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書白經過此番劫數,驚魂未定,身上有不少處淤青,看來他在強盜們的手裡受了不少的苦頭。
和尚們將投降的四名強盜用繩子綁住手腳,做成一副擔架架着受傷的弓手,準備一步一步挪回寺裡。
突然,方纔還迷迷瞪瞪的塗書白看見綁住的強盜,像是驚醒過來一樣,猛地衝上去,揮舞着自己的拳頭,打向強盜們的臉面。
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少爺發了瘋一樣,朝着強盜們的鼻子、臉頰輪番轟炸,直把強盜們打得鼻青臉腫,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塗書白一邊暴打,一邊張口吆喝着:“你們這些混蛋!啊啊啊!”
塗老掌櫃死死的抱住兒子,也不知道塗家大少究竟受了什麼委屈,竟像是變了一個人,性情大變!
旁邊的和尚們也不阻止塗書白的瘋癲,他們最是清楚這些打家劫舍的強盜們的行徑。
這些強盜一方面打着“替天行道”“殺富濟貧”的旗號,公然的搶奪地主老財的財物,動輒滅人滿門,滿手的血腥,卻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推崇。而另一方面,這些搶劫得來的財物、女人全都進了強盜們的口袋,全成了他們的享受,窮苦的百姓仍是過着窮苦的日子,絲毫沒有改變。
塗書白畢竟是個書生,氣力有限,況且之前受了一番驚嚇,沒有幾刻的時間,身子便疲憊不堪,打人的拳頭也變得腫壯,鑽心的疼痛。
老掌櫃趁着這個時機上前將兒子拉扯回來,好生相勸,才平息了塗家大少的火氣,與和尚們道別,各自離去。
玄元、玄慈、玄悲來到周雲飛面前,與他商議如何處理強盜們。
周雲飛想了想說道:“前些天不是還抓了一個海王幫的幫衆嗎?我們是怎麼處理的?”
玄元一拍腦門,回答道:“師兄不說這人,我還真忘了!這人應該還在菜園子裡刨地吧!”
周雲飛沉思片刻,說道:“不如把這些歹人放在一起勞動改造!”
玄元手掌一拍,笑道:“師兄,這個主意好!與其將他們交給古海城的衙門,生死不明,倒不如留在寺裡,接受咱們的感懷,說不定會Lang子回頭,重新做一個好人!”
周雲飛一笑,也是樂道:“如此正好,菜園子裡這一下又多了好幾位夥伴!啊,哈哈哈!”
玄慈、玄悲一同與周雲飛樂得哈哈大笑,手捧肚子,前仰後合。
衆和尚押着強盜們上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寺裡。
剛一進門,留守寺院的玄行和尚就迎了上來。
周雲飛讓其餘人先回去歇息,自己領着玄行來到禪房,坐定詳談。
玄行一臉的沉重,說道:“師兄,大事不好了!”
周雲飛一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玄行皺着眉頭,解釋道:“古海城外的李家村與孫家村打起來了!”
周雲飛一聽兩村子打架,不禁好奇道:“李家村與孫家村?他們與城裡的李家、孫傢什麼關係?”
玄行回答道:“城外的李家村與孫家村自然就是城裡李家與孫家的佃戶,直接受着兩大家族的指使。”
周雲飛心中不解的問道:“孫家與李家自來不合,可是兩大家族從來沒有撕破了臉面,這一次又是爲了什麼發生爭執?”
玄行說道:“城外的李家村與孫家村兩處相連,一條長河從村子旁穿過,李家村住在上游,孫家村住在河的下游,平常年景較好,雨水充足,各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平安無事。可是今天不同以往,遇着一整年的大旱,地裡的莊稼全部靠着河流裡的清水灌溉,如此一來,河水就不夠兩個村子的需要……”
周雲飛搖搖頭說道:“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兩大家族雖然不是很對付,可是兩個村子的村民卻沒有必要因爲東家的關係而互相敵視,大家商量着一起度過難關不是更好?”
玄行點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呢!因爲河水不夠灌溉的使用,上游的李家便壘起了一道水壩,將河水全都流淌到自家的田地裡。這一弄,下游的孫家村自然不願意了!立刻派人上門,與李家村談判。李家村自知理虧,同意放開口子,讓下游也能用上河水。”
周雲飛一聽這個結果,微微一愣,笑道:“李家村開始做的不對,不過知錯能改,也是難得!這件事應該到此爲止纔對,那兩個村子又是爲了什麼打起來了呢?”
玄行說道:“師兄,你聽我說下去!這件事到此,本來算是圓滿解決,可是到了最後的關頭卻出了岔子!孫家村派去李家村談判的五個漢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開了腦殼,全都死了!”
“啊……”周雲飛聽到這裡,頓時驚訝的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玄行沒有注意到周雲飛的神色,繼續說道:“孫家村自然不能善了,一口咬定是李家村殺人滅口!而李家村自然矢口否認,稱自己村子的村名不會下次毒手,兩家誰也說不服誰,最終在村子的交界處羣戰!鬧的兩敗俱傷,不歡而散!”
周雲飛急急的問道:“這些村民可是受傷了?”
玄行點點頭,說道:“一個時辰前,山下村子送上來一些傷勢嚴重的村民,藥王殿正在全力的搶救。半個時辰前,又送上來第二批傷者,不過這一波的傷者傷勢較輕,兩家村名碰在一處,誰也看不慣誰,又要打起來了!”
周雲飛一聽這話兒,二話兒沒有,立刻拉着玄行來到藥王殿,果不其然見到十幾名村名分成兩個陣仗,相互的對峙。
藥王殿外面的一片空地上站滿了村民,他們的頭上、胳膊上全都綁着白布,本來應該靜養傷勢的村民,此刻全都顧不上舊傷新傷,忍着痛,咬牙站在自己的方陣裡,不能輸了氣勢!
傷者上山治病,沒有帶着武器,可是看他們的手上握着碎石,鋤頭,還有歪掉的樹枝,顯然是就地取材,碎石是從地上撿的,鋤頭是藥王殿的和尚們進山採藥時的藥鋤,樹枝是剛剛從寺裡的大樹上掰下來的。兩方氣勢洶洶的對望着,眼瞅着又一場沖天的血戰就要開打!
周雲飛一見這個場面,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上前一步,怒喝道:“你們誰敢動手!”
村民們能來到寺裡治病,自然是信任海瀾寺,他們一看是寺裡的住持說話,剛要猛衝的身子僵挺下來,一個個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當着和尚們的面前發生衝突。
藉着這個時機,周雲飛快步流星走到兩個陣仗的中間,擋住兩邊的衝突,聲音裡帶着內力,高聲喊道:“這裡是海瀾寺,不是你們家的熱炕頭,想來就來,想打就打!萬事和爲貴,什麼事兒都能商量,況且在寺院裡,就要遵守寺院的規矩,不能再動手,聽見了沒有?”
周雲飛的話音剛落,孫家村一方便喊出了聲音:“玄覺大師,我們知道你是好人,也不應該在這裡動手,不過我們村子裡死了五個兄弟,這樣的血海深仇,怎麼能讓我們嚥下這口氣!怎麼能不報仇!”
李家村的村民立刻反駁道:“放屁!我們村子的人光明磊落,絕對不會背後裡害人性命!就算要你的小命,也是鑼對鑼、鼓對鼓的!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這一番吵鬧又將氣氛吵得危險起來,大有一言不和就要頭破血流的架勢!
周雲飛一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又是開口勸道:“你們既然都說自己是好漢,可你們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對面的不是五大三粗、全手全腳的漢子,而是瘸着拐着的傷者,就算你們打贏了,傳揚出去,你們的面子往哪裡擱?”
一聽周雲飛這樣兒說,兩個村子的村民叫囂的聲音立刻小了很多,周雲飛一看有門兒,趁着這股勁兒,建議道:“兩家各出一個主事人,咱們坐到一起商量商量事情的來龍去脈,看看究竟怎麼解決!”
“家主來了!”正在這個時候,藥王殿的院子外鬧哄哄的走進來兩撥人馬,周雲飛定睛一看,正是兩大家族的當代族長,李寶清與孫四海!
兩人的身後各自跟着自己的兒子,不過他們的身邊圍滿了身強體壯的護院,看上去都是長年習武的武者,戰力不俗。
周雲飛站在原地,對李寶清與孫四海同樣的表情,招呼道:“兩位族長,裡面請!”
李寶清與孫四海雖然都不是第一次見到周雲飛,但是他們見到在這個場面下,年輕的周雲飛能夠應對的得體自如,心裡吃驚不已,要知道兩人經歷的歲月是周雲飛的數倍,才能擁有鎮定自若的氣場,而周雲飛小小的年紀卻能有如此表現,足以讓兩位族長刮目相看。
周雲飛一扭頭看見兩位族長愣在原地,又是重複一遍,說道:“兩位族長,裡面請!”
李寶清與孫四海對視一眼,揮去身邊的貼身護院,與周雲飛走進禪房,坐定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