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凝雙學姐,謝謝。”
經她這麼一說,鞦韆雪倒也想起來了,不過與這風凝雙也只是雲端學院有過一面之緣,談不上熟識。想到剛剛那位短髮女孩元韻的話,鞦韆雪轉過頭來,微微笑道:“元同學的疑惑,我並不知道,但如果答案是在我身上的話,我不介意爲你解惑。”
元韻揚了揚眉,有些意外鞦韆雪的謙遜與實在。
她從那話裡,那神態中,沒讀到一絲高傲,她以爲鞦韆雪有着她自豪的某種獨門秘訣,所以才受人青睞,然而她卻實在地告訴她,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那些人會如此地看重她。
若換成她,16歲取得這樣的殊榮,就算能壓得住表面的驕傲,也藏不住內心裡的清高。
然而鞦韆雪的反應卻如此平和,彷彿這不過是個誰做的東西更好吃這麼簡單的問題,這種反應叫元韻一瞬間升起一種自己太過名利的慚愧感,她如此看重的殊榮,在人家眼裡卻不過浮雲一片。
吉隆坡與北京沒有時差,下飛機後,已是華燈初上。
出了機艙,風凝雙便帶着大家往指定的方向走,卻見走在後面的鞦韆雪停下來了。
鞦韆雪被人叫住了,她居然在這兒見到了樑可兒。
相同的時間,相同的目的地,非常明顯的巧合,極難讓人不覺得刻意,然而樑可兒卻一句話讓人將所有的疑惑化解了,“是不是覺得很巧啊?其實,我是跟着你來的!”
這樣說出來了,反倒讓人覺得沒那麼刻意了,雖然這其中原由鞦韆雪想不明白。
“遇到朋友了嗎,千雪?”
這時風凝雙走過來,後面一行人也因此停住了腳步,樑可兒看到,也沒經鞦韆雪介紹,就臉色羞澀地衝他們打了個招呼:“你們就是這次藝術交流會我國的參演選手團嗎?很高興在臺下就先見到你們,我本來是聽說千雪會來參演,才特地追來看匯演的,沒想到還會看到你們。”
特地爲了鞦韆雪纔來看匯演的?
這話說完,樑可兒成功給鞦韆雪拉了不少仇恨,先前還憋着鞦韆雪一口氣的宋念聽完就面色不好看了,只是礙於風凝雙在一邊坐鎮,她不好言辭激烈,卻也忍不住地陰陽怪氣。
“喲!連粉絲都有了,飄洋過海追過來,就爲了看人家臺上一分鐘的表演,真是夠魅力啊!只可惜啊,你家小公主待遇比我們高了不知道多少級,人家坐的位置是嘉賓席,不用參演的,真是白跑你一趟了,看不到你偶像的表演了,只能看看我們這種小人物在上面賣弄。”
這話雖然尖酸刻薄了點,但卻引起了一行好幾人的共鳴。
這鞦韆雪是明星還是怎麼滴,用得着這麼高調嗎?
十級的水平而已,還吸引了粉絲這麼遠追過來看她表演!結果諷刺着呢,人家根本不用演好麼!
一想到明明實力更高的她們需要賣力地演出,而水平上不得檯面的鞦韆雪卻只用坐在嘉賓席上,對着她們的表演品頭論足指指點點,誰都沒法平衡。
“嘉賓不參演的?”樑可兒愣了愣,她只聽過鞦韆雪是這次藝術交流會嘉賓,但哪知道這些細節門道。
“哼!”宋念冷笑了一聲,懶得再搭理樑可兒。
元韻這次也沒再開口了,就連風凝雙也只是淡淡瞥了眼宋念投去一絲責備之意。
誰叫樑可兒剛剛所表現出來的,無不讓人以爲她是鞦韆雪的忠實粉絲,話裡雖然恭維着她們,眼裡卻只看得到鞦韆雪一個,然而到了吉隆坡,屬於鞦韆雪這一邊的人,註定要被這個團體排斥。
沒有什麼比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殊榮,卻被別人輕易接到手中讓人心恨了。
鞦韆雪嘴角始終掛着微笑,看了眼演得投入的樑可兒,她正維持着她不明狀況的無辜神色,彷彿她們倆的關係真如這些人所想一樣,然而這樣聰明的樑可兒,千里迢迢尾隨她來到吉隆坡,只是爲了來給她拉一筆仇恨?
“從來不知道,原來樑學姐也喜歡音樂。”
她淡淡一笑,只是這樣點了一句,沒帶什麼濃烈的感情色彩,彷彿也沒將這些人的心思放在心上。
風凝雙側頭,眼神在她和樑可兒之間遊移了幾秒,似乎明白了什麼。
見氣氛走得僵起,她擡手看了看時間,眼睛盯着樑可兒,對大家道:“有點晚了,我們還要回到蘭見酒店,就別在這兒耽誤了。千雪跟我們一起嗎?還是自己安排了地方?”
風凝雙他們一行人的住宿都是由主辦方安排好了的,幾個國家的參演選手都下榻在吉多城堡音樂會場附近的蘭見酒店,若是鞦韆雪要去,以她嘉賓身份,自然會有她一個名額的。
不過風凝雙也只是客氣問一下,既然團體這麼排斥她,她可能會自己安排住處,不過在這異國他鄉的,讓她一個人脫離團隊,風凝雙又有些擔心她的安全,尾隨她來的這位女生,看起來並不像個純潔小白花。
“謝謝凝雙學姐,我應該有地方住。”
就像呼應她的話,恰時在這會,從她身後響起一道“千雪姐姐”的呼聲,她扭頭,衆人也隨之望過去,只見候機廳裡,一位着穿西裝的小男孩正歡快着一張笑臉向鞦韆雪這邊示意揮手,他身後還跟了兩位明顯是管傭類的西裝男。
不正是去年給邀請涵的小男孩李塞恩。
既然是他們家邀請的鞦韆雪,自然到了吉隆坡,鞦韆雪住行都由他們招待,讓李塞恩來接鞦韆雪,再合適不過了。
從去年李塞恩將邀請涵遞到鞦韆雪手裡,後面她離開雲端學院後,都是偶爾的電子信件來往,一年不見,李塞恩拔高了一個頭,沒了當年靦腆羞澀的樣子,看到鞦韆雪,他很欣喜地朝這邊跑來,這孩子氣的舉動與他身上穿的正裝顯得有些違和,然而行人中有認識他的人,見到他跑來,忙退到一邊給他讓開了道。
“卡瑪·賓·塞恩!”
元韻一眼認出了這個長相斯文卻大大咧咧的小男生。
卡瑪家族直系一代最小的少爺!
給鞦韆雪邀請涵的竟然是卡瑪家族?!
卡瑪家族是什麼樣的存在?很多人耳中,它並不是那麼的出名,然而在音樂天堂吉隆坡的街上,隨便抓一個人問問都知道卡瑪家族,那個在百年內就培養出三位天才音樂家的音樂巨擎家族。
現頗負盛名的鋼琴王子新秀雙胞胎兄弟吉爾吉恩,小提琴天后藍石,還有國際聞名的指揮手赫朗老師,還有一些界內小有名氣的不說,這一個家族,就像受到音樂之神的祝福,每一代,不管直系還是旁系,每一個呱呱墜地的孩子,都順理成章的在音樂領域具有極高的天賦,整個音樂界,這個家族囊括了不知道多少位名家大師。
而在吉隆坡這塊藝術爲尊的城市,卡瑪家族的影響力,儼然讓其成了本國一大貴族。
而調動樣的地位這樣的底蘊的家族,他們承認的人,她真的有質疑的資格嗎?
元韻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風凝雙,卻看到風凝雙眼裡毫不驚訝的神色,她抽氣:“你一早就知道請她的人是卡瑪家族?”
風凝雙只甩了甩她流水般柔順的長髮,春風般地笑了笑,有那麼點意味不明。
“還真是低調點就活不了了,接個機還擺這麼大排場,明明有人接,還讓我們這麼多人乾等着,不想與參演選手爲伍就早點說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高一級似的……”宋念可不像元韻這種已經參演過的前輩,她可不認識那個穿着正裝卻舉止沒有一點矜貴風度的小屁孩,只是看着他身後帶的兩個管傭,就忍不住想要酸上幾句。
“秋同學從頭到尾都沒惹你,話都沒接你一句,你怎麼還一直說她?”之前那位男生又駁了宋念一句,他實在看不慣宋念這樣的無理取鬧。
“你過火了,宋念。”風凝雙沒溫度地道了一聲,本還想說什麼的宋念頓時不敢開腔了。
既然李塞恩都來接了,鞦韆雪自然不會與風凝雙一隊去蘭見酒店,不過風凝雙仍然還是拉着她到一邊囑咐了頓:“千雪記下我電話吧,若是在那裡有什麼不方便,隨時都可以找我,當然,不介意的話,也可以一起出去逛逛,我們一共在這裡呆十天,交流會前後都有充裕的時間,好不容易出來,到時候可以出來和大家一起好好玩一玩。”
記下她電話後,鞦韆雪微微一笑:“好,謝謝凝雙學姐,那麼我先走了。”
而後也沒有理會別人什麼神色,就與李塞恩一起走了,就像那位男生說的,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甩過那宋念一個眼神,這樣低級的挑釁,還不夠資格讓她鞦韆雪迴應的。
而以鞦韆雪“粉絲”亮相的樑可兒,當李塞恩聽到她大老遠趕來只爲看鞦韆雪拉一曲小提琴的表演時,還盛情邀請她跟鞦韆雪一起住進他們家,以禮相待。
沒想到樑可兒卻搖頭拒絕了。
她不想和鞦韆雪住在同一個地方,更不想住在一個她並不熟悉的地方。
等鞦韆雪幾人前腳離開了候機廳後,後腳便從二樓走下一道清朗飄逸的身影,少年在之前鞦韆雪幾人站的地方停留了幾秒,擡首,視線追上人羣攢動的遠處拐角的幾道身影,而後,亦擡步朝那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