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贏魚

衆人一愣,旋即一起哈哈大笑。回瀾是笑得最誇張的一個,一邊笑一邊問:“你以爲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地獄麼?難怪你看見了阿堇也沒有一點驚奇,原來是將她當成了鬼。”

阿堇是唯一一個沒有笑的人,她柳眉倒豎,瞪着銀星熠:“我的樣子那麼難看麼?讓你以爲自己是到了地獄中?你既然不是啞巴,爲什麼不和我說話?難道我很討厭麼?”

銀星熠更是迷惑,看了看阿堇的蛇尾巴,難道這裡不是地獄?可這個阿堇的外形怎麼這麼古怪?那他豈不是見不着喬娜了麼?

卓寧莞爾道:“我看你一定是以爲自己死了。你沒有死,被我們救起來了,這裡也不是地獄而是仙界,和塵世不大一樣,生活着很多其他的種族。我名叫卓寧,是這裡唯一的純人類。”又指着周圍的人介紹道,“這是蘇回瀾,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她叫佘念堇,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媧族人,更是這裡的主人,我們都是她的客人;還有這個白俊,你已經知道名字了。不要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其實一點人類的血統也沒有,是一個修煉千年的老狐狸,已經有一千多歲了,狡猾得不得了,也是現在這裡歲數最大的人。我們都尊敬地叫他白大哥,你以後也這樣稱呼他吧,他的心地還是不錯的。好了,我們所有人你都認識了,現在你也可以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銀星熠更糊塗了。轉念一想,有地獄當然有天堂,仙界一定是天堂的俗稱,自己應該是昇天了,而不是下地獄了。不過這兩種說法對人世間的人來說區別不大,總之還是死了,也就是說自己確實已經不在人世了。再一想像喬娜那麼好的女孩子,自然也是來天堂了,怎麼會下地獄呢?自己真的是弄錯了。他心中胡思亂想,眼睛卻一直不顧禮貌地直盯着白俊,狐狸精這個名詞聽得多了,沒想到真的有狐狸精存在,還是一個男子,心不在焉地道:“我叫銀星熠。”

白俊在銀星熠的目光下有點狼狽,抗議道:“公子,有你這麼幫人做介紹的麼?”銀星熠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了目光。

回瀾抿嘴笑道:“白大哥,卓寧不過是幫你的忙而已。銀星熠已經擺明是仙界的一員了,是我們的朋友。你不是最喜歡對你的朋友說自己的狐狸精麼?現在卓寧幫你說了,你不感激也就是了,怎麼還要責備?”

佘念堇也將注意力從銀星熠身上轉移到白俊身上,道:“白大哥就是這樣,總是不明白別人的好意。”

白俊氣道:“你們是怎麼了?都把矛頭指向我。我纔剛剛從塵世回來,話也沒來得及多說。你們究竟是要歡迎銀星熠呢,還是要開我的鬥爭大會?我究竟是怎麼得罪你們大家了?”他被派到塵世打探消息,剛剛纔說完情況。

佘念堇杏眼圓睜,乾脆指着白俊的鼻子道:“咦!你好像還不服氣?回瀾說的不是事實麼?你不是剛見他們就說自己是狐狸麼?好像你剛見夏琴的時候也說明了自己是狐狸精吧?還有見我阿媽的時候,你不也是開門見山的說自己是狐狸精麼?見到阿葵後也自己招認了。你現在不對銀星熠說明自己是狐狸精,是不是不拿他當朋友呢?就像你當初不告訴我你是狐狸精,不拿我當朋友一樣!”

白俊聽佘念堇一口一個狐狸精,涵養再好也不禁叫道:“哎!堇妹,我什麼時候沒當你是朋友了?我還沒責怪你擅自拐帶虎兒到這裡來,又讓他受了重傷,還累得公子和小姐剛成親便萬里跋涉來救你們,你卻數落了我一大堆。自從我今天回來,你就沒有給過我好臉色。我只明白公子和小姐對爲什麼對我極不滿意,卻不明白我又怎麼得罪你了,看你的樣子比公子和小姐的氣還大。”

回瀾擺擺手悠然笑道:“白大哥,你和阿堇的恩怨別扯上我們,我們巴不得能有藉口離開同心怨呢。”

白俊悻悻地接口道:“所以小姐,你和公子明明察覺了堇妹和虎兒跑了卻不說,還有意幫他們隱瞞,好讓自己有理由溜出來?”

佘念堇似乎火氣很大,搶過話題對白俊道:“你現在就沒當我是朋友。你要到塵世去,爲什麼不帶上我?”

白俊急道:“你也沒告訴我,你要去呀。”

佘念堇立刻針鋒相對地道:“但你告訴我,你要塵世去了嗎?”

銀星熠震驚過後不由有些好笑,天堂的人看來和人世間的人沒有太大的區別,這白俊的人緣不太好,如果這兩個女孩可以稱作“人”的話。

白俊還沒有回答,卓寧忽然站起來,拍拍銀星熠的肩頭,笑道:“這裡留給他們慢慢吵,我們到外面去走走。”

半年來銀星熠雖然是到過很多地方,外面的天堂中的景緻他還是沒見過。

真是一個好天氣,不熱也不冷,澄淨的藍天上白雲朵朵,讓人心情舒爽。銀星熠好奇的觀察天堂的景色,他們正在一個很大的山谷中,山谷中散落着很多純粹木製的房屋,古樸淡雅。房頂上站了不少燕子,生機盎然。房前屋後長滿了銀星熠沒見過的各種奇花異草,其中最多的就是他曾經吃過的榮草了。那是一種類似苤藍的植物,有一個雞蛋大小的球莖,長着細細的葉片,開着紅色的花朵。山谷中到處都是長着蛇尾巴的媧族人,看見他們出來,都親熱地和卓寧打招呼。

卓寧領着銀星熠沿着山谷中的碎石小徑慢慢地走着,滿面微笑的一邊和周圍的媧族人打招呼,一邊對銀星熠道:“這個大山洞是媧族的補天宮。穿過前面的一個小山洞,外面還有一個大山洞,叫倚天宮。全部的媧族人都生活在這兩個大山洞中。”

銀星熠不明白卓寧爲什麼要叫山谷做山洞,疑惑地看看卓寧。

卓寧指了指天空,笑道:“這裡的天空是假的,變出來的,其實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大山洞中。補天宮和倚天宮就像是啞鈴的兩頭,中間靠一個小山洞連接。仙界中非人種族有很多,媧族只是其中的一個。他們居住的環境都有些很特別,像媧族就是全族都住在山洞中,以榮草爲生。以後你慢慢就都知道了,很快會習慣的。”

銀星熠還是不太明白,他看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問了一個他清醒後就一直想問的問題:“是不是好人死了都會到這裡來?”

卓寧沒有回答,默然片刻,道:“我們救起你後,發現白大哥也在來此的路上,便對白大哥說明了情況,讓白大哥到塵世去打探了一番,從你的好朋友溫彥芹那裡知道了一些你的事情。你不顧一切的跳下大寧河,只是爲了到冥界去尋找喬娜小姐麼?”

銀星熠點一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他在跳河的時候根本不能肯定有一個冥界,當時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他對生活本身厭倦了,尋找喬娜的念頭是在他清醒以後才愈來愈強烈的。

卓寧看看他,笑了:“你這樣光是點頭和搖頭的,我可看不懂。”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銀星熠也笑了:“我當時並不真的肯定天堂和地獄的存在,最主要的原因是對生活厭倦了,只想要麼結束,要麼重新開始。”

卓寧微微一笑,道:“你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還不很清楚,讓我仔細的告訴你吧。”

銀星熠點點頭,他雖然着急知道喬娜的下落,但也確實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卓寧領着銀星熠繼續朝前慢慢的走着,招呼路旁的一個正在玩耍的媧族少年:“小楓,今天怎麼是你一個人?小槐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楓答道:“他還要練武,不肯陪我。”不久前。雷宏來到媧族,輕易的害死了很多的媧族人,其後媧族武風大盛,人人修煉。小槐名叫佘念槐,與小楓原來是形影不離的好友,但自他父母均被雷宏害死後,練武比任何人都刻苦。

卓寧心中嘆息,和小楓閒聊了兩句,才繼續向前走,對銀星熠道:“我和回瀾六月初六在同心苑結婚。忘了告訴你,這裡的年月習慣上是用陰曆計算的,你跳河的那一天是六月二十五。我們結婚時白大哥夥同爺爺還有一衆雷神人給我們請了很多客人,在婚禮前一個月就開始天天宴客。客人實在是太多了,什麼地方的都有,而且大多數根本就是我們不認識的,搞得我們很煩。阿堇是白大哥的結拜妹妹,當時也去了,很快和白大哥的徒弟張虎混得很熟。一天阿堇無意中聽一個穿黑衣服的女客人說起,赤水下游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條贏魚,有兩丈多長呢,很是心動。”

卓寧知道銀星熠不明白,解釋道:“仙界中有很多很神奇的生物,這贏魚也是其中的一種,非常會吐水,常常會引起水災。媧族是住在赤水邊上山洞中的種族,當然不希望赤水發大水,淹了他們的山洞了。”

看銀星熠更困惑了,卓寧微笑道:“媧族真是住在山洞中的民族,現在我們還在山洞裡,你自然看不出來,一會兒我們出去了,你就明白了。他們住的這個地方叫盤龍峽,位於大澤長山中。赤水有一條支流叫洋水,發源於五百里外一個叫白水湖的高山湖泊中。白水湖在一座叫圭山的山上,比這裡有名多了,也有很多普通的人類居住在那裡,原因就在於其中出產贏魚。出去後,我帶你到白水湖去看看,因爲你就是被贏魚吞進肚子中帶來仙界的。”

銀星熠記起臨死時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是被一條大魚給吃了?卓寧怎麼說是赤水而不是大寧河,大寧河中有那麼大的魚嗎?

卓寧接着道:“贏魚是一種很奇特的魚。小的時候肉質鮮美,又沒有法力,很好捕捉。但它一旦長到一丈長以後,肉不僅不好吃了,還會自己生成內丹,且漸漸有法力了。體型愈大,法力愈深,張口就能吐水。而且它與我們的水系法術純粹是藉助水的力量,形相多是幻象不同,它吐的都是真的水,往往會引起洪水氾濫,普通人根本不是它的對手。所以普通人也不要它張大,造成危害,在它還不到一尺的時候就把它捕撈起來,作爲碗中的美食了。因爲這樣,不要說一丈長的贏魚,就是兩尺長的贏魚也很少見。但世事無絕對,就有那麼一條贏魚不知怎麼搞的,居然長到了兩丈多長,還順着洋水來到了赤水中。贏魚的內丹對剛開始修煉的人來說是一個好東西,可以提升功力。只是其中含有一些毒素,要冒一些險才行,而且當修煉人的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後,其內丹又沒用了,所以向來也沒人專門培養贏魚來提升功力。阿堇聽了黑衣女客的話後,立刻想到了張虎。張虎剛剛纔做白大哥的徒弟,功力雖然不太高,但也可以剋制贏魚內丹的毒素了,又可以提升一些功力,贏魚的內丹是正合用。至於她自己,功力已經有些深了,贏魚的內丹已經毫無作用了。於是阿堇找到張虎,說了贏魚的事情。”

說到此處,卓寧有些好笑,接着道:“不僅可以除害,還可以增加功力,張虎聽了自然是躍躍欲試。當時我們的婚禮纔剛剛結束,還很多的客人還沒有走。白大哥是婚禮的總管,非常忙,張虎心裡着急,又一時找不到空隙和師傅說,就跑來問回瀾。回瀾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那時正爲連續應酬客人而心煩,聽了以後大力贊成。張虎很高興,當天就和阿堇結伴離開了。白大哥實在是忙昏了,再加上回瀾有意隱瞞,竟然沒有發現此事。他們走了四天後,我們纔對白大哥說了,然後藉口怕張虎有危險,也溜出了同心苑。”

卓寧得意地笑道:“你是沒有看見,當時白大哥的臉都氣綠了。但又追不上我們,只有乾着急,況且他的事情又多,也無法來追我們。白大哥很疼他的寶貝徒弟,在交代了爺爺和雷大哥後,還是立刻就趕來了。”

銀星熠記起剛纔白俊的神色,也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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