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妍是絕對不會承認因爲剛纔無意聽到的對話和心裡惡趣味的八卦,所以現在有那麼一絲絲的做賊心虛,咋一察覺有個人影飄到跟前,顧雅妍立馬失去了她那引以爲豪的平衡感。
顧雅妍下意識裡放下另一隻腳想找個支點墊一下,卻忘了腳上有傷,猛一用力,痛得她直冒冷汗,也加速往一邊倒去。就在顧雅妍認命的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卻落入一個硬朗而又似曾相識的懷抱。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啊!”顧雅妍回過神來,對上那如墨玉一般深邃的眼神,很不爭氣的,語氣怎麼聽上去都有那麼一種欲蓋彌彰,外強中乾的感覺。
“你不心虛怕什麼!”許勵涵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謔。
長這麼帥真是太浪費了,一說起話來就讓人討厭,顧雅妍在心底嘀咕。“你知道我在後面,幹嘛剛纔不說出來?現在這是什麼意思?放我下來啦!”
許勵涵看着懷裡小臉微紅,有些彆扭的小姑娘,不自覺的嘴角微微揚起,還跟幾年前見的時候一樣,表面上乖巧柔順,其實心底裡倔強得很。
許勵涵並沒有依言立即將顧雅妍放下來,而是抱着她走到一邊花園賞景休憩的亭子裡,纔將顧雅妍輕輕放在石墩上,還沒等顧雅妍反應,就脫下了她的繡鞋,在腫起的地方几個骨頭處按了幾下,“痛不痛?”
“還好!”顧雅妍心裡怦怦直跳,是不是來到古代久了,思想也變得很封建,這只是很普通的分辨傷勢輕重的檢查啦,沒必要扭扭捏捏的!
“你剛纔能持重站立,勉強也能走路,應該是輕度扭傷,也沒有傷到骨頭,不過,最好還是回去請個大夫瞧瞧。”許勵涵見顧雅妍半天沒反應,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慌手慌腳的幫顧雅妍穿上鞋。唉!今天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管閒事,又莽撞了,“對不起,我一時……你回去,先熱敷一下,不對,是先冷敷,一天以後再熱敷比較好,還有……”
顧雅妍看着許勵涵難得的語無倫次,俊臉通紅的樣子,差點笑出了聲,“那個,謝謝你,剛纔,還有以前!”
三年前要不是眼前這個人,自己的人生就又要改寫,甚至可能結束了,顧雅妍一直很遺憾沒有當面跟許勵涵說一聲謝謝。
“不客氣,我去叫個婆子過來揹你。”許勵涵對這樣的自己很是陌生,急着想要逃離。
“等一下!”
“怎麼了?”
“你……你扶着我走到假山前的那個遊廊就好,別……別去叫人!”
許勵涵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們這樣孤男寡女的,雖然實際上只是個誤會,什麼都沒有,可如果自己去叫人來,別人會怎麼想,真是有口也說不清。再聯想到她如今的處境,那些人表面上和氣友好,實際上是瞧不起她們家的,只不過是憑藉郡主的權勢罷了。又想到大家對她們姐妹的評價,長得雖然挺漂亮,也不過是繡花枕頭一個,說的好聽點是賢淑乖巧,實際上就是木納怯諾。許勵涵不禁莞爾一笑,那個小小年紀就能從人販子裡逃跑,聰明又勇敢的姑娘,怎麼可能是他們說的那樣?
這一路並不長,但爲了照顧顧雅妍的腳傷,走得很慢,氣氛也有些詭異,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可越是這樣又越不自然。
眼前這傢伙才十五、六歲,還沒成年呢!顧雅妍,你也才十一呢!不要想太多,顧雅妍一直默默的心理建設着。
“那……”
“那……”
到了路口,兩人先是沉默一會兒,又一起出聲道。
顧雅妍決定打破這種尷尬,“今天謝謝你了,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等一下,就會有人經過的!”
“那好,你小心!”許勵涵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很是手足無措,說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過一會兒,果然就有人走過來,竟然是顧仲安帶着幾個婆子,他不是應該在另一邊男賓的院子嗎?難道是許勵涵過去告訴他的?
顧仲安看着小女兒,跛着個腳,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裡,本來還有些生氣女兒亂跑,不守規矩的,可一看到最疼愛的小女兒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那點子怒氣也立馬就散去了。
“妍兒,腳怎麼樣了,還痛得厲害嗎?”顧仲安關切的問道,又來到女兒身邊,俯下身去親自查看女兒的腳到底傷得怎麼樣了。
“痛!”顧雅妍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的看着她爹,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家去。
“你們兩個把小姐背到馬車上去。”顧仲安又柔聲對顧雅妍說道:“爹爹去處理一下,就帶你回家請大夫,妍兒乖!”
路上顧雅妍就聽見兩個婆子似諂媚又似八卦的說道:“小姐真是命好,狀元爺可真是個慈父啊!還有郡主見小姐半天沒回去,也擔心得不得了呢!”
“是啊!是啊!”另一個婆子也歡喜的應道,好像如此“幸運”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樣。
顧雅妍懶得理會她們,腳越來越痛了,這個許勵涵不會是個蒙古大夫吧,他明明說了沒什麼大礙的啊?
顧雅妍沒等一會兒,顧仲安便結束宴會的事情,帶着靖雯郡主,顧雅婧和顧創康過來了。回到家裡以後,請了京城有名的看跌打損傷的大夫,好好檢查了一下,的確沒傷到骨頭,只要養些天就好了。那大夫又教了顧雅妍身邊丫鬟按摩的方法,先是在血腫處做持續的按法,然後等不再繼續腫大了,就是做揉法,以腫處爲中心,向周圍各個方向擦揉。還開了些鎮痛的外敷藥,還有活血化瘀的內服藥。
好一番折騰,李氏見小女兒被顧仲安抱回來,擔心得不得了,聽了大夫的話才稍稍放心,又對身邊伺候的墨香、硯香好一陣叮囑,才和顧仲安相攜離開。
那外敷藥果然有些作用,擦了以後舒服多了,今天實在太累,顧雅妍弄好以後,躺在牀上,立馬就睡着了。可是夜裡睡得並不安穩,朦朦朧朧感覺好像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有很大的動靜。
第二天醒來,顧雅妍叫來墨香,“昨天夜裡,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小姐沒睡好吧!”墨香指了指西邊,“是蘭沁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