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萬更求訂
張雨萱知道,卻沒有在路上告訴血薔薇她們,被拖到了高中部見到鞦韆雪和慕雲端才說出來,這事情發展顯然不符合常理,依她看,這老處女纔是和張雨萱合夥來抹黑鞦韆雪的。
十多個人就站在一樓的樓梯口旁邊,本來就有些引人注意,被風華這麼一高聲,來往的人紛紛好奇的圍過來看熱鬧。
嚴厲滿意的看到圍得越來越多的人羣,冷哼一聲:“張同學就是知道,所以她也說了,不過鞦韆雪很聰明,自己先說了出來,及時拿回了主導權。”
“你他媽有病啊!這樣的邏輯也是真理?你憑什麼就斷定這是萌小雪授意的?”風華就差指着嚴厲的鼻子罵了,這老處女還真奇葩。
張雨萱望着人羣外已經走遠得看不見背影的小悅和瞳瞳,急得額頭直冒汗,剛開始對嚴厲這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的慶幸變成了憤怒,這個女老師當真有病,這說的是一個老師應該說的話嗎?說得這麼過,只會讓人覺得她和她兩個纔是一夥的,什麼腦子,白比她多吃了20年飯。
“不是她授意,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特地做的這個仿真物難道不能說明一切?我猜她是打算趁着大家還沒看清,就一把拿回去,假手一換,就把藏在身上的真物拿出來,以確定張同學偷東西的罪名。”嚴厲仍然不管不顧的將髒水往鞦韆雪身上潑,邏輯明明漏洞百出,可那篤定的語氣卻是讓那幾個初女生的目光一秒一秒的變化着。
老師說的都是真的嗎?秋學姐看起來那麼可愛,想不到嫉妒心會這麼強,血薔薇也是,難道平時的親切可愛都是在裝大度嗎?
突然人羣靜了靜,從外圍起,圍觀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似乎是有什麼人進來了。
“踏、踏、踏”沉穩有節奏的皮鞋撞擊聲,伴隨着一聲淡漠威嚴的低沉嗓音響起:“素來聽聞雲端學院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和豐富的文體課程聞名,教育陣容強大,師資優良,沒想到就是這般的師、資、優、良。”身形頎長的男人仍是簡簡單單的一身黑衣,立在人羣中,不驚豔,卻一下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男人是誰?
風華嘴角一抽,我靠,時一卿又來湊什麼熱鬧!
慕雲端做爲雲端學院的少東家,聽到這樣不亮鋒刃的抨擊,正想要解釋些什麼,時一卿就側頭向他看了過來,接着上句話說道:“倒是不質疑這多年不變的傳言,或許是我碰巧了。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只是點到爲止,慕雲端聽到這兒也明白,善意的輕頷了頷首,若是不重視細節,再強大的組織也終將崩塌。回頭他要儘快在董事會上把嚴厲的事處理好。
嚴厲滿懷敵意的瞪着時一卿問:“你是誰?”
所有女生,包括慕雲端在內也同樣打量着時一卿,這男人渾身的氣度不凡,雲端學院裡沒有這樣一位人物,不知道這時候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時一卿的視線就從慕雲端身上收回時,瞟了嚴厲一眼,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更沒打算搭理她。他伸出手,現出兩指間捏着的一團白色毛球,走到鞦韆雪面前,冷峻犀利的眼看着她:“它很不安分,你最好看好它。”
圍觀的衆人擠的擠靠的靠,都圍進一步,仔細瞧着時一卿手指間的那團小東西,織衣針粗細的白色尾巴,倒吊着一團拇指大小的白色毛球,這下,一衆人全都清晰的看到那團毛球在空中歡騰得左甩右竄。
“哇!不是髮夾,真的是個寵物呃,還會動。”
“好可愛啊!”
“啊好喜歡,秋學姐人長得萌,寵物也這麼萌!哇我也好想買一個,這是什麼品種啊,在哪買得到啊?”
眨眼間,輿論的方向就不受張雨萱控制了,人還是更喜歡關注比較美好的事物,注意力瞬間就被歡脫的萌寵吸引了過去。
真正的雪球在這個男人身上,這是鞦韆雪都沒有想到的。她意外的看着時一卿,不解的嘟了嘟嘴,最後還是化做一笑:“謝謝時先生把它還回來。”伸手欲接過雪球,時一卿的手指卻已經離開了剛剛停在空中的位置,不經意似的,微微一擡,把雪球輕輕往她頭頂一扔,就見它就穩穩的貼在了她柔順的髮絲上。
真物都不在鞦韆雪自己的身上,嚴厲的胡亂猜測不攻自破。
剛剛還被嚴厲幾句話對鞦韆雪改了觀的幾位女生,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張雨萱看起來的確是無辜的,但秋學姐也的確不像是那麼有心計的人,倒是這位老師,看起來好像很針對秋學姐一樣。
慕雲端瞥了眼一臉怒色的嚴厲,冷笑一聲:“嚴老師還真是,想像力豐富。”
嚴厲仍然不死心的反脣相譏:“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鞦韆雪的託。”
“我靠!你知道他是誰嗎?找他當託?你這病得趕緊治啊!”風華已經無力再跟嚴厲爭什麼,這時人羣外,小悅和瞳瞳請的校醫也到了,人羣再讓開一條道,一位50多歲的醫生提着急救箱快速走了進來。
鞦韆雪將血薔薇推到校醫面前:“麻煩陳醫生幫忙看下她,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
聽鞦韆雪再一提起,圍觀的衆人也紛紛覺得血薔薇今天的確是有些不對勁。時一卿站在她旁邊,皺眉打量着她懷中的血薔薇,她似乎在壓制自己的脾氣,眼裡像在冒火,緊緊握着拳頭,人羣裡隨便一句話,都能激起她的戰鬥因子似的,看起來暴躁的不行。
“她怎麼了?”低沉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鞦韆雪擡起頭,露出她臉上的憂色,她搖首:“突然間就變得很暴躁了。”
時一卿幽暗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半響,他轉移視線對正給血薔薇翻眼皮、探脈搏的校醫說道:“抽她的血去化驗。”
校醫一愣,看着這位對他發號施令的陌生男人,竟是很配合的點頭從急救箱裡拿出了針管。
已經被人羣忽略的張雨萱咬牙,看着校醫就地給血薔薇抽血,慌得額頭頻頻冒汗。
校醫抽完血,皺着眉頭跟時一卿說要把血薔薇帶到醫務室細細檢查一下,“她的脈搏很不對勁,有點像是吃了興奮劑,但症狀卻更像是……”
“吃了狂躁劑。”時一卿接過他解釋不全的話,冷峻犀利的眼神在幾十個人的人羣中掃視了一眼,捕捉到張雨萱沒來得及收斂起的緊張眼神。人羣裡的女生被威嚴的一眼看得齊齊後退一步,那彷彿在審視她們的目光,看得她們心頭一驚。
校醫的表情驚喜又困惑:“症狀的確像是服用了某種能讓人情緒狂躁的藥物,但,真的有狂躁劑嗎?”醫藥界貌似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藥。
“當然有。”時一卿的篤定讓這位雲端坐鎮的校內御醫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專業了,他真的沒聽過啊。
狂躁劑?!
人羣再一次譁然了,瞬間聯繫整個事件腦補出劇情,血薔薇被人下了狂躁劑?!難怪了!
“天哪!我起初以爲是個誤會,沒想到這麼複雜!差點抹黑了血薔薇和秋學姐的名聲,這什麼人在做怪啊?”
“一下抹黑了我們雲端三個最受歡迎的人,這人要麼是純粹的嫉妒,要麼就是除掉對手的節奏。”
慕雲端見輿論越發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冷着臉將圍觀的衆人遣散,在雲端沒人不認識這位慕小太子,他都出面了,再大的好奇心,也得收住,人羣一下走得只剩下三個臭着臉色的萌包子和一副委屈模樣的張雨萱。
張雨萱彷彿受了什麼創傷似的,連移動一個步子都帶着說不出的委屈,掛着已幹淚痕的小臉直勾勾的望着慕雲端,着實可憐,慕雲端心下一軟,走過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沒事了,回去吧。”
張雨萱低着頭,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她花費那麼多心思仿造這個麼東西,又計劃出這樣一慕,到頭來,血薔薇和鞦韆雪只是變成了受害者?她就得了雲端哥哥這麼一聲無意義的安慰?
該死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還有那個豬腦女老師,氣死她了!
鞦韆雪低眸注視着張雨萱這一刻顯得異常嬌弱的背影,嘴角劃過興味的一笑。
狂躁劑,市面上買不到的自制藥。
她那位美麗優雅的姑姑好像會做呢。
只是,在雨萱表妹心裡近似女神一樣的母親,怎麼會暴露自己將這樣的東西給她的女兒呢。
將血薔薇送到醫務室,她站在醫務室外面等,看看四周,早已沒了時一卿的身影,鞦韆雪坐在一張長凳上,將雪球拿下來,撫撫它的毛髮,露出它細小的五官,溫順的模樣告訴她,它這幾天吃得很不錯。
看來真是被偷走的啊!還配製出了雪球最喜歡的香料,這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放學後,小悅坐在車上,左右打量着血薔薇的臉色:“薇薇姐,你確定你已經沒事了嗎?”
血薔薇認真的點頭:“已經好了,放心。”
“那就好。”
鍾潤成這幾晚都留宿在公司,血薔薇四人吃完晚餐後,早早的回了房間關了燈,待管家也歇下後,她們又悄悄的打開房門溜了出來……
此時高中部教學樓已經空了,連平時最晚走的嚴厲也出了校門,從明天開始,她不再需要來雲端學院了,今天,她被董事會開除了,被雲端學院開除的老師,沒可能在教育界混了。
從此,她不需要再做老師,不需要再做這樣一個偉大神聖的職業,沒有了道德的枷鎖,心底那最後一絲掙扎都沒了必要,她可以毫不顧忌的……咦?
那是什麼?
兩米遠的前方,泥土路面上掉落着一張照片,斜躺在石頭上的照片還能讓她瞧出那照片上的人,好像是鞦韆雪。她好奇的走過去,彎腰將它撿起來,用手拍掉上面的灰塵,看清這張照片和她天天晚上拿出來意淫的照片是同一個鏡頭。
微微驚訝的這一會,照片上被拍打得飛揚起的粉塵已經鑽進她的鼻尖,沒過幾秒,她就一陣頭暈目眩,“砰”的一聲,直直倒在地上,殘留着迷藥的照片被掉落在地上。
約莫半分鐘後,路邊相繼鑽出幾個小巧的身影,輕手輕腳的靠近昏倒在地上的人。
“別碰她。”血薔薇及時出聲制止了嫋嫋伸過去試探她昏迷程度的手,從揹着的包裡拿出四雙透明乳膠手套分給四人戴上,戴上手套後,她才伸手將地上的照片撿起來收進包裡。
“嫋嫋你去前邊路口看着,我們三個把她擡起來。”血薔薇從容的給幾人分工,小臉不復平日的純真可愛,冷冷的笑容帶着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條路,是嚴厲每天回家時必經的一條小路,從還是泥土的路面就看得出這裡有多偏僻,兩邊都是沒開墾的荒地,半人高的荒草從中堆滿了碎磚塊、水泥渣。穿過右邊的一塊一畝多寬的荒地,是一片湖,湖對岸的另一邊有一棟常年無人居住的空別墅。
嫋嫋跟在隊伍最後面一路放風,三個人費了很大的勁,才穿過荒地繞過湖,把人擡到這棟別墅前。
這像是棟七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有些宮廷式,又有點像古堡。前後兩邊的牆面都是灰沉沉的,在黑灰的天色籠罩下,顯得格外陰森靜謐。
別墅很大,建築前有個寬大的院子,鏤空雕花的黑色大鐵門是半開着的,院子裡的一邊有顆高大的景觀樹,常年沒人打理,枝葉卻很茂盛,粗壯的樹幹像麻花一樣扭成幾股擰進被腐樹枯葉覆蓋着的泥土裡,不知道上面被塗畫了什麼怪異的圖案,藉着微弱的天色,隱約能看到樹幹上好像有對眼睛在緩緩的睜開,像極了成精的樹妖就快要甦醒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茂密的枝葉開始發出沙沙的聲響,擡頭看到天上流動得很快的烏雲,看樣子,快要起大風了。
血薔薇擡着嚴厲的雙腳,帶着她們加快着速度往別墅裡走,凌亂的腳步踩在腐樹枯葉上面,發出輕輕的咔吱聲,嫋嫋走在最後面,邊走邊盯着那詭異的大樹瞧,心裡有些毛毛的,“薇薇姐,這是什麼地方啊!”
“是棟很久都沒有人住的空房子。”血薔薇倒退着往裡面走,用腳抵開身後的木質大門,門有些搖晃的“吱呀”一響,露出黑洞洞的門口。正對着門口的小悅和瞳瞳頓了下腳步,不太敢直接往裡走,背對着的血薔薇倒是不怕,雙手用力扯着嚴厲的腳往後退,帶動着小悅和瞳瞳也不能停。
突然,被黑色吞沒的血薔薇突然急急的往外面衝,黑暗中還是瞧見她驚恐的表情,小悅和瞳瞳嚇得手一鬆,被擡着的人頭重重的扣在了她們的腳上,疼得她們驚呼一聲,站在後面的嫋嫋聽到驚呼聲,嚇得往地上一縮,抱着頭高聲尖叫:“啊!鬼啊!——”
“不要叫了,快點幫我把頭上的蜘蛛弄下來。”這時,血薔薇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蜘,蜘蛛?
嫋嫋收住聲音,擡起頭一看,血薔薇眼珠驚恐的翻到上面,費力的用餘光盯着她頭頂上的一隻大蜘蛛。
小悅兩步走上前,一伸手直接將蜘蛛拍死在她頭頂,流出的綠色汁液順着血薔薇的額頭流了下來。“你,你有沒有搞錯啊!”血薔薇聲音顫抖着,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這種毛毛的蜘蛛了,還這麼大一隻掉她頭上,死小悅竟然直接拍死在她頭上。她伸手在頭頂擦了好久,才又擡起嚴厲往裡面走,“嫋嫋你再叫就一個人回去!”
嫋嫋趕緊搖頭:“我,我不叫了。”她纔不要這時候回去,這一條路都好嚇人的樣子。
四個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中,藉着門窗外微弱的光能看出裡面的輪廓,諾大的廳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嫋嫋掏出包裡的電筒,爲擡着人的隊伍照亮前面的路。整個屋子的牆面與地面都是同樣的深褐色,被空氣常年腐蝕出斑駁的五顏六色的痕跡,電筒掃過,化成詭異的圖案一閃而過。
往裡走一點,看到大廳兩邊都有一條長長的往兩邊通的迴廊,迴廊上有好幾扇半開着的房門,深色的木質門上都被腐蝕出了一層斑駁詭異的圖案。迴廊太長,電筒的光線只能照亮一半,想要看清最盡頭,光線卻被黑暗吞沒了。血薔薇示意隊伍往右邊走,她準備好的東西就放在靠邊第一個房間裡。
輕輕移動的腳步,在空曠的屋子裡反射出空洞的回聲,嫋嫋緊提着心緊緊挨着隊伍,用電筒給她們開路。血薔薇後退着將人緩緩擡進挨着大廳的第一個房間,輕輕將人放下來,幾人喘着氣休息了一會,便開始從包裡翻工具。
一人拿出一盞充電臺燈,分開着擱在房間裡,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這時纔看清這個房間裡用磚頭堆徹了一個簡易的爐竈,上面架着一口不大的燒水鍋。
瞳瞳伸長脖子去看鍋裡裝的什麼,用手往裡輕輕劃了下,粘膩膩的,“是油!”
“小悅,拿打火機生火,把油燒開。嫋嫋,你去大廳裡守着,記得不要開電筒。”血薔薇邊從包裡拿着東西吩咐道。
嫋嫋嘴一癟,快要哭出來:“啊,薇薇姐我怕,能不能就在這個房間門口守。”
“那好吧。”得血薔薇批准,嫋嫋只能領命蹲在門邊,她把背留給裡面的三個人,面向着房間外面,視野所到之處,全是黑深深的一片,她只有盯着最近處的木門,上面那斑駁詭異的圖案放大在眼前,一直盯着,就像盜墓者在墓室裡見到的看不懂的詭異壁畫一般。
房間裡的爐竈下面放了一大塊固體酒精,小悅拿出火機打開,噴的一下火就燃起了。
瞳瞳剛把嚴厲扶起,用粗長的股繩將她的手腳緊緊的綁住,然後將一塊厚厚的黑色布條蓋住她的眼睛,在後腦繫了個死結,又拿出一個特製耳塞,結實的塞進了嚴厲的兩隻耳朵裡。這樣,即使她醒來也看不到聽不見了。
又往爐竈里加了一個酒精餅,幾人便停下來,耐心的等待鍋裡的油升溫,森冷空曠的大別墅裡,安靜得能聽到火舌竄動的聲音,油鍋裡開始慢慢翻滾起來。
“哐哐哐!”忽得屋外狂風大作,破舊的窗戶被打得啪啪作響,接着迴廊其它的房間裡相繼傳出窗戶碰撞的響聲。“咔擦”一聲,不知是哪間房,像是玻璃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響清晰的響起,在黑暗的迴廊中迴盪出一聲一聲幽幽的迴音。
蹲在房間門邊的嫋嫋嚇得往後一跳,幾步縮了回來緊挨着血薔薇不願再過去守門了。
“不用怕,起風了而已。”血薔薇出聲道,剛進院門時就看到了的,天上的雲流動得那麼快,肯定是會起大風的。
沒有去關窗戶,任憑它時不時的哐鐺一下。血薔薇看了看燒得差不多的油鍋,拿出一根吸管粗細卻長有一兩米的玻璃管,“把她弄醒。”
黑市上普通迷藥的藥效,藥量並不大,小悅掏出一包胡椒粉在嚴厲鼻下抖了幾抖,昏迷的嚴厲嗆出幾個噴嚏,便悠悠轉醒了。意識剛回籠,一隻手就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鼻,睜開眼發現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慌亂的掙扎,卻發現手腳都被綁住了,捂住嘴鼻的手越來越緊,她費力的扭動着脖子,她想要逃開那雙手,她要呼吸!可是卻徒然的發現,她的力道根本沒有恢復。
看着嚴厲的臉色越憋越紅,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小,在她即將快要窒息的時候,捂着嘴鼻的手往上一移,按着鼻子卻鬆開了她的嘴。
嘴突然自由,嚴厲正準備張開嘴大口喘氣,突然嘴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又被捂住了。
第一時間發現嘴可以通過嘴裡的東西呼吸,嚴厲用力的吸進來自玻璃吸管內的新鮮空氣,長長的玻璃管另一頭插在沸騰的油鍋裡,隨着管內的空氣被吸走,黃色的液體從透明的吸管內緩緩的上升、上升……
“磁磁磁……”似烤肉一般,滾燙的一大口油襲捲整個口腔,卻沒有停止,熱油順着吸力一路暢通的流進食道,不斷炸出磁磁的響聲,整個喉管好像都被炸熟了,空氣中彷彿還能聞到一絲香味飄散出來。
瞬間,嚴厲的臉色變得極度的痛苦與驚恐,隨着控制在她臉上的手鬆開,炸得沒了知覺的舌頭撩掉嘴裡的玻璃管,她下意識的想要呼痛,卻連聲音都沒發出,灼熱的劇痛讓她的喉嚨一縮,整個食道都像被洛鐵粘着皮肉在燒,一直燒到胃裡。
她蜷縮着身體,痛得用被綁住的雙手撕扯着喉嚨,發狂的想要扯下來那一塊肉,脫離她其它完好的地方,讓那持續滾燙的油出來,徒勞的撕扯了幾下又捧住肚子劇烈的在地上翻滾。
“嗷嗷——嗷嗷——”滾燙的熱油流進胃裡,隨着她的翻滾,又再淋遍整個胃壁,劇痛絲毫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緩減,她無聲的嚎叫着,翻滾着,臉已經被地上的灰塵抹得烏黑,被劇痛逼出的眼淚流在上面,劃出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血薔薇嘴角掛着微笑,她低着頭,像是在看疼得在地上左右打滾的嚴厲,又像是透過她,在看記憶中一直想親手剮殺掉的那個男人,烏黑的眼眸有些分不清焦距,窗外的風更大了,窗戶連着拍打了十多下後,終於打破了滿是裂痕的玻璃,嘩啦啦的碎滿地,掉落在安靜的院子裡。
突然,站在門邊的嫋嫋聽到一聲怪異的聲響。
“咚”的一聲,分不清是什麼樣的撞擊聲,沉悶的聲響好像是從樓上傳下來,只響了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嫋嫋打開電筒,又怕卻又好奇的往門外移動着腳步,大廳裡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黑了,月亮已經升起,薄薄的月光從格子窗戶斜射進來,朦朧的亮光投射在深褐色的地面上,現出上面看不懂的詭異圖案。
走在幽暗的樓梯口,嫋嫋緩緩擡頭,往上看,是一片幽深的黑暗,電筒的光線照射不到多遠,就被無盡的黑暗吞沒了。
忽然又響起一聲那沉悶的敲擊聲,“咚——”伴隨着空洞的迴音,悠長的迴盪在整個樓道里,這下她清晰的聽出,就是樓上傳來的。
難道上面有人?
嫋嫋咬了咬脣,吸口氣,擡腳踏上階梯,貼着牆壁輕輕的往上走,樓板上掉落着一些碎石渣,腳踩在上面,摩擦出哧哧的聲響。驀的肩膀一痛,赫!她猛的回頭,卻發現是她肩膀碰到了牆面上掛着的一幅壁畫,厚重的畫框颳得她肉生疼。
“咚”聲音又響起了,越往上,聲音就越發清晰了起來,就在樓道旁的左邊,還有輕微的腳步聲,水滴在地上的聲音。
嫋嫋感覺得出自己的心正高高的提起,身體緊緊的繃着,但壓制不住好奇心,她望了望樓下被照得明亮的房間,提緊的心又稍稍放了點回去,她關掉電筒,小腳又輕輕的邁出,一步一步走向上面的階梯。
上到二樓,入目的同樣是個寬敞的大廳,格局和一樓一模一樣,兩邊有長長的迴廊,但不同於樓下空曠的客廳,藉着月光能看清客廳裡有些怪異凌亂的擺設,木質樓梯,大廳中央,大塊的紅褐色地毯上是三座同色系的沙發,深褐色的木質茶几上放着一個七八十年代造型的電話,而電話旁邊擱着一把水果刀,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上面,反射出閃閃寒光。
赫!
嫋嫋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她看到沙發、茶几、電話上,所有的東西都蒙了厚厚的一層灰,而那把水果刀……卻如鏡面一般鋥亮,沒有一絲灰塵,隔着幾步遠的距離,還看到茶几下面,一小灘沒浸入地毯裡的水漬,水漬面反射出窗外的半輪月亮,竟是怎麼也看不出那是灘水,還是灘……血。
看到這裡,嫋嫋剛那莫名升出的好奇心瞬間就掐滅了,再也提不起一絲勇氣去左邊房間看個究竟,握着電筒的手有些顫抖,左邊房間裡的怪異聲音還在時不時的響起,她盯住那個門口,原地往後退,生怕一轉身,在她看不到的背後就冒出個變態殺人犯出來。
“吱呀——”
正在她退下一級階梯時,左邊房間的門被緩緩的推開了,沒有明亮的燈光,卻只有薄薄的一層月光從門後透出來,將黑色的人影斜斜映在迴廊對面的牆上,清瘦的人影直直立在門邊,一手攀着門把,一手提着看不出形狀的東西,溼露露的液體從那東西上滴下來……
嫋嫋看着那影子,嚇得口水都不知道吞了,小腿發軟怎麼也邁不動腳步,她緊握着電筒,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這人絕對是個變態,一個人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也不開燈,還拿着這麼像……像內臟的東西。
眼看着那個影子在門邊左右望了下,就慢吞吞的走了出來,恐懼的心情脹破了臨界點,一瞬間,嫋嫋突然聚滿了量。
“啊!”伴隨一聲助勢的尖叫,她拔腿迅速的往前衝,舉起手裡的手電筒往剛從門邊走出來的人影頭上重重的砸了過去。
那人影卻迅速的一個閃身就避過了,快速抓起嫋嫋準備再度進攻的手,“嫋嫋?”
聽到熟悉的聲音,嫋嫋驚詫的擡頭,脫口驚呼:“千雪姐姐!”
剛聽到嫋嫋的尖叫衝上樓梯的血薔薇,再一聽到這句驚呼後趕緊頓住腳步,悄悄的又退下了樓梯,趕緊回了屋子將檯燈全部關掉。
“嫋嫋怎麼會在這兒呢?”鞦韆雪仍然穿着白天的學院制服,身上乾乾淨淨,只有點兒灰塵,沒有什麼血跡,而左手上提的東西,只是一條滴着水的巾帕。
嫋嫋這纔回過魂似的,極度緊繃的心一放鬆,撲到鞦韆雪懷裡,“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嚇死她了!
鞦韆雪拍拍她,溫柔的輕哄着:“嫋嫋別怕,有姐姐在呢。”
趴在熟悉的懷抱,嫋嫋很快穩定了情緒,她吸了吸鼻子,擡起臉問鞦韆雪:“嗯,不怕了。姐姐怎麼在這兒呀?”
“我在這裡幫花爺爺打掃衛生呢。這是花爺爺兒女們以前的房子,因爲他們都出國很久了,房子沒人住,就有些陳舊了。聽說過段時間他們要回來了,花爺爺想親自給他們把房子打掃乾淨。但是花爺爺年紀大了,不能太累的,所以我就想放學後來幫點忙咯。”鞦韆雪愛憐的撫了撫她掛着淚痕的小臉。
“啊?花爺爺也在?”嫋嫋心一緊。
“花爺爺傍晚就已經回去了,若是讓他看到我在這兒幫忙,定然也要把我拉回去的,所以我只有偷偷來咯。”
聽到樓下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鞦韆雪走到樓梯的欄杆前探身往下看了看,幽暗的一片,只有朦朧的月光曬在樓道口,聲音也沒有了。
“嫋嫋爲什麼也會來這裡呢?薔薇她們也來了嗎?”
嫋嫋忙搖頭,走近樓梯的欄杆,提高聲音回答她:“沒有沒有,就我一個人。我,我們作業要寫一篇文章,寫一次自己的探險記錄。我想了想好像沒有素材,看着這地方有些怪怪的,所以今天就溜過來了。”說完她還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鞦韆雪噗哧一笑:“結果就被我嚇到了?這麼膽小還來探險。”
“嘿嘿,千雪姐姐房間打掃的怎麼樣了,我來幫你好不好。”說着嫋嫋就牽着鞦韆雪往左邊房間裡走,留下時間與空間讓下面的三個人趕緊想辦法把人擡出去,東西都可以晚點再走一趟來收拾,要是讓千雪姐姐發現她們做這樣的事,肯定會不要她們的。
將左邊迴廊裡的房門一一打開,發現二樓的房間幾乎都乾乾淨淨的,褐色的地板被擦得鋥亮,反射着月光,牆壁是雪白的,門上的那些詭異圖案也沒有了,鞦韆雪告訴她,原來樓下的門也是這樣的,那些怪異的圖案都是被頑皮的小孩子進來亂塗亂畫弄出來的,就連院子裡的樹上,都被畫了雙眼睛。
鞦韆雪覺得有些疲累了,沒再讓嫋嫋幫什麼忙,她檢查了下幾個房間,簡單收拾了下,便洗了手拉着嫋嫋下樓了。
走到樓下時,鞦韆雪頓了頓腳步,“嗯?怎麼感覺這兒的溫度要高些呢?”好像燃過火一樣。
正想走過去看個究竟,卻被嫋嫋使勁兒拉着她往外走,“啊!千雪姐姐不看了啦,嫋嫋怕,我們趕緊回去吧!”
鞦韆雪只好作罷,無奈的笑了笑,牽着她走出了這棟灰沉沉的大別墅。
月上高空,兩個人慢悠悠的沿着另一條路往回走,沒發現又被扔回了原地的嚴厲。
走上一條大公路時,一輛黑色賓士停在他們旁邊,鞦韆雪轉過頭,車窗同時被搖下,露出駕駛座上一身黑衣的男人。
“上車!”
鞦韆雪不知道有沒有聽錯,感覺這聲音裡帶着一絲隱隱的怒氣。
“爲什麼呢?這麼晚了。”這麼晚了,不敢坐怪蜀黍的車。
時一卿緩緩側過頭看向她,看着她病白的小臉,視線又下移到她的肚子上,輕蹙起眉:“你沒吃飯?”
唔,沒聽錯,好像他有些不高興。
“是沒吃吶。不過,跟你有什麼關係呢?”鞦韆雪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雙眸亮晶晶的看着車裡的男人,滿眼的笑意。
時一卿掏出手機垂着頭髮了條短信,不再給她逗弄的機會,沉聲道:“上車!你母親讓我來接你。”
鞦韆雪正逗得不亦樂乎,怎麼是他說停就停的呢,她歪頭看着他:“真的不是假傳聖旨麼?”
本來就很安靜的氣氛,似乎一瞬間更安靜了。
時一卿側着頭,幽深的黑眸平靜的盯着她,盯着她的眼,不置一詞的盯着。
“好吧!”鞦韆雪終於笑得歡快的打開車門,將嫋嫋推上車,她才上了來。車子啓動,快速的駛上了不一樣的路,鞦韆雪望着窗外飛速而過的陌生夜景,唔,不是回家的路,怪蜀黍要騙她去做研究嗎?
“你母親跟你父親去辦事了,兩天內不會回來,託我照顧你。”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表情,時一卿就猜到她心裡的想法,緩緩的開口向她解釋因由,低沉的嗓音很是好聽,像大提琴彈奏出的樂曲。
鞦韆雪衝他眯着眼一笑:“你也可以趁機帶我去做研究的。”
“大騙子!你快放我們下車!”被這兩人忽略的嫋嫋突得站起身一聲吼,時一卿眼角一抽,手握緊方向盤,車速越發快了,窗外的風迅猛的打在臉上,吹得兩人的頭髮在臉前狂舞,鞦韆雪開心的咯咯笑出聲來,抱起嫋嫋坐到自己身上,笑了好幾聲才停下。
嫋嫋頭轉到後面看着鞦韆雪,不懂她爲什麼突然這麼開心。
車子最終停的地方鞦韆雪還記得,這是風家別墅。
整理了下兩人被吹得凌亂的髮絲,鞦韆雪拉着嫋嫋下了車。跨進客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的風華就撲了過來,“啊!萌小雪!你怎麼來了?”
鞦韆雪有些無力的被她撲得一踉蹌,好在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站穩,側頭,卻見男人面無表情的越過她走上了樓。
“好餓哦!”鞦韆雪失態的輕聲說道,正走上樓梯的男人腳步頓了頓,又如常的繼續往上走。
“媽媽不是託你照顧我麼?不打算給我做飯嗎?”
沙發上的人面面相覷,他們沒幻聽吧!
時一卿轉過身來看向她,她病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紅潤,身體有些虛弱的靠在風華的身上,大眼睛無辜的眨眨眼在回望他。沉默了半響,時一卿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拐進了廚房。
沙發上的人再次面面相覷,他們沒幻視吧!
時一卿進廚房了,要給小公主做飯?
“不能吃哦,他會不會下藥?”這時,客廳裡弱弱的響起一聲童聲,嫋嫋小爪子扯着鞦韆雪的衣袖,目光警惕地盯着沙發上的風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個善類,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男人……
總結一句話:這是個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