,紫府空間中,兩個大男人互相抱着亂啃,兩人身體四周光芒點點,紫的、綠的,煞是夢幻,若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一對好基友在那啥呢。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狀若瘋癲的兩人更沒有時間記憶過了多久,直到最後,兩人都感覺自己彷彿失去了意識,唯有本能的撕咬。
空間之中,紫、綠二色的光芒相互交織、纏繞,緩緩竟有歸於一體之像,忽而紫光明亮,忽而綠光熠熠,顯然意識上的爭鬥還在繼續。
安逸只覺思維一片混沌,無思無感,無智無明,色、受、想、行、識五蘊皆空。
冥冥之中,一段話似從心底緩緩流出,終於使他沉寂的意識泛起一絲波動:
“無空有空,無色有色,無無有無,有有無有,不有中有,不無中無,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爲有,非無爲無,非色爲色,非空爲空。空卽是空,空無定空;色卽是色,色無定色;卽色是空,卽空是色……”
恍惚間,種種過往記憶漸漸涌入心頭,一絲絲的將他的意識填滿,而其中,卻還伴隨着屬於綠袍老祖的記憶,同樣涌入他的心田。
隨着記憶的迴歸,意識的復甦,兩種記憶在心中流淌,唯餘意識在中間搖擺不定。
“我是誰?綠袍?還是安逸?”
正糾結於這個問題的安逸,卻沒發現一縷淡淡的黑氣彷彿從天外而來,莫名的出現在紫府,緩緩侵入他的元神。
此時安逸只覺頭腦一陣混亂,兩種不同的記憶似驚濤拍岸般撞擊着他的心靈,一個個片段,一篇篇場景,使安逸的意識彷彿那暴風雨中的一葉孤舟,彷彿那一點燭火,搖曳不定,似乎在下一瞬,就會徹底泯滅。
一開始,還只是兩種記憶的相爭,但慢慢的,一些原本記憶中沒有的場景開始出現,或得道成仙,或金銀財寶,或美酒佳人,一遍遍的**着他,**着他心中的兩種記憶。
恍惚間,他成爲了安逸,回到了前世,權財名色隨之而來,昔日背叛他的兄弟女友被他狠狠的踩在腳下;恍惚間,他又成了綠袍,滅峨眉、揚百蠻,殺掉李靜虛,成爲天下修行之首,終成大道;恍惚間,他又成爲了安逸,憑藉手中天書,穿越無限世界,於洪荒終證聖道;恍惚間,他又成爲綠袍……
而此時,紫府之內,只見一團紫、綠、黑三色交雜的光球漂泊其上,那黑氣開始不過一縷,如今竟壯大道整體的一半!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見紫、綠色愈淡,黑氣愈盛,隨着時間推移,黑氣彷彿將紫、綠色全部吞噬一般,空間內,只餘一團紫氣。
忽然,只見黑氣一陣翻騰,似欲聚散成型,但就在此時,一縷紫光從黑氣中心處爆射而出,放出無邊的光明。與此同時,安逸平淡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卻驚起萬千波瀾:
“道即心兮心即道,心道從來皆要妙。
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混元心法道。
心法道,沒模樣,一點靈光涵萬象。
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
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迴向。
無異無同無有無,難捨難取難聽望。
內外靈光到處同,一世界爲一靈光。
一點靈光大千界,一個身心萬法同。
知之須會唯心訣,不染不滯道通明。
善惡千端無所爲,先天不滅是靈光……”
“大道通明,先天不滅靈光,成!”
伴隨安逸一聲大喝,忽然世界波瀾頓起,一團黑氣被剝離而出,一道紫色靈光在這一片混沌虛無的空間之中閃爍。
就在此時,只見那一團黑氣忽然變淡,似乎就要消失在這世界之中,飛入冥冥。但不料紫光爆射,光芒中虛影一閃,赫然正是安逸樣貌。
只見他隨手一指,一點紫色星芒剝離,瞬間定住黑氣,浸入其中。
隨着黑氣翻滾,紫氣升騰,忽然安逸又是一聲大喝:“玄牝成型,域外天魔聚,第二元神,出!”
伴隨這一聲大喝,只見那黑氣一定,忽然急劇收縮,團成一顆黑色珠子,團團轉轉,最後竟化爲一道人形虛影,無有面目,無有真形,最後竟逐漸透明,消失不見,但安逸面上,卻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你道爲何?
原來那黑氣不是別的,正是那域外天魔。
這域外天魔,來無蹤影,去無痕跡,相隨心變,魔由念至,不可捉摸,不可端倪,隨機幻化,如電感應。其最善長壞人修行,勾起心魔。
而此番這域外天魔正是想趁安逸不備,神思混亂間,挑動安逸與綠袍紛亂的記憶中的慾念,勾起他的心魔,至他到萬劫不復之地。
但其沒想到的是,此舉恰恰幫助了安逸,若非這域外天魔橫插一腳,即使他能夠清醒,恐怕也會被綠袍老祖的記憶所影響,性格發生轉變。
而此番,安逸在由域外天魔所創造的幻境之中,不光悟透本身,還把玄牝大法修煉第二元神的法術參透。
但卻不料,這第二元神竟也要元神分化,而大道通明錄中所言,卻要全神如一,不泄不漏,這第二元神之法,卻是萬萬修不得的,甚至連以神御劍,都是難說,這也是安逸此番才悟通的道理。若沒有此番變化,今後安逸貿然煉製仙劍,怕以後修爲也就止步於此了。如此看來,此次當真是福非禍。
更幸運的是,他得到綠袍的記憶與殘缺的元神,爲保持全神如一,心思靈透,所以甫一醒來,變將所有綠袍的記憶與元神殘片打出,融入那域外天魔與他心魔所結合的黑氣之中。再以第二元神大法煉製,最後竟修成一個天魔元神,不光保留了域外天魔種種能力,如窺人隱私、幻形變化、製造幻境等等,還平添了許多元神玄妙。
如此既不損自身元神,又因綠袍元神被他沾染、煉化,成爲能得以控制第二元神,讓不可能的事變爲爲可能,而且以後他還可以憑藉着第二元神煉製飛劍,並且還不會有半分影響自己修行,這讓他如何不喜?
不過畢竟他心性非凡,只是欣喜片刻,便心念一定,意識退出紫府,返還外界。
甫一睜眼,卻不由身體一震。心頭暗忖:“怎麼會遇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