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的周雲飛感覺自己越來越輕,好似一根輕羽隨風飄蕩,不知去處。
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團光亮,周雲飛由着身子飛入其中,這才發現四周一片空白,沒有任何顏色,只有眼前的一個物體閃爍着光亮。
這個發光發亮的物體正是周雲飛曾經日思夜想的佛祖舍利子!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舍利子,沒想到舍利子竟是虛空不實,撲了個空。
周雲飛氣急,來來回回揮舞着雙手,硬是捕捉不到!
這個時候,周圍的煥發出陣陣佛光,一個聲音從四處響起,震盪在周雲飛的心間:
“多欲之人多求利,苦惱亦多常無趣。少欲之人得知足,安樂本如常舒服。”
周雲飛心頭一顫,道:“多謝指教,佛祖舍利子在我心中便是欲求,想要而不可得,一直追尋不到便是痛苦,若是執着,那落入苦楚之中,永遠不得解脫。”
那聲音又道:“你可知爲何送你來此?”
周雲飛疑惑道:“這是哪裡?這裡指的是這個空間?還是指的是這個時間?”
他口裡所說的空間,即爲他中毒之後,神識來到的這個神奇的地方。
時間則是指的是他離奇被傳送到元朝這個時代。
那聲音並未回答,而是繼續問道:“何爲因果?”
周雲飛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他身爲海瀾寺的住持,自知身份不同,早已熟讀佛典,開口言道:“因果,即爲原因與結果。佛說,前世種什麼因,今生受什麼果,就是百姓常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好多經典中的闡述略有不同,但是總的意思相同。
“《大寶積經卷》裡說: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泥犁經》裡說: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不代受。善自獲福,惡自受殃。”
“《因果經》裡說好:欲知前世因,則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後世果,則今生所爲者是。”
“《涅槃經》裡說:善男子,知善因生善果,惡因生惡果,遠離惡因。”
周雲飛彷彿背書一樣,將腦力裡指導的文章一一的說了出來。
那聲音聽後,又道:“有的人認爲,每個人的好命歹命,好運厄運,都有落地時的八字註定,生要享福快樂多少,窮困苦惱多少,做事情順利失敗,遇貴人惡人都用命中註定,或是前生已經安排好的,或是祖宗的餘德餘禍,你是怎麼看的呢?”
周雲飛苦思冥想之後,慎重道:“依着佛法說,人的富貴貧賤,智愚賢惡,一半是前世的善惡因,一半是此生的勤奮與否。比如天資是否聰明,祖上的餘德,面相的俊醜,生在何種家庭,都是前生帶來的因果。若是後天努力勤儉,可以改變先天的不足,結交良師益友,可以慢慢地改變爲善良的氣質,或者增加我們的善根。結交狐朋狗友,邪師外道,好的本性也會變壞!所以一切命運都是我們自己可以操縱的!一切唯心造,不是神!”
周雲飛停頓片刻又道:“佛是先知先覺的人,佛經是佛所走過的路,他把一切道理告訴給我們。佛把怎樣成佛的方法告訴我們,佛看十方世界,一切衆生的事情瞭如指掌,比如畫了一張圖,這一條是解脫道,那一條是地獄道,這一條是天堂道,那一條是畜生道,這一條是鬼路,那一條是阿修羅道。由我們自己去選擇,有緣者尋路而來,無緣者迷路而去。”
那聲音聽完周雲飛的回答,道:“好,不愧爲名爲玄覺,先知先覺。玄覺,你在看眼前的舍利子,是否有些不同?”
周雲飛聞言向眼前的舍利子望去,只見這顆原本看的見,摸不着的舍利子竟然輕飄飄的飛到他的額頭上,慢慢的融入其中,不見了蹤影。周雲飛大奇,只覺得五識感官與之前大有不同,可是究竟在什麼地方不同,又說不清楚。
周雲飛問道:“這顆舍利子可是真的?與大悲寺的那顆是不是同一顆?你又是誰?爲何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
那聲音越來越小,道:“玄覺,以後你自然會一一明白,現在時候未到,一切隨緣吧。”
周雲飛聽後猛地發覺自己像是被人向後一拽,身子不由地飛出,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藥王殿的病牀之上。
在他的身旁,同明大師正在急切的關注着他,在他的後面一隻猿猴蹲坐在地上。
巨猿看見周雲飛醒來,高興的露出大牙,不斷的嘶叫着。
周雲飛心下明白,自己中毒之後一定是被巨猿所救,如此看來,剛纔遇到的種種不可思議的景象,定然是自己昏迷中的夢境無疑。
他掙扎着起身,對巨猿謝道:“多謝你了,巨猿兄,我又欠你一條命!”
說完,他轉而對同明大師急道:“師叔,你可是看到了我手裡的軟筋散解藥,師弟們現在情況如何?”
同明大師寬慰道:“玄覺,你放心,解藥我已經給他們服下,若是想完全恢復,還得四五個時辰,倒是你爲何身重劇毒,若非你身子強健,巨猿送回的及時,恐怕你就要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了!”
周雲飛苦笑道,將玄才與鳩摩啼的潛伏計謀一字不差的重複一遍,只聽的同明大師皺起眉頭。
同明大師問道:“照你這麼說,鳩摩啼十幾年前就防着咱們,可是爲什麼現在才動手?按照他的能力手段,十幾年前斬草除根不是更好?難不成是另有緣故?”
周雲飛同樣的疑惑不解,他兩眼望向同明大師,卻發覺大師的全身隱隱地冒着金光,莊嚴佛相。周雲飛以爲自己眼光,緊閉雙眼,再次瞧去的時候,金光不再,一切無異。周雲飛心生疑惑:“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與那個夢境有關?”
現在時間緊迫,周雲飛已經沒有心情深思,他敲響寺內的鳴鐘,將所有人集合在一起。
這是周雲飛第二次召集衆人。先前一次是爲了取得藥材,大鬧古海城。而這一次則是爲了應對山下的蒙古軍隊。
周雲飛看着面前的僧俗,沉重道:“常言道,好事多磨難。這一次海瀾寺怕是跑不了毀寺的下場了!大家趕緊收拾行裝,跟着巨猿到山谷裡避難,等蒙古軍隊離開再做打算!”
衆人聽得周雲飛這麼安排,紛紛出言不可離開。
工匠師傅中的魯鐵匠吆喝道:“俺啥也不懂,可是玄覺大師,咱們爲啥不和蒙古人開仗!咱們又不是沒打過!幾百個土匪不是照樣被咱們打得屁滾尿流!”
衆人出聲附和,顯然不少人同意魯鐵匠的意見。
周雲飛解釋道:“這次不同於土匪來襲,土匪無組織無紀律,倚靠的是一股子狠勁兒,只要被咱們比他們還狠,土匪便不戰自潰。而這次來的是軍隊,他們作戰靠的是紀律,並且據我所知,這次來的是探馬赤軍,戰力極強,不是我們能戰勝的!”
衆人聽到周雲飛這麼說,不再反對,所有些怨言,但是還是回去收拾準備上路。
玄行滿心遺憾的看着海瀾寺的一切,心疼道:“師兄,蒙古人會不會放火燒寺呀?那咱們的心血不是要毀於一旦了!不如咱們留下,跟蒙古人拼個魚死網破!”
周雲飛毫不留情面,喝罵道:“胡鬧!寺院沒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去哪再找!寺院只要咱們多費功夫,多費銀錢,兩年之內便能建成,人若是沒了,兩年之內能速成出個高僧嗎!”
玄行滿臉愧色,道:“師兄教訓的是,我太執着了。”
周雲飛拍着玄行的肩膀道:“快領着大家撤退,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的半刻,周雲飛再一瞧衆人的行李,頓時愣住,他忍不住心中的火氣,吆喝道:“這麼些瓶瓶罐罐,破碗破瓢,是人重要,還是東西重要!都扔了,輕裝上裝,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會有的!”
衆人捨不得扔掉,尤其是仇婆婆道:“哎呀,不行啊,玄覺大師,這些東西金貴着呢,哪能扔了!”
正當周雲飛苦勸衆人之時,小珠子從外面跑了進來,高叫道:“不好啦,蒙古人到達山門了,不一會兒就衝進來了!”
衆人一聽皆驚慌失措,滿地亂竄。
周雲飛當即喝道:“慌什麼慌!大家跟着玄元、玄行,快往後山躲避!”
小珠子急道:“師兄,你要去哪?不和我們一起嗎?”
周雲飛摸着小珠子的光頭道:“師兄還有些事兒,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說罷,周雲飛一個人就要迎着蒙古人來的方向而走。
小珠子一看不對,忙喊:“師叔,師兄,玄覺師兄要自己去抵擋蒙古人!”
和尚們一聽立刻不願意了,攔住周雲飛,不讓他去。
周雲飛立刻翻臉,解釋道:“我若是不去爲大家爭取時間,早晚讓蒙古人一鍋端了,我以悟衣禪當家的身份命令你們趕緊離開!”
“師兄不走,我也不走!”和尚們紛紛開口說道。
周雲飛無奈,兩眼四處咂摸,突然他看到不遠處一塊巨石散放着金光,那塊巨石周雲飛也是熟悉,原是那晚巨猿向周雲飛投擲的那塊,和尚們移動不得,只好一直襬放在那裡。
此時在周雲飛眼裡,巨石綻放光芒,令他大奇。
周雲飛問道和尚們是否看到巨石發光,和尚們紛紛搖頭。
周雲飛暗想:“這金光莫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既來之則安之,是福是禍全憑上天安排!”他轉身走向巨石,坐在當中,和尚們圍着他坐在石頭旁邊,靜靜地等着蒙古人的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