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曾純、謝雲和錢立人過來,大家一起下去餐廳吃飯,他們都是下午的班機。葉梓告訴大家自己還要再呆一兩天,又請謝雲和錢立人一路上照顧一下曾純。
錢立人多少知道一點這件事情,拉着葉梓私下叮囑了幾句,無非也是“民不與官鬥”之類的關心話語。
葉梓謝過錢立人的好意,隨後回房等待李志飛的消息。
下午兩點,李志飛先打了個電話,確定葉梓在房間,隨後不一會兒,他就再次上來。這一次,還有一箇中年男子跟着李志飛一起過來。
那是雲省音像公司的一位副總,姓唐,公司已經賦予他當場拍板決定的權力。
見面之後,雙方立刻開始談判。李志飛則優哉遊哉的坐在一邊旁聽。
唐副總其實很不願意來跟葉梓談判。
葉梓只是一個小小的歌手,就連個人專輯都還沒有出版過。而唐副總呢?按行政級別他是副處,按社會地位他是副總,無論怎麼看,他來跟葉梓談判都是降尊紆貴,高擡了對方。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ding頭上司、音像公司老總宗漢亮打電話過來,安排唐副總親自跟葉梓見面詳談,而且還要努力達成協議,並且賦予他臨場專斷的權力,唐副總不得不走上這麼一趟。
正因爲這樣,這位名叫唐旭安的雲省音像公司副總,一開口就很有點居高臨下。
“我知道你,有幾首歌上過榜,成績還算不錯。”
來之前,唐旭安做過一點功課,找人專門瞭解了一下葉梓的背景和現在的成績,發現這位歌手在全國各地排行榜上,都取得了很好的名次,知名度已經漸漸打開了。在雲省的成績更是出色,就連音像公司的員工裡面都有他的歌迷存在。
唐旭安這纔有了一點興趣。
畢竟現在的音像公司自負盈虧。像葉梓這樣預計能夠幫公司賺錢的歌手,他沒有理由錯過。
不過他還是覺得親自過來談判,有失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省級音像公司的堂堂副總經理。更何況現在是雙方談判。所以唐旭安一上來就希望能夠壓住葉梓,不讓他隨意蹦躂。剛纔這一句話,字面的意思看似是在誇獎,說話的語氣卻是輕描淡寫、不屑一顧的樣子。
你的儀仗不就是幾首歌曲上過榜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在我面前你要老老實實才行。
唐旭安是希望通過說話的語氣,來表達這樣的意思。
葉梓微微一笑:“不敢當唐總的誇獎。謝謝您。”
葉梓這樣客氣恭敬的態度,讓唐旭安心裡非常受用,剛想再說兩句來表現一下自己的威嚴,葉梓語氣一轉,繼續說道。
“唐總,時間寶貴,我們……還是直接聊一聊包銷的事情吧。”
唐旭安剛纔用語氣來表示不屑一顧,葉梓就直接說要節省時間了,那意思就是沒時間跟你囉嗦,這樣的方式更顯得不屑一顧。
一聽這話。唐旭安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不過他的年紀和閱歷放在那裡,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好,很乾脆,我喜歡你這樣的態度。”唐旭安點了點頭,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想先問一問你,年輕人,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讓我們公司包銷你的專輯嗎?”
“哦,唐總。您可能誤會了。”葉梓仍然保持着微笑:“我沒有一定要貴公司包銷專輯的意思,您完全可以不答應的。”
“那要我來幹什麼?瞎耽誤功夫,真是沒事兒找事兒!”唐旭安趁勢站起,擡步作勢就要向房門方向走去。
這是唐旭安在虛張聲勢。就是爲了等一會更好的壓價。他認爲葉梓會驚慌失措,會趕緊起身拉住自己,會跟自己說點好話軟話求着自己。他不是想要音像公司包銷嗎?那肯定要跟自己低頭才行,以前碰到的那些歌手不是個個都是如此嗎?這個小孩才二十歲不到的年齡,別看剛纔嘴硬,碰到這事不當場哭出來就已經很不錯的了。
結果——
葉梓卻根本理都不理。微笑的看着唐旭安站起身來,微笑的看着他邁步向前,不要說起身拉住他,就連挽留的話都沒有一句。
唐旭安就後悔了,他現在根本就不可能離開。
他接到的電話裡說得清清楚楚,這件事情一定要談,而且一定要談好。結果見面之後還沒說幾句話,自己就應對失策了。這會兒站都站起來了,不走那就更加憋屈,等一下的談判將會完全失去主動權。
瞥了一眼安坐不動、微笑自若的葉梓,唐旭安心裡發毛。他跟總經理宗漢亮共事十幾年,宗漢亮的手段他可是最清楚的,不按着宗漢亮的心意去做,後果如何可想而知。別看唐旭安是公司副總,在宗漢亮眼裡,他這位副總和普通員工也沒有太大的差別,無非就是收拾起來麻煩一點罷了。不過真要想收拾他,那也是宗漢亮一句話的事情。
唐旭安一上來就發威不成,裝腔作勢也根本無用,反被葉梓輕輕巧巧的將了一軍,他立刻坐蠟。這會兒,唐旭安是走也不好,不走那就更不好,實實在在的進退兩難。
還好有李志飛在場。
一開始李志飛並沒有太注意什麼,兩人剛剛見面,肯定還沒有談到細節問題。沒想到兩三句話的功夫,唐旭安居然起身要走。李志飛心裡一邊暗罵笨蛋,一邊趕緊起身遞了個臺階過去。
“幹嘛呢老唐?上廁所?”
“我……嗯,我去上個廁所。”唐旭安連忙接過李志飛遞過來的話。
李志飛笑道:“中午喝多了吧?”
唐旭安又支吾一句,走進衛生間,關上了房門。現在,他需要冷靜一下。
李志飛嘆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葉梓的肩膀,小聲說道:“老弟啊,給哥哥一個面子,別再折騰唐旭安了行不?哥哥給你先透個底,不超過這個數,音像公司方面應該能接下來。”
說着,李志飛先舉起手掌,再翻了一下。
葉梓起身笑道:“行,我聽李哥的。”
“好好,哥哥謝謝你。”李志飛再次拍了拍葉梓的肩膀:“晚上一起吃飯。今天他們幾個都走了,我們還吃炸四樣,我看那天你就沒吃過癮吧?”
“李哥您還別說,我真饞那個,一說起來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葉梓輕聲笑道。
“那就點兩盤,不夠就再點,吃夠了算。老弟難得來一次雲省,不招待好了,我這做哥哥的可就沒臉見人了。”不說李志飛這個人究竟怎麼樣,人品是不是過關,但是這接人待物的本事,那真的是沒說的。
兩人說笑了幾句,廁所裡一陣沖水的聲音響過之後,唐旭安開門走了出來。
這會兒,他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唐總,我們……繼續?”葉梓搶先開口說話,一來給了對方一個臺階,再者又保留了自己的先手優勢。
唐旭安不敢再玩什麼派頭身份之類,點了點頭,來到沙發坐下。
“我們繼續吧。”
“葉梓,你說說你想要我們公司包銷多少專輯?”這個時候,唐旭安直接跟葉梓商談包銷細節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既然無法用其他東西壓住葉梓,那麼在細節上面死死卡住也是一樣的。
這一刻的唐旭安,終於有了一點音像公司副總的樣子。
葉梓同樣認真起來。
“唐總,我希望咱們音像公司能夠包銷二十萬盒我的磁帶專輯,一萬張CD專輯。”
“這不可能。”唐旭安立刻搖頭:“這是你第一個個人專輯,但是你這位歌手還沒有在市場上經受過檢驗,我們音像公司不可能包銷這麼多的專輯。”
“唐總,今天您既然來到這裡,想必對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葉梓不慌不忙:“您應該知道我的打榜成績非常好。”
“沒錯,你的成績很出色,可以說近年來的新歌手裡面,你的打榜成績是最好的。”唐旭安冷靜的說道:“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打榜成績雖然對專輯銷售有幫助,但這不是絕對的。也有打榜成績很好但是專輯卻賣得很糟糕的例子。”
“我們音像公司現在是自負盈虧,任何一項發行決定都要對公司有利才行。”
“二十萬盒的數量太大,我們是不可能答應的。”
葉梓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唐旭安說的沒錯,打榜成績雖然跟專輯銷售緊緊掛鉤,但這不是絕對的,光靠這個來說話是不夠的。
“唐總,我能理解貴公司的做法。那麼能不能麻煩唐總告訴我,你們能夠接受的包銷數量又是多少呢?”
葉梓要探一探對方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