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1/2乾爹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沒有病!你們都他媽是聾子嗎!”
“杜先生,您的腦袋上還有傷,不能亂動。”幾個護士急的腦袋冒汗,手忙腳亂的就要按住躺在牀上的杜越。
可是杜越畢竟是個男人,哪怕渾身是傷也照樣不是吃素的,伸手推開眼前不斷壓制他的人,踉蹌的爬起來,用帶着血的手掌一把抓住一個醫生,喘着粗氣說,“我他媽不姓杜!你們別礙事!要不就放我出去,要不就告訴我,那個跟我一起被送進醫院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憋得臉色通紅,險些就要斷氣,身後幾個護士又撲上來拽杜越的胳膊,一時間整個病房亂成一團,放在一旁手推車裡的點滴瓶子摔了一地,玻璃碎片和杜越從手背上拔下來的針頭散落的到處都是。
“咳……咳咳……杜……先生你鬆……鬆手!冷靜點!”
“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人呢?是誰他媽讓你關着我的?!”
眼前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儘管剛剛從昏迷中甦醒不久,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可是那雙銳利的眼睛此刻佈滿了紅血色,兇猛的像是困在鐵籠子裡隨時準備撲上去撕咬獵物的野獸。
醫生被掐着說不出話來,周圍幾個拉架的小護士嚇得不停尖叫,手裡拿着捆綁用的白色布帶,一臉無措的站在那裡,完全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說啊,他人在哪兒呢?帶我去見他!”杜越的手掌不斷收緊。
“出……出去叫人!快……快點!”醫生眼看這就要喘不過氣來了,揮舞着雙手,掙扎着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
旁邊的護士愣了一下,接着快速往外邊跑,杜越回身就要抓他們回來,結果身體太過虛弱,被腳下的玻璃瓶絆倒,拽着那醫生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的腦袋劇烈的抽痛了幾下,眼球痛的像是要掉出來,旁邊的醫生出於本能,用手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杜越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喘着粗氣半天沒有擡起頭來。
“操!果然真是個瘋子!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他綁起來啊!”
旁邊幾個醫務人員早就嚇呆了,這會兒當頭棒喝一般,趕忙撲上去,一個按胳膊一個壓腿,剩下幾個拿着繩子就勒住了杜越的手腕。
這會兒杜越終於擡起頭來,眼神裡透着點剛甦醒的迷茫,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醫生,又看了看四周拿着繩子要綁他的人,一時間沒有說話。
那醫生對上他的眼神,莫名感覺換了一個人一般,心裡閃過一絲驚慌。
這人的眼睛怎麼這麼銳利!剛纔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杜越沒有任何掙扎,任憑几個醫護人員幫他捆緊扔在牀上,擡起頭低聲說,“這裡是哪裡?叫張澤忠來見我。”
那醫生剛纔被他掐的差點斷氣,這會兒怎麼肯輕易罷休,見他被捆了個結實底氣也足了,“你當這精神科病房誰都能進?老實點待着,別他媽這麼多廢話!”
杜越面無表情,用那雙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我讓你叫張澤忠來,沒聽懂嗎?”
他身上的氣勢太強,讓那醫生瞬間有一種害怕的感覺,這是長期居於上位的人才會用的口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何必怕一個神經病人。
“張司令沒工夫管你這個瘋子,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病房外的單面玻璃後面,一直觀察着房內一舉一動的張澤忠不悅的眯起了眼睛,對身後的人擺了擺手指,“這個醫生嘴巴太碎了,記得換掉。”
“是。”身後的下屬點了點頭,剛要出門又被他叫了回來。
“等一下。”張澤忠看了一眼坐在房內面無表情的杜越,低聲說,“給他打一針鎮定劑,別讓他瘋成這樣,丟人現眼。”
下屬領了命令,快速的走出了房門,身側的助理這時候走過來輕聲說,“司令,您也看到了,杜司令都這樣瘋瘋癲癲好幾天了。”
張澤忠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點了點頭回身對旁邊正在會診的幾個精神科大夫說,“看的怎麼樣了?到底是車禍的後遺症還是本來他就有這癲狂症?”
幾個大夫對視一眼,均是一臉凝重,其中一個白髮老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跑不了了,杜先生是典型的人格分裂,而且看他這麼短時間內接連變換人格,很可能已經到了末期,所以……難啊。”
剩下幾個醫生紛紛附和着點頭,“的確很棘手。”
“根據杜先生在S市的就醫記錄來看,他應該懷疑過自己有些不對勁,可惜找錯了路子,當成了夢遊症來看,如果當初能及時發現,其實很快就能治癒,但是現在腦袋受了重傷加劇了病情,人格轉換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要徹底治療基本上是沒有希望了。”
張澤忠似乎並沒有爲此有多憂心,轉着手裡一隻鋼筆說,“你們的意思是就只能任他這麼瘋下去,沒有別的辦法了?”
幾個人遲疑了一下,惋惜的搖了搖頭,“司令,我們已經盡力了,令公子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張澤忠不怒反笑,雲淡風輕的瞥他們一眼,“不是說還有個‘強制催眠’嗎?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可以治癒,現在怎麼都他媽不放屁了?”
幾個醫生後背發涼,實在不敢惹這些扛槍的人,硬着頭皮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冒險,不過您要是堅持我們也可以試一下。”
“絕對不行!”之前那白髮老頭一口打斷,臉色微變,“強制催眠只適合前期治療,杜先生已經到了末期,如果強制催眠很可能精神崩潰,到時候沒準連命都保不住了!張司令你也是做長輩的,總不會看着孩子去死吧?而且……”
“行了,我沒興趣聽這些。”張澤忠伸手打斷他的話,“你只要告訴我,強制催眠之後能恢復正常的可能性有多少就可以了。”
老頭凝重的看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頭,“不到10%。”
張澤忠笑了一聲,“哦,看來也不是一點可能也沒有,我還當是1%呢。”
那老頭一看他這表情直接就急了,“司令你相信我,這個絕對不能試,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而且您捨得用剩下90%的死亡率來賭自己孩子的生命嗎?!”
“行了,我就隨口這麼一說,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拿他開玩笑。”張澤忠擺了擺手,拄着柺杖站起來,“今天多謝各位大晚上的跑來爲我家孩子費心,張某先行謝過了。很晚了,讓我的司機送各位回家吧,小王,替我送送各位。”
在座幾個大夫哪裡受得起這種大禮,再也找不到留在這裡的理由,跟着大兵走出了房門,那白髮老頭還是不放心似的,回頭看了一眼杜越和張澤忠,還想再叮囑幾句,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別人家的事情再多嘴就成多管閒事了,索性嘆了口氣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幾個大夫都走了之後,他回頭在助手耳邊叮囑道,“一會兒在剛纔那些人裡面找一個願意配合的,多塞給他點紅包,明天就把事情給辦了。”
助手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司令,您真要給杜司令強制催眠?這萬一出點什麼事兒……”
“怎麼,你也擔心起這些來了?”
張澤忠嗤笑一聲,看着玻璃窗那頭已經打過鎮定劑睡着的杜越,低聲說,“反正他也不是我張家的孩子,要是挺不過去死了就死了,我並沒什麼損失,你還擔心什麼?”
“可是……”那助手頭皮一陣陣發麻,打心眼裡害怕張澤忠這人。
“你是想問,既然不在乎杜越的死活又幹什麼救他,既然救了又爲什麼在明知強制催眠可能送命的情況下還讓他去?”
助手的全部心思都被猜中,啞口無言,“司令英明。”
張澤忠嗤笑幾聲,揹着手在房間裡踱着步子,似笑非笑的說,“杜越爲了秦楚那傢伙昏了頭腦,我可清醒的很。他出車禍的時候開的可是軍區的車子,又爲了個男人差點送命,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部隊的人。現在搞得人盡皆知,媒體又大肆報道,如果這時候再被人知道S市軍區總司令爲了個男人變成了個瘋子,豈不是要鬧翻了天?”
那助手似懂非懂,“可是……您不是一直很忌憚杜越嗎?如果他出了事,您以後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爲什麼還多此一舉?”
提到這個張澤忠變了變臉色,捏緊柺棍沉默半響纔開口,“我與杜越是一條船上的人,當初也是因爲老杜的面子才爬到現在的位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可以背後玩陰的對他慢慢下手,但是不能在他快死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搞僵我們的關係,否則怎麼堵住軍區裡那些悠悠之口?”
“更何況……”
他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冷哼道,“現在是杜越自己栽在一個男人身上,給了我可乘之機。如果強制催眠之後,他命大的活了下來還恢復了正常,那秦楚那邊的事情也夠他喝一壺的,要是沒挺過來,直接去見了閻王,那也是他命不好,反正我已經盡了一個長輩的義務,外人也捏不住我什麼把柄。”
說到這裡,他輕輕的笑出了聲,笑聲在房間裡迴盪,似乎在跟隔壁躺在那裡昏迷不醒的杜越示威。
杜越啊杜越,這次我倒要看看老天究竟有多偏愛你。
第二天,灰霾了很久的天空難得放晴。
法官落錘宣判,洋洋灑灑的誦讀了一遍判決書,秦楚穿着橘色馬甲,帶着手銬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很平淡,一點也沒有因爲即將到來的牢獄生涯而恐慌。
“……被告人秦楚,於2O13年X月X日打傷被害人X某,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但因正當防衛,且情節輕微並積極賠償受害人損失,判處有期徒刑三個月。”
秦楚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本來這就是他跟張澤忠達成的條件。說起來,那姓張的也算是言而有信,在他答應認罪的當天晚上,立刻把自己正當防衛的證據送到了警局,還以他秦楚的名義給那個警衛員賠了不少醫藥費,上下活動一番,果然把罪行降到了最低,才判了三個月而已,他連做夢都要笑醒了。
秦楚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抓着手腕上的鐐銬轉了轉,自娛自樂的不亦樂乎。
如果照他的性子絕對不會賠那嘴賤的警衛員一分錢,這種人就是欠教訓,他一點也不後悔,可惜一世英名也因此葬在這種小嘍囉身上,只能承認自己是個沒長腦子的傻逼,被張澤忠那老王八蛋鑽了空子。
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要是放在上輩子,老爸估計能直接氣炸扣他一年的零花錢,乾爹那邊沒準更狠,拿棍子打斷他的腿都有可能。
想到這裡,秦楚的心口就開始發慌,擡頭看了看天花板,無法控制的又想念起了杜越。
這個男人總有辦法在自己最歡脫的時候,冷不丁的往他胸口捅上一刀,可是他就是犯*賤的沒法放下這個男人,非要把上輩子的感情扯到這一世,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他從始至終就沒招惹這個男人,也不會認識Eric,更不會讓他爲了自己送上一條命……
他有沒有一點想念自己,張澤忠那王八蛋有沒有好好對他,他到底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秦楚不敢再設想下去,心裡那股子不顧一切去見杜越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涌出來,可是這時候已經到了地方,警察把他帶下車,面前就是高高聳立的鐵窗,手上還帶着手銬,他插翅難飛。
按下紅手印之後,他被分進了一間牢房,進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理所應當看不到杜越的身影。
而此時躺在軟椅上的杜越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看了旁邊的醫生一眼,“我們一起坐車,那天下着大雪,上頂上突然掉下來一塊巨石,我猛地一轉方向盤……”
“然後呢?你往左轉還是往右轉的?”醫生拿着一個懷錶,壓低嗓子輕聲問他。
杜越臉上全是汗水,彷彿又陷入了那場噩夢,“我怕傷到小楚,就轉到了右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一下子撲到他身上,然後……”
那醫生無奈又惋惜的搖了搖頭,“既然你救了他,爲什麼你活着他卻死了?”
杜越的神色越來難看,低着頭緊緊抓着椅子把手,“不,不會,我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想用盡一切辦法護住他,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覺。”
那醫生拿着懷錶在他眼前輕輕的晃動,“你不用自責,人都是自私的動物,你把車子轉到左邊,用副駕駛的位置來保護自己是人類的本能,你並沒有錯,只是你潛意識裡拒絕這個事實,所以採用幻覺麻痹自己。”
杜越越來越混亂,耳朵嗡嗡作響,彷彿又回到了那天雪夜,車子飛馳在盤山路上,而這時碎石已經掉了下來,秦楚全身都是血……整個車廂裡都是血……
醫生在耳邊輕聲的呢喃,像魔咒一樣折磨着杜越的耳朵,他緊緊抱着頭,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不停地發抖。
“承認吧,秦楚已經死了,是你害死的。”
一語成讖。
懷錶還在輕輕的晃動,杜越的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從房間裡傳出來,最後變成一聲哽咽再也沒了聲音……
翌日,幾個精神科頂尖專家圍在病牀前會診。
牀邊心跳記錄儀發出滴滴的聲響,昭示着牀上的人持續的生命力,而旁邊的腦電波屏幕上,一根線條平穩的波動着,再也沒有出現過“雙峰”的現象。
幾個專家摘下聽診器,彼此對視一眼,都掩飾不住眼底的驚喜。
“張司令,不出意外令公子的病已經痊癒,您可以放心了。10%的大運都能給碰上,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張澤忠藏住窩在袖口裡的青筋暴露的拳頭,臉上勾出一抹笑容,“各位的意思是他的人格分裂已經好了?”
白髮老頭雖然心中仍然責備張澤忠的做法,但是臉上難掩驚喜,“次人格徹底消失,主人格完美保留!這是醫學界的奇蹟!”
張澤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剛伸出手來要道謝,就聽旁邊一個護士大叫:“杜先生醒了!”
所有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到病牀上,杜越半睜着眼睛,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可是一雙眼睛卻異常清明銳利,張澤忠在跟他對視的一剎那,身形猛然一繃。
杜越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低聲道,“張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