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
石骨疏朗,霜水暈光。
有剔牙鬆一株,自石隙中生存,夭矯彎曲,綠雲覆蓋,層層疊疊。
鬆光和石意,相得益彰。
陳巖坐在松下,是修羅聖體之相,妖魔之氣滾滾,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轟隆,
陳巖翻閱血海之主的記憶,驀地目光一凝,眼前顯出一尊魔神之相,三目、六臂、騎黑牛,面容扭曲,邪惡至極。
伊舍那天,大名鼎鼎的詛咒之魔,精通古往今來的各種詛咒神通。
要是能夠溝通其冥冥之中的意志,降下真魔言咒,就可以消除任何的詛咒,而自己中的噬心魔咒實際上就是一種非常邪惡的詛咒。
“伊舍那天真魔言咒。”
陳巖用手指敲着石頭,要施展此真魔言咒當然不簡單,不過幸好是在谷底,有無數的妖魔存在。
“要儘快。”
陳巖縱身而出,看到對面石洞中傳來的妖魔氣息,哼了一聲,徑直入內。
“什麼人?”
此間的主人是一個赤發妖魔,高有丈許,鼻銜銅環,正在和一個妖冶的魔女纏綿,被人打擾後,勃然大怒。
“給我死。”
陳巖腳下一劃,如同筆直的尺子,只是一瞬就到了赤發妖魔跟前,身子一拔,手臂高擡,拳如印,掌似雷,居高臨下。
轟隆隆,
力量凝而不散,發出一聲尖銳如號角般的長鳴。
“啊,”
赤發妖魔先是大怒,然後大驚,最後大駭,力量一轉,自七竅中冒出火焰,紅彤彤的,映照出他猙獰的面孔。
“殺,”
陳巖曲臂如龍蛇,拳重若泰山,只是一下,就將赤發妖魔擊倒在地。
啪嗒,
陳巖一擊得手,並不停留,然後五指如鉤,猛地一抓,手法玄妙,將赤發妖魔的精血抽出,凝練出一枚血丹。
整個過程在電光火石之間,而榻上的魔女還沒有反應過來,赤發妖魔已經死透了。
啪,
陳巖回身一個手鞭,將魔女擊斃,然後腳下一蹬,如靈猿,悄然無聲,離開山洞,尋找下一個目標。
接下來的日子,陳巖四下走動,專門找魔帥級別的妖魔,抽取精血。
他現在沒法動用法力,但只修羅聖體的力量,就是僅次於武中聖者,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之下,魔帥級別的妖魔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要不是他顧忌兩個魔王,恐怕喪命在手下的魔帥更多。
即使是這樣,三天的時間內,陳巖就屠戮了三十六個魔帥級別的妖魔。
“三十六,”
陳巖重新回到洞府中,身前三十六個血丹浮動,粒粒飽滿,裡面是喪命的妖魔虛影,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祭祀之法,”
陳巖手指動了動,念頭中閃過一段段的咒語、文字和圖形,就是講述祭祀的法門。
祭祀,有祭品,有儀式。
擁有這個,就是普通的人都可以向魔神祈禱,獲得力量。
可以講,這是天地間最早的一種修行之一,上古時代的部落圖騰將之發揚光大。
陳巖不動用法力,依然可以祭祀。
“只是祭品還不夠。”
陳巖皺了皺眉頭,魔帥級別的妖魔在谷底算是中堅,他也不能獵殺太多,不然的話,引起了黑鐮和銀月的注意,就麻煩了。
想了想,陳巖屈指一彈,將黃石公放出。
黃石公整個人被封印在一個半透明的晶球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蟲,只能眼珠子轉動,可笑又滑稽。
天光照下,透過球體,落到裡面,照出黃石公驚懼的面龐。
“我問你答,”
陳巖目光森然,一字一頓地道,“不要自找苦吃。”
“是。”
黃石公在拳頭大小的晶球中,沒法動彈,發出的聲音也像蚊子叫一樣。
他在陣法禁制上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造詣,可是性格問題不小。
好色而貪杯,膽子也小。
被人一威脅,馬上就老老實實。
“唔,”
陳巖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這個黃石公替妖魔佈置禁制法陣,知道的委實不少。
“這樣的話,”
陳巖念頭轉動,好好謀算一下,未嘗不是沒有機會。
摩羅洞。
犬石橫對,劍樹森立。
大小不一的血池點綴其間,或是半月,或是橢圓,汩汩的水泡冒出,瀰漫着一股血腥之氣。
一個妖魔坐在中央的王座上,頭戴銀冠,面容白皙,一身霜月法衣,外面的肌膚如同透明似的,氤氳光華。
他正在飲酒,血紅的酒杯,蒼白的手指,有一種別樣的妖異。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光憑空出現,凝結如曼陀,上面顯出一個纖細的倩影,長髮飄飄,玉顏精緻。
“怎麼樣?”
銀冠青年人隨手將酒杯擲到血池中,然後擦了擦手心,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發現了。”
少女的聲音輕輕地,似乎是春風吹過柳枝,道,“最近他們的失蹤,應該就是和他有關。”
“哈哈,”
青年人大笑,道,“兩位大人三令五申,不讓魔帥級別的相互殘殺,看來有人還是當做耳旁風啊,竟然敢大殺特殺。”
“很正常。”
少女玉足一點,在一塊血石上坐下,用手撩了下垂在身前的青絲,道,“吞噬精血,壯大自身,這不是我們冥獄黑海一直奉行的真理嘛。要不是有兩位大人壓制,再加上地面血食的刺激,谷底早就打成一鍋粥了。”
“再說了,這個傢伙真的行事謹慎的很,要不是我們有着同樣的打算,恐怕真發現不了。”
“就是這樣,也抓不到半點的證據。”
“這個傢伙倒是個角色。”
銀冠青年人雪白的手指摩挲着戒指,道,“最少是吞噬了三十位魔帥的精血,這可是真不少啊。”
“你準備怎麼辦?”
少女微微仰起頭,美眸幽藍,看上去非常深邃。
“膽子大才好,膽子大才會有勇氣啊。”
銀冠青年目光動了動,感嘆道,“看他的行事手段,就知道是個爲了提升實力而敢於鋌而走險的,既然如此,我們就推一把吧。”
“你是想?”
少女一下子站起來,俏臉陰晴不定。
“不要這樣做,我們何時能夠再進一步?”
銀冠青年斂起笑容,面上滿是堅毅,道,“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