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這一天小車出了省委大門,兩輛車加上司機警上一共也就七八個人,名義上是去革命老區鬆遠送救濟款。剛出了市區趙大喜翻一翻手裡公文包裡,一共就二十萬現金要給五百戶困難五保戶軍烈屬,分到每戶才四百塊錢真是覺得有點寒磣。
身邊紀琳伸長脖子偷看了幾眼,忍不住小聲抱怨:“這也太寒磣了吧,每戶四百塊讖夠買幾斤肉的,用不用這麼小氣嘛。”
趙大喜擡頭瞪她一眼怪她亂說話,紀琳被他瞪了一眼也就撇撇小嘀不說話了。這時候開車的王秘書,突然驚奇的說話:“後面不是安姐的車?
趙大喜扭頭看一眼真是安心潔的車,心裡驚奇抓起電話打過去,看她把電話接起來了。嘛。纔開玩笑的問了一句:“安處長這是要去哪?”安心潔電話裡也嬌媚的笑着說話:“陪你去鬆遠啊,怎麼不歡迎趙大喜也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突然想起來她好象就是鬆遠人,也知道她這是趁機跟着回老家吧。果然安心潔在車裡衝他擺一擺手:“我要回家嘛,我是鬆遠人。
趙大喜也沒怎麼在意也衝她招一招手,然後樂呵呵的翻一翻手裡的資料,在李正和揚基網機構的運做下,又有幾家球隊資料擺在他面前供他選擇。幾家足球隊幾家籃球隊,英的曼聯美職籃的休斯頓火箭,既然北山集團決心要涉足體育用品市場,難免要選一選合作球隊,買胸前廣告買球場廣告。
李奎的意思是乾脆買下一家經濟狀況惡化的英國體育電視臺「正在跟對方討價還價,已經談到八千萬英鎊的價格。旁邊紀琳又伸長脖子偷看了兩眼,對足球籃球都沒興趣,也就瞭然無趣支着下巴往車外看。趙大喜看她太無聊了,還說話逗一逗她:“你長這麼大沒過去革命老區吧?”
紀琳回過頭來嘿嘿的笑:“沒去過,呵,抗戰時期鬆遠戰役不是很出名嘛,真好,可以去瞻仰一下鬆遠戰役遺址了。”
趙大喜聽到心裡好笑,開車的王秘書也忍不住笑:“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有你受的準備好吃苦吧。
紀琳當然不服氣,又撇嘴謨,話:“你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誰沒吃過苦嘛。”
趙大喜聽到心裡會意跟王秘這從小嬌生慣養的城市女孩,從沒去過邊遠農村革命老區,這一回就算是給她一回震撼教育也好。看她這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嘀還挺硬,是該讓她體會一下車圍農村的艱難。心裡一動又突然想到安心潔的貧苦出身,她的精明厲害跟貧苦出身也不無關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車開了八個小時長途跋涉六百多公里,下午四點纔到了鬆遠縣城政府招待所,趙大喜當然是很有耐心的人,回過頭來看一眼紀琳早就睡着了,睡相可愛還流下幾滴可愛的口水,趙大喜哭笑不得把她拍醒。紀琳才猛然驚醒過來:“啊,到了?”
王秘書輕輕按一按喇叭,又好心的回頭昊着說話:“這纔到鬆遠縣城,還早着呢,離咱們要去的革命老區還有一百多公里。”
遠遠按過了喇叭之後,門口等着迎接隊伍才如夢方醒,趕緊組織起來樂隊敲鑼打鼓,路邊已經昏昏欲睡的小學生們趕緊打起精神,舉着鮮花有節奏的換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口號,兩輛小車前後進了招待所大門,在場一大幫穿西裝的鬆遠縣委主要領導,也紛紛打起精神堆起笑臉迎了過來。
趙大喜下車之後被山風一吹,生生打個寒噤大叫過癮,活動着手腳看一眼破爛不堪的招待所,隱約回到了七八年前條件艱苦的年代。要說起未當年北山可比這破地方還窮,但是要比鬆遠山區要暖和不少,風也沒這麼大。
面前一個西裝領導臉上堆笑,迎了過來:“盼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趙大喜跟他握了個手,回頭看一眼山風裡凍到臉上紫的學生迎接隊伍,迫在咬牙大聲喊着歡迎。眼前場面如此悽慘可憐,兩大拍近百的學生最大也不過十幾歲,大多穿着單薄的藍色校服,在凜冽山風裡已經凍到瑟瑟抖,還要咬牙大聲喊着熱烈歡迎,弄不好已經在這等了一天了吧。
他眼神看過來,領隊的幾個老師趕緊打手勢使眼色,一幫冷到抖的孩子趕緊打起精神把嗓門提高一點。偏偏又冷又餓實在沒什麼力氣,大聲喊着早就編排好的歡迎詞,聲音裡面倒好象還帶着點哭腔。趙大喜強忍心裡的無名火,也笑一笑:“耿書記,讓孩子們進去暖和暖和吧。”
他特地把對方的官職念成了重音,弄到耿書記聽出他話裡的不滿,嚇了一跳趕緊往周圍招呼一聲。招待所門前這才偃旗息鼓,一大幫孩子如蒙大赦提着鑼鼓,在老師的組織下排隊走了。
趙大喜注意到身邊紀琳嘴皮動了幾下,顯然又是在心裡罵人了。
王秘他心意,臉色也冷了:“不是告訴你們別搞歡迎儀式嘛,運算怎麼回事?”
省委領導的秘書說話當然分量很足,弄到面前耿書記在內一大幫鬆遠縣委領導,面色尷尬只敢賠笑。
還是耿書記打起精種,尷尬的解釋:“這是學生們自組織來歡迎您的,趙省長助理裡面請吧,飯菜都給您準備好了。”
話一說完周圍也是一片附和聲:“是啊是啊,今天太晚了也太冷了,山路又不好走,您還是先在招待所住一晚吧。”
一片附和聲中趙大喜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盯着耿書記看了兩眼,面無表情甩身坐回車裡,兩輛小車調頭出了括待所,跟在外面等着的安心潔打個招呼,趁着小年夜連夜趕去革命小區,把鬆遠市一幫主要領導給晾了起來。
小車剛剛出了縣城,紀琳又正義感氾濫忍不住嘀咕:“這幫人太可惡了,大冷的天他們也忍心……那幫孩子可都穿着單衣呢,我要是您就罷了這幫人的官!”
趙大喜聽着她小聲嘀咕,微一點頭抓起電話,一個電話打給紀委,過兩天派人來查一查鬆遠縣委耿書記有沒有經濟問題,查出問題嚴辦。他一個電話打完了紀琳也傻眼了,王秘書也回頭瞪她一眼責怪她活該,再讓你多嘴,這下得有多少人跟着你倒黴。
紀琳這時候倒心虛了,臉紅紅的小聲解釋:“領導,我隨便說說的,您別當真。”
趙大喜哈哈一笑也不忍心讓她受窘:“查一查嘛,要是實在查不出問題,大不了我親自給他登門道歉。”
紀琳臉色這纔好看了點,也識趣把嘴閉緊了不敢再胡亂說話,也忍不住替那位耿書記擔心起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也只能怪他人太傻了,也不打聽打聽趙省長助理是什麼脾氣,窮苦人家出身的省委領導最見不得這些事情。
小小一場風波鬧過之後,後面鬆遠市的警車到前面帶路,兩小時車隊停在山下,一陣關門聲後趙大喜在泥路上站豔了,看一眼面前夕陽落山的無敵美景,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精神又是一振。剛剛順尋辦了一個看不順眼的縣委書記,看着夕陽落山的美景感受着大權在握的爽快感,心情逐漸好轉一邊舒展筋骨。
後面安心潔也跟着下車了,遠遠婀娜多姿的跟了過來,還笑着打招呼:“領導,下面二十公里山路,恐怕得麻煩您動一動腿了,您沒問題o巴。
趙大喜看一眼她一身牛仔服打扮,一雙純白色旅遊鞋,一副遠行打扮哈哈一笑整一整身上中山裝。王秘書也笑着打開後備箱拿出兩雙鞋來,一雙大號的遞給領導,另一雙給自己換上。趙大喜是深知山路難是的人,絕不肯死要這個面子,兩個人忙着換鞋的時候,紀琳看一眼自己腿上的職業裙裝,高跟鞋有點傻眼了,她再笨也知道穿高跟鞋走不了山路。
趙大喜一個眼色使過去,王秘書這才又衝後備箱裡拿出一雙女式旅遊鞋。
笑着遞給她還開她玩笑:“你說你這今生活秘書,當的稱職嘛,你沒想到的事情領導都替你想到了,穿上吧,領導特意讓我替你買的。
紀琳又窘迫到臉紅過耳,落在下風期期艾艾的躲進車裡,以一個極羞澀的姿勢把旅遊鞋換上。趙大喜等她把鞋換好了,才振奮起精神招呼一聲:“同志們,走吧!
一聲招呼過後一馬當先走上了山路,身後一大幫本地警察和松山縣領導,對看一眼一時啞口無言,也只能各自招呼一聲跟在他身後。臉色隱隱有些擔心忐忑,這段二十公里的山路可真不好走又是夜路,領導是坐慣了辦公室的人看樣子又挺愛面子,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的消。
只走了兩公里所有人就放心了,看看前面氣不喘臉不紅的省委領導,忍不住對看一眼伸大拇指,知道這是年輕時候吃過苦受過罪的人,今年年關省委派來草命老區的領導雖然是第一次來,看這架勢還是挺務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