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賈瑋沒有上學,直接去了東城。
他本來要稟明賈母,找個下午不回府的理由。
但想了想,這一陣子外出有些頻繁,擔心賈母等人多問,徒生麻煩,乾脆就不說了,改成了早上去。
坐着馬車,前往東城的路上,賈瑋不由有些感慨。
他眼下遠稱不上自由身,得儘快自立纔是,但這一切,要取決於第二桶金能否成功,若成功,便多少能得到府中長輩的認同,也就有了自立的資本。
此外,他自嘲地覺得,到目前爲止,他最佳的投資,就是對趙恆的投資,若非如此,他豈能一而再地自由逃學?
到了東城,找到茗煙聯繫的房牙,一行人去了茗煙挑中的大宅。
這座大宅共有五進,還帶着一個大花園,建了已有二十來年了,半舊不新的。
如今宅子的主人一家回到浙江原籍,只留下一個管事的和幾名看家的僕人,只待這宅子一出手,這些人也便帶着賣宅院的銀兩,回浙江去了。
見到前兩日來過的房牙,又帶着茗煙,以及一幫人前來,管事的很是高興,心知八成有戲,忙將諸人請進來,一路觀覽,一路介紹着。
他也看出,賈瑋這位貴公子,是這裡頭拿主意的,於是便重點向賈瑋介紹。
從大門、儀門、大廳門走來,來到前院,賈瑋看了看上房,又看了看兩邊廂房及倒座屋,眉頭微微皺起。
那管事的,覺察到了賈瑋的神色變化,陪笑道,“公子可是有何不滿意的地方?”
賈瑋擺擺手,沒回答此話,說道,“咱們去跨院看看。”
那管事的有些尷尬,道,“並無跨院。”
賈瑋也沒再說什麼,直接往二進院落走去。
到了那裡,賈瑋照例只看了看上房、廂房、倒座屋等各處房屋,對廊廡、地面、亭榭、樹木等一概沒有多看,一圈看下來,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看到三進,賈瑋還是沒有露出稍稍滿意的樣子。
四進、五進,以及大花園,他壓根就沒進去,在他的打算中,前三進和後二進的院落各有各的用場,前三進的用場,在他看來已派不上了,再看後面也是無益。
於是,一行人返身出來。
管事的見到此事竟然黃了,跟他預料的完全不同,又是鬱悶,又是訝異。
他想了解緣由,好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對方要宅院要得很急,他很清楚,恐怕設法彌補也來不及了,但他這宅院,還有下個乃至下下個買家,若真有何缺陷,又費不了多少銀兩彌補,總是要做一番改變的。
何況,他看到賈瑋只是匆匆掃過幾眼後,就露出不滿意神色,說明缺陷應該較爲明顯,自己久居其間,反而不易看出來,就得好生請教這位公子了。
如此想着,送到門外時,他忍不住問賈瑋,“公子,在下糊塗,公子能否告之,緣何沒相中這宅院?”
“沒什麼其他原因,唯房屋太小而已。”賈瑋直到這時,才簡單地說明道。
“房屋太小?”管事的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不由怔了怔。
“不錯。房屋太小,我派不上用場,只能割愛了。”賈瑋說罷,掉頭向房牙道,“如此,今兒便要煩請你帶着我們多跑幾家了。”
“呵呵,哪裡談得上麻煩,小人就是吃這碗飯的,多跑幾家算不得什麼,只要公子滿意就好。”房牙滿面堆笑地道,一看就是老江湖。
茗煙向賈瑋道,“二爺,都怪我誤了你的事兒,今兒回去,你要怪罪,我無話可說。”
“不關你的事,是我事先沒交待明白。你辦的還是不錯的。”賈瑋安撫道,不過他心裡自然知道,茗煙這個滑頭鬼,明知此事怪不到其頭上,才說這等漂亮話的。
這小子,昨兒看了西洋春意兒,腦袋還這般好使,有前途。
他們這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那管事的卻已然放下心來。
原來擔半天的心,卻是房屋大小的問題。這可並非什麼缺陷,他們宅院的風格就是如此,小巧精緻,無論是正房、廂房還是倒座屋都不大,京城裡喜歡這種格局的人家,其實並不少。
賈瑋等人離開此處,又跑了幾家,最後相中了一家。
這一處大宅,就在離國子監街不遠的吉祥坊。也是五進,面積比第一家還大些,只是已建造了三四十年,有些老舊,地面鋪的青磚大都坑坑窪窪的,不少房屋的油漆也都剝落了。
宅院內一條活水小河,沿岸兩邊荒草不少,賈瑋居然看到有小狐、黃鼠狼之類的小動物,光天化日之下,肆無忌憚地在草叢間追逐嬉戲,見賈瑋一行人走來,也沒跑多遠。
李貴茗煙等看了直搖頭,賈瑋卻對此宅的房屋頗爲滿意。
此處房屋闊大軒敞,正是他想要的。
當下,他一刻也不耽擱的,拍板要下了此宅。
房牙笑得滿臉都是牙,真成牙人了。
此處宅院叫價九百五十兩銀子,賈瑋最終還到九百兩整,房牙與負責此宅交易的宅主親戚商議一番,對方沒怎麼猶豫地便答應下來。
賣主能答應,房牙自然更沒二話。
九百兩整的交易,佣金千抽五,他這一趟也落了個四兩五錢的收入,算是開張吃一月了。
雙方達成協議,下一步就等着交割。
交割有一大堆瑣事,得找這裡的坊正,以及一些近鄰來做箇中見,另外還得有衙門取來的正式契書,並書寫此契,然後雙方畫押,最後到場的中人們畫押,一切妥當後,拿到官衙去蓋上官章,此事方成。
賈瑋來之前,原本估計是來得及交割的,但第一家沒相中,多跑了幾家,登時時間便不夠了。
由於事先沒跟賈母稟明,賈瑋不好待在外頭,便同賣方和房牙講妥,明日一早前來交割。
回到府中,已是中午時分,賈瑋正在用餐,忽然賈政院內的一個丫鬟,急衝衝過來,說是老爺讓他立刻過去。
這丫鬟還偷偷地告訴他,老爺發火了,似乎火氣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