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廳子裡,蔣淳斌正圍着一副軍事地圖不斷地打着轉:面是南方大地所有的勢力劃分,重要的城池和據點都被特殊標記了出來。
在蔣淳斌看得出神的時候,劉伯溫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朝他行禮道,“稟漢王殿下,廖永忠將軍接小明王韓林兒來集慶的船隻出事了,韓林兒溺水沉入江,救援不及,被淹死了。”
“唔…這可不是個小事兒…”,蔣淳斌雖是這樣說,但目光卻一直沒從地圖離開過,彷彿劉伯溫報告的根本不算個事兒,“廖永忠是怎麼說的?”
“廖將軍說…一切皆因他失職自誤,他願爲韓林兒之死承擔一切責任,謹聽大帥責罰。”,劉伯溫慢慢述說着,心早已明瞭廖永忠只不過是一顆“棋子”。
“嗯,不枉我如此看重他,傳令下去,廖永忠降職sān jí,罰俸半年,並須親自到韓林兒墳前叩首謝罪。”,蔣淳斌言罷,終於擡起頭來看了劉伯溫一眼,“告訴廖永忠,他這次的差事做得不錯,我私底下定會對他多加補償。”
“是。”,劉伯溫躬身行了個禮,“漢王殿下還有其他吩咐嗎?”
“韓林兒的葬禮由你來主持吧。”,蔣淳斌摩擦着雙手,輕舒口氣,“不過你要記住,沒有什麼龍鳳zhèng quán,也沒有什麼小明王,這點你理會得?”
“臣明白。”,劉伯溫點了點頭,“次漢王殿下吩咐臣銷燬所有關於龍鳳zhèng quán的…”
“好了,既然銷燬了不用提了…”,蔣淳斌邊說邊拍了拍手,“還有小明王,以後這三個字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了。”
“臣謹記,日後只有漢王,再無小明王!”
“嗯,好。”,蔣淳斌擡起頭,朝劉伯溫招招手道,“來,和我一起看看這圖,咱們的任務還很艱鉅嘛!”
劉伯溫前兩步,眯着眼睛朝着圖仔細盯了起來,發現確實繪得仔細,有些城池連敵軍守將都標示了出來。
“咱們的東北方向是張士誠,下面是方國珍,再往下是陳友定…”,蔣淳斌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划着,“現在兩廣地區被一個叫何真的元朝官吏控制着,雲南是樑王把匝刺瓦爾密的地盤,川蜀地區爲明玉珍所據…”
“本來以爲消滅陳友諒大事可期了,誰知道…呵呵…”,蔣淳斌笑着搖了搖頭,“他們的地盤可都不小,加起來也是咱們的好幾倍呢。”
“但他們幾個都不是漢王殿下的對手。”,劉伯溫此時又開始發揮起了他的拍馬屁功力,“說破天,也不過是像陳友諒一樣的跳樑小醜罷了!”
“那我們該先對付誰呢?”,蔣淳斌打眼盯着地圖,抱臂凝思道,“自而下,還是…”
“先打張士誠!”,劉伯溫斬釘截鐵般地說道,“方國珍不過鼠輩爾,只要咱們的力量足夠強大,到時候他定會望風而降,不費吹灰之力。”
“雲貴地處偏僻,攻下來沒有什麼好處,而且樑王把匝刺瓦爾密剛剛和大理國後裔段氏合力擊退了明玉珍大將萬勝,咱們不宜輕易動兵。”
“明玉珍已經與咱們結盟,而且川蜀易守難攻,這個先不用考慮。”,蔣淳斌拿手一戳,在一旁補充道。
“漢王殿下英明。”,劉伯溫看了眼蔣淳斌,又繼續指着地圖分析起了形勢,“兩廣地區形勢不穩,義軍暴民此起彼伏,而且何真的部下還時有叛亂,所以臣建議讓他們再消耗一陣。”
“嗯,依你所說…”,蔣淳斌點點頭,忽盯着地圖的一角發起呆來,“陳友定…呵呵,雖然他和陳友諒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但和陳友諒一樣是個難纏的角色啊!”
“但臣還是建議先伐張士誠!”,劉伯溫拱手說道,“江淮地區富庶多糧,如果能夠爲我們所有的話,對於攻打其他地區有非常大的益處。”
“嗯,你說的很對,張士誠這個私鹽販子,那麼好的條件卻不知道好好利用,真是可惜。”,蔣淳斌雙手叉着腰,卻是笑着說出的這話,“那陳友定…”
“現在胡關住將軍正再處州駐守,時刻防備着陳友定的異動。”,劉伯溫在一旁提醒道。
“這還不夠。”,蔣淳斌搖搖頭,“把丁德興調到婺州去,和處州的胡關住結成同一道陣線,務必阻住陳友定勢力。”
“陳友定這個漢奸,還一直往元大都運糧呢!”,劉伯溫在一旁嘟嘟囔囔的,似乎急於表明態度,畢竟自己也是做過元朝官吏的人啊,“跟李思齊、張良弼一個德性。”
“聽說陳友定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卻一路高升至此,他效忠元廷也是有原因的啊。”,蔣淳斌望着福建那一大片地,忽得嘆了口氣,“胡關住向我報告,說是但凡有不服從陳友定命令的元朝官吏,都會爲他所殺,他孃的我越來越懷疑他跟陳友諒有點關係。”
“漢王殿下不必擔憂,陳友定不過是個莽夫罷了,充其量也算個梟雄。”,劉伯溫一撫長髯,看起來似乎勝券在握,“等到時候漢王殿下消滅了張士誠,將江淮流域全部納入自己的治下,陳友定焉有不望風而降的道理?”
“但願如此吧!”,蔣淳斌腳踏在地圖卷軸,忽得用力一踢,整個地圖全都滾着捲到了一起,一直撞到門框,纔跟着停了下來,“五年之內,這些地方全都得是我的!”
“漢王殿下霸氣!”,劉伯溫拱手笑道,餘光卻瞥見劉若晴正朝這邊走來,於是忙知趣地告了聲罪,“若是無其他事,臣先行告退了。”
“嗯…”,蔣淳斌點了點頭,看着劉伯溫轉身離去後,便慢步踱到劉若晴身邊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明知故問…”,劉若晴撇撇嘴,嗔怪地瞥了蔣淳斌一眼,“我去看啦,芷媛…真的出家了,她一個人跑到了雞籠山,整天只是敲木魚唸經,你忍心麼?”
“這…”,蔣淳斌躊躇片刻,舒了口氣,“你讓人往山派幾個丫鬟伺候着,再把我的衛隊調過去。”
“我已經派人過去啦,不然一個女子在那,該有多危險?”,劉若晴邊說邊用肩膀撞了撞蔣淳斌的胳膊,“她還沒有落髮,估計是…你真不去勸勸?”
“再說吧!”,蔣淳斌背對着劉若晴擺了擺手,可目光卻不自覺地瞟向了門外,記憶的女子似乎仍坐在梳妝檯前,用白皙如雪的一雙柔夷撫弄着一頭秀髮,她衝自己側首淺笑的樣子,分外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