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東街大百貨三樓的中藥房。鼠哥重新窩在屬於他自己的角落裡,聳拉着頭顱,一聲不吭。
樑爽走過來,好生勸慰道:“鼠哥,振作一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長得還是不錯的,只是比起我來還有些差距,不過仍能夠迷死大把大把的美女了。”
聽完樑爽的勸慰,鼠哥更振作不起來,重重地嘆息一聲,自怨自艾地道:“唉!我竟然長得比你還差,那究竟是要長得有多醜,才能完成這個艱難的壯舉?”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樑爽氣得直跺腳,“我好生安慰你,你居然消費我來了。”
“好了!我吃得香睡得好,能有什麼事?”鼠哥打斷氣極敗壞的樑爽,問道:“只是我回來上班,你們四人跟着我回來幹什麼?”
“不就是怕你會做出什麼蠢事出來嗎?”樑爽說得真心實意。
鼠哥有些感動,自嘲一笑:“讓你們這些臭屁孩看笑話了。”他打起精神,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微笑道:“既然我們這麼投緣,我就提早下班,請你們去吃宵夜吧。”
樑爽訥訥道:“鼠哥,現在才晚上七點整,你應該請我們吃晚飯纔對。”
鼠哥恍然道:“對啊!差點忘記了,我纔剛吃完晚飯呢。嗯……我吃過了,晚飯就不能請了。既然你們都不去吃宵夜,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吧。”說着,動身欲走。
樑爽連忙勸道:“鼠哥,今年失業率高居不下,你要好好珍惜你的工作,不要隨便曠工啊。”
鼠哥擺手道:“沒關係,中藥房本來少人光顧,加上我上的是夜班,一整晚也見不到一個客人,我去跟同事交待一聲就能走了,平時我們都是這樣輪流曠工的。”
“啊!這麼自由的工作真是好啊!”H4齊聲感嘆。
鼠哥穿好了外套,回頭再問了一句:“你們真的不去嗎?”
樑爽義正詞嚴地拒絕:“鼠哥,等一下我們還要趕回去上晚修呢!”
H4其餘三人都點點頭,一副學習積極分子的樣子。
鼠哥見狀,一臉惋惜:“是嗎?那真是可惜了!我還打算自掏腰包,不計血本地請你們一餐。”
“鼠哥,你真是打算自掏腰包,而不是隻請我們進去餐廳。”樑爽眯着眼睛,盯着鼠哥,臉上分明寫着“不信”二字。
鼠哥看着樑爽那副五行欠打的模樣,那個叫氣,伸手在牛仔褲的後袋掏出一個皮製的銀包,隨手就在銀包裡面掏出了幾張老毛,在天上揚了揚:“真金白銀的老毛啊!一張就夠你們吃得要吐了。”
H4四人的雙眼精光一閃,義憤填膺地喝道:“鼠哥要請客,要是誰不給面子,我就給他拼了。”
“媽的!原來你們這四個小屁孩,只是怕我請了你們去宵夜檔之後不給錢!”鼠哥頓時暴跳如雷,氣極敗壞地罵道:“好歹我也是失戀的人,你們還有人性的嗎?”
樑爽不耐煩地催促道:“鼠哥,不要再說了,我們還沒有吃飯呢。”
“你……你……”鼠哥指着樑爽,氣得罵不出話來
一分鐘後,H4和鼠哥走出中藥房。
“對了,你們怎樣稱呼?”鼠哥一邊走,一邊問道。
樑爽大言不慚地答道:“呵呵,我叫做仔仔,他是暴龍,而那個死胖子是朱……朱孝……孝……哮天豬……”
五人一邊胡侃着,很快就來到了一樓大廳。此時,大門口塞滿了人,從人縫中,依稀看見了警察警示燈。
五人不由好奇,急急地走了過去。原來,龍威仔停在東街大百貨大門口的寶藍色別摸我被人砸了。開篷的別摸我前面整塊擋風玻璃被敲擊得粉碎,灑落在座椅上和地上。而車的表面也被砸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凹槽,隱約還有些被刮花的痕跡。
別摸我的旁邊,龍威仔正聲嘶力竭錄着口供,不時還大聲地對圍觀的衆人放恨話:“媽的!我龍威仔的車還敢砸了,還反了不成?”
幫龍威仔錄口供的警察在之前被告知了龍威仔的背景,還要他好生服侍。在暴躁的龍威仔面前,他不由戰戰兢兢,點頭哈腰地滿口答應龍威仔的各種要求。
H4面面相覷。鼠哥留意到四人臉上的異色,湊近凝重地問道:“龍威仔的車不會是你們砸的吧?”
樑爽急忙否認:“我們有膽量,也沒有這個能耐。在走入東街大百貨之前,我們只是用鑰匙在他的車上留下些記號而已,誰知道出來後一架好好的別摸我變成了廢鐵了。”
“無知者無畏!”鼠哥哭笑不得,“有膽喂龍威仔吃藥,我早該知道你們不是省油的燈。”
樑爽皺了皺眉,問道:“究竟誰跟龍威仔這麼大仇口了,看他的車牌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人了。”
鼠哥消息靈通,聽過不少政府班子的信息,他從這件事中,隱約嗅出了一些味道,喃喃自語道:“可能龍漢標真的失勢了……”
“龍漢標?”樑爽問道,“是龍威仔那副市長的老爹嗎?”
鼠哥點點頭,也不想再糾纏這件事,說道:“那些事與我們無關,我們走吧!”
鼠哥唯恐避之不及,怎麼說他剛剛還是整過龍威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天知道,龍威仔倆父子會不會在覆滅之前亂咬人。H4卻是異常鼓舞,這是今晚他們聽到最鼓舞的消息了。如是要真的快,李馨就不會受龍威仔威脅和玷污了。
在鼠哥的帶領下,五人繞道而行。經過了聲色犬馬的酒吧街,來到了後面熱鬧非凡的宵夜街。
宵夜街由幾間露天大排檔組成,主要經營燒烤、炒煮之類的夜宵。這些宵夜檔由入黑就開始營業,營業一開始,顧客就絡繹不絕,忙也不忙過來。由於宵夜街地理位置特殊,除了慕名而來的顧客之外,三五九流,龍蛇雲集。
H4也不是矜貴的主,跟着鼠哥來到一張空桌子旁邊,大剌剌地坐下。桌子表面黑乎乎的,屯積了厚厚的油污,H4卻像是沒有看見似的。
鼠哥心中欣喜,點了數樣夜宵後,再跟H4瞎聊起來。其間,不時有路過的行人跟鼠哥打招呼。
楊偉心中羨慕,忍不住說道:“鼠哥,看你混得很風生水起,人緣極好呢!”
鼠哥被楊偉戴上了高帽,神色不由有些得意,嘴巴卻非常謙恭:“低調、低調……”
夜宵一上來,H4就風捲殘雲地吃起來,鼠哥纔剛拿起筷子,要伸過去夾菜,看見盆上早已經精光了。鼠哥好歹也是這場宵夜的金主,怎麼能做虧本生意,抄起筷子就跟H4爭奪起來。飯桌上一時“風聲鶴唳”,鬧得不可開交。
鼠哥也被H4混賬的處事方式,弄得閒不下來,心中的悲痛也在不自不覺中放到了一邊。
吃夜宵怎能沒有啤酒,鼠哥招手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半打啤酒,向H4問道:“你們喝酒不?”
樑爽的雙眼精光一閃,興奮地應道:“好啊!我有兩個多星期滴酒不沾了!”
楊偉、謝金志、費炳和鼠哥四人詫異地望着樑爽。鼠哥笑着問道:“樑爽,你纔多大?像個酒鬼似的,我看你出來混慣了吧?”
“嘻嘻,那有?男人還在我們這個年齡段,誰不會對菸酒之類的東西好奇的?”樑爽面色不改地解釋,“我只是在家裡偷喝過,慢慢就上癮了。”
“哈哈,你這人真有趣!”鼠哥哈哈一笑,指着樑爽笑罵一句。
啤酒來了,楊偉、謝金志和費炳也不甘人後,倒滿了滿滿一杯。有些酒精下肚子,五人更是聊得起勁,興高采烈。
此時,宵夜檔走進了七個年輕人,一邊罵罵咧咧着,一邊在樑爽他們旁邊的桌子坐下。從他們裸露的雙臂中,可以看到上面亂七八糟的紋身,圖案、文字、符號等,應有盡有。他們的頭頂頂着一個非主流的髮型,顏色比彩虹還要豐富。
H4不由多看一眼,鼠哥立即小聲地提醒道:“不要看了!是蓮興社的人,小心惹事!”
H4反應過來,連忙低頭吃東西。
七個年輕人說話粗言穢語,絲毫沒有自覺控制音量。他們談話的內容,清晰地傳到樑爽他們的耳朵。
只聽一個綠色頭髮的年輕人悻悻地道:“媽的!白走了一趟,還要傻逼兮兮地在二中門口等了兩個鐘頭。”
在他旁邊的金毛打趣道:“二狗,你還好意思抱怨,我見你看那些學生妹看得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財哥說要走,你這混球才依依不捨地走的。”
二狗的神色漸漸變得迷醉,慨嘆道:“嘖嘖!這些學生妹嫩得快可以擰出水來了,改天我一定要泡上一個。泡不到,又要霸王硬上弓!”
“嗚……”其餘的年輕人深有同感,怪叫一聲,忍不住一起淫笑起來。
只有一個和尚頭陰沉着臉,等同伴笑完後,對二狗吩咐道:“二狗,明天你跟樑小龍收帳。媽的!不要以爲自己老爸在教委就大不了!你跟他說,我們的人去了,他要我們教訓的人沒有回來,那是他自己不走運,錢一定要給的。如果他敢耍癩,你讓他自己看着辦吧!”
二狗訕訕地道:“財哥,我們不是還沒有做事嗎?”
財哥喝斥道:“你不要跟我說這些!媽的!他那個狗臉,真以爲自己是我們老大了。只猜測那幾個高一生可能留連網吧未歸,竟然敢差遣我們去網吧找人,他真當自己是一根蔥了,如果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早就請他好好地吃一頓!”
……
H4不是傻瓜,聽到這裡已經猜到樑小龍可能知道他四人請假出校,請來了蓮興社的人在他們返校的路上堵他們。他們四人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好在鼠哥提議去吃宵夜,不然,對手不單人多勢衆,而且還是混黑的。如果真是被堵上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
“這狗屎運走得真是時候啊!”H4在心中不約而同地慨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