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任憑你的武功再高,從萬丈高崖上摔倒地上,不管是臉先着地,還是屁股先着地,下場都是模糊一灘,一樣~一樣~一樣的!
周雲飛既然能想出這條計策,自然考慮的周全,在腦海裡演算出種種可能發生的狀況,並想出應對的辦法。
鳩摩啼與周雲飛長年練武,反應、動作俱是一等一的靈敏,瞬息之間便能完成常人不能完成的動作。
兩人俱是身子處在半空向下墜落,只見周雲飛臉上帶着得意的神色,扭頭向下方鳩摩啼瞧去,嘴裡一聲響哨,大笑道:“國師,你一路走好,我還有些俗事纏身,不陪你了!”他一張嘴,口裡灌進大風,說的不利索,也不知道鳩摩啼聽清楚出沒有。
周雲飛理也不理鳩摩啼,摸出腰上盤緊的樹藤,一個揮手,樹藤的一端牢牢的拴住斷崖上的一處凸出的岩石,頓時覺得手臂一緊,身子止住下墜的勢頭,像蕩着鞦韆一樣,在山崖峭壁上來來回回的搖晃。
保住了小命,又除掉了強敵,周雲飛心裡一陣輕鬆,無視身下鳩摩啼的暴喝,哼着小曲“今兒個老百姓吶,真呀真高興兒!”
誰知好景不長,周雲飛驀地感覺一隻腳腕一緊,身子一沉,原本已經緊繃的樹藤發出“嘶嘶”的聲響,似乎是承受不住重量,馬上就要斷裂!
周雲飛大驚,他一低頭,正好看見鳩摩啼的兩隻大手緊緊的扣住他的腳腕!
“我說你怎麼陰魂不散啊!”周雲飛欲哭無淚,雙腿猛蹬,想要將鳩摩啼搖晃下去,哪知鳩摩啼的兩手死死的抓緊不放,更把周雲飛的腳腕捏的生疼,腿骨似乎被巨力捏斷!
周雲飛再一擡頭,看到幾欲崩斷的樹藤,他急得雙目通紅,一個狠毒的念頭涌了出來:“壯士斷腕!”
《三國志·魏書·陳泰傳》裡記載:“古人有言,蝮蛇螫手,壯士解其腕。”這句話的意思是蝮蛇有劇毒,手被咬傷時,有膽識的人應當立即斷腕,以免毒性延及全身。這是華夏古代時候的典故,在歐洲也有這樣的事例。話說登山愛好者獨自一個人前去攀巖,途中被滾落的巨石死死的壓住了腿,他呼救無門,只能用石塊硬生生的把腿砸斷,然後爬了數十公里,才找到人救援。
周雲飛在這個生死關頭想到這個成語,是想效仿前人,救自己一條性命!
他手掌成刀,在大腿的地方比量來比量去,始終下不去狠手。
“啪!啪!啪!”樹藤上又傳來三聲脆響,天知道這可老藤還能堅持多久。
“男人要對自己狠一點兒!”周雲飛不斷的給自己鼓勁兒,其實他的一條腿被鳩摩啼抓住,早已被捏的失去了感覺,可是再沒有感覺,那也是他的一條好腿,周雲飛實在下不了狠心。
鳩摩啼抓着周雲飛的小腿,也不往上攀爬,嘴裡地裡咕嚕道:“上去,活命!下去,同死!”
周雲飛一聽這話兒,氣的沒好氣,道:“吆喝,國師,你又清醒了!腦子還沒燒壞呢!知道活命啊,可是老子我不高興了,想要拉着你一塊兒死!”
鳩摩啼神智恍恍惚惚的,分不清周雲飛說的是氣話還是真心話,他以爲周雲飛不想活了,趕緊順着他的腿向上爬,周雲飛當然不依不饒,用另一條腿不斷的踢打鳩摩啼。
一個向上爬,一個向下踢,這一番劇烈的折騰,使得原本承受不住的樹藤,變得愈發的脆弱,兩人慌亂之間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頓時不再晃動,身子又一同向萬丈深淵下跌去!
“完了,完了,我命休矣!沒想到我會這麼個死法!”周雲飛這一次真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黔驢技窮,再無辦法可施,只能感受着耳邊的狂風吹拂,等待身體落地,全身被摔得四分五裂,血流滿地的最終一刻。
到了這個時候,鳩摩啼仍是牢牢的抓住周雲飛的腳腕,臨死前的本能讓他抓住任何能抓住的東西來獲得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
就在周雲飛與鳩摩啼兩人都以爲命喪黃泉的時候,一聲驚吼炸起在周雲飛的頭頂上方!
周雲飛一睜眼,看見又是一條樹藤像是靈蛇一般,緊緊的纏住他的胸膛,他來不及反應,身子連同腳下的鳩摩啼被這一段樹藤帶起,朝着斷崖頂上落去!
“得救了!不用死了!”周雲飛心裡一陣歡喜,隨之身子重重的撲在崖頂的石頭上,被硬石劃出幾道血痕,但是他毫不在意,重獲新生的喜悅之情溢滿了心胸,頓時淚流滿臉,腳底心一陣痠麻,陣陣後怕!
鳩摩啼的身子隨着周雲飛一同回到崖頂,不同的是,鳩摩啼身在半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個漂亮的燕子翻身,輕輕鬆鬆的站在地上,沒有受一點兒傷害。此刻他黝黑的臉上也是滿面的僥倖,回頭望望身後的萬丈深淵,長舒一口氣!
沒等周雲飛回過神來,鳩摩啼的兩隻牛鈴鐺大小的眼睛,又緊緊的盯上了周雲飛,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進!
周雲飛不斷的向後撲簌着身子,他的一隻腳沒了感覺,在輕功獨步天下的鳩摩啼面前,還能逃到哪裡去,嘴上說道:“我說國師,咱倆也算是生死與共了,你這樣執着,何必呢!何苦呢!”
鳩摩啼腳步停也不停,撿起地上的一塊巨石,朝着周雲飛砸去!
周雲飛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下意識的用兩隻胳膊擋着頭部,等着巨石砸身的時刻!
只聽到“咚!咚!咚!”三聲悶響,巨石落地!
周雲飛卻沒感覺到疼痛,他撥開手臂,看到身前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子,身穿僧衣,脖子卻是長滿了茸毛,而對面的鳩摩啼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上去極爲痛苦!
“巨猿兄!”周雲飛驚喜道,暗想:“蒼天開眼啊,我終於不用死啦!活着真好!”
巨猿迴轉過頭來,朝着周雲飛露出兩隻獠牙,裂開大嘴,低聲嗚咽着,巨猿的這個恐怖笑容,此刻在周雲飛的心裡,便是世間上最美的微笑,即便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比不上。
周雲飛整了整破碎不堪的衣衫,扶着大樹,瘸着一條退站了起來,指着鳩摩啼,對巨猿說道:“巨猿兄,這廝好可惡,三番五次非要殺我,你替我幹掉他!”
巨猿點點頭,朝着鳩摩啼走去。
此刻的局勢逆轉,先前鳩摩啼走向周雲飛像是奪命的鬼神,此刻巨猿在鳩摩啼的眼裡卻像是奪命的鬼神!
鳩摩啼緊登雙腿,身子向後逃去,他剛纔被巨猿當胸捶打,氣息受阻,胸中頓時一片翻江倒海,喘不過氣來,更何況此刻的鳩摩啼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血精丹的藥效漸漸的過去,副作用顯現出來,氣力越來越小,徹體的冰冷襲上心間!
周雲飛看出了鳩摩啼身上的變化,搖着頭暗想道:“難道這就是人品問題?巨猿來了,鳩摩啼就蔫了?人品啊!人品啊!”
巨猿大邁步子,走到鳩摩啼跟前,單手握住鳩摩啼的腳腕,向半空中一甩,鳩摩啼的身子輕飄飄的飛起。
巨猿雙手互握,成一個錘子狀,高高的舉在頭頂,向半空中的鳩摩啼狠狠的捶下去!
“轟隆”鳩摩啼的胸中發出一聲悶響,嘴裡狂噴出一口鮮血,五臟六腑不知傷了多少,身子如同破布袋撲在地上,不知生死!
巨猿停下動作,轉臉又向周雲飛大笑,周雲飛明白,這是在向他邀功,他贊同的點點頭,忽然看見鳩摩啼如同鬼魅一般的站起身子,直立在巨猿的身後!
“巨猿兄,小心!”周雲飛指着巨猿的身後,焦急的給巨猿提醒,生怕鳩摩啼暗算巨猿。
果不其然,鳩摩啼逮着巨猿的空隙,雙手成刀,兩記手刀打向巨猿的後背!
剛纔周雲飛想要斷掉自己的一條腿,便是手掌成刀,內力附着於手掌外側,擊打出去,如同削鐵如泥的利器,吹毛斷髮!
鳩摩啼兩記手刀打在巨猿的背後,同樣兩聲悶響,周雲飛心中一緊,掙扎着身子靠前,想要救助巨猿!
誰知巨猿連身子也不轉,反手抓住鳩摩啼,以肩背借力,一個漂亮規範的過肩摔,將鳩摩啼灰頭土臉的甩出去四五丈之遠!
周雲飛這纔想起巨猿身上的皮毛便是天然的鎧甲,鳩摩啼怎們能輕輕鬆鬆的破開傷到巨猿!
周雲飛又放下心來,好暇以整,等着看巨猿教訓鳩摩啼的好戲。
鳩摩啼翻身而起,身子顯然沒有先前那麼利索,他兩眼一瞧周雲飛,再一瞧巨猿,沒有半分的猶豫,轉身跳入密林,逃跑了!
巨猿剛想去追,被周雲飛叫住,他長嘆道:“鳩摩啼這都死不了,一切都是天數,不能強求!巨猿兄,送我回寺治傷吧,我都要疼死了!”
巨猿咧着嘴,一把扛起周雲飛,跳上樹幹,送周雲飛回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