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白衣飄飄,雖年過半百但精神矍鑠,鬢邊一縷白髮,絲毫不顯老態,竟還給他平添一絲道骨仙風。他就這麼氣定神閒地站在諸人面前,對着南風玉既無逢迎之態,又不咄咄逼人,他的眼中只有他心中的珍寶,其餘一切即使入了他的眼,也彷彿入不了他的心。
他閒閒地一揮手,輕而易舉地解了清塵被封的穴道。
清塵聲音哽咽,喚道:“父親!”
南風玉早就認出了安明夏,他將安清塵放下,略一欠身,道:“大周安國大將軍駕臨我南唐,實乃我南唐之幸!”面上雖如是說,心中還是暗驚,兩國剛歇戰不久,敵國主帥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他南唐,連他的烈焰盟都沒有察覺,看來他還是做得不夠。
安明夏一招手,不疾不徐地道:“塵兒,到父親身邊來。”
安清塵看一眼南風玉,見他沒有反對,就快步走到安明夏身旁,心疼地道:“父親,你的頭髮……”
安明夏微微一笑,頓時讓人如沐春風:“此事爲父路上慢慢跟你說。”清塵點頭,默立一旁,站在安明夏身邊,清塵覺得特別安心,這個異世的父親,已成了她最親的親人。也只有他纔會冒着生命危險,獨自一人,直入敵國。
此時黃顯祖與花子道聽到動靜也從花廳趕了過來。黃顯祖一見安明夏,心中驚喜異常,往地上一跪,道:“安將軍!”
安明夏一把將他扶起,道:“辛苦你了!”
花子道則是走到南風玉身前,大禮參拜。
安明夏彷彿看出了南風玉的憂慮,笑道:“國主無需擔憂,安某如今只是以清塵父親的身份來此,不涉邦交,也無關國是。”
南風玉但笑不語,南風繡卻是心中一驚,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竟是大周安國將軍之女,她數月之前早已進京,當時兩國還在交戰,看這情形,她的玉哥哥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居然手中握有如此重要籌碼卻秘而不宣……南風繡緊咬雙脣,氣得發抖,他就這麼維護她!
安明夏冷冷地望一眼南風繡,開口道:“安某此次來南唐,只是爲了接愛女回府,我家塵兒離家已久,都快被人當做他人之女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堂堂將軍府千金是什麼來歷不明的女子呢!”
南風玉臉色一僵,勉強笑道:“怎會。只是清塵她前些日子受了點傷,不宜遠行。”
“這個無需國主操心,我已備好馬車,我與塵兒緩緩而行,正好欣賞一下南唐的大好山河。”
南風玉沉吟良久,緩緩開口:“安將軍,我想與將軍單獨談談,不知可否?”
安清塵心中一緊,拉着安明夏的衣袖,擔憂地看着他,南風玉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兩人若是交手,安明夏幾乎沒有勝算。安明夏拿起清塵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安慰道:“無妨,我與國主就是談談,塵兒無需擔心。”說着,率先往花廳而去。此時,人都已在外面,花廳正好無人。
南風玉一甩錦袍緊隨而上,南風繡亦是一臉憂慮,大周的安國大將軍被大周奉爲戰神,必有他的過人之處。都是這個女人惹的事,南風繡狠狠地瞪了安清塵一眼。清塵毫不在意,不相干的人,她從來都不會去多費心神。
等了良久,兩人才從花廳而出。他們談了什麼,誰都不清楚。只是有一句衆人都聽得清楚:“若要娶我女兒,到大周將軍府來提親吧!”
說完,協清塵緩緩離了花府,黃顯祖隨伺在側,隨他們一起出了花府。南風玉目送三人離去,忽覺心中空了一塊。安明夏親自上門要人,他有什麼理由將她留下,若是與他起了衝突,怕是兩國又要開戰……
安清塵一上馬車,就問道:“父親,幾月未見,爲何突生白髮?”
“三月前,皇上急報,說塵兒葬身火海,爲父一急……唉,當時也是急糊塗了,未曾細想,後來經你母親提點,爲父才理出頭緒,發現此事處處破綻……此時,皇上也傳來信件,說明事情原委,爲父才放下心來……”
“父親,女兒不孝,沒有事先知會一聲,讓父親擔心了。”
“無妨,塵兒無恙,爲父老懷甚慰。”
“父親怎知我在花府,此次來南唐,兇險萬分……”
“塵兒不用擔心了,你看爲父這不是好好的嗎?”說着,望了一眼跟在馬車之後黃顯祖問道:“塵兒是真想嫁於這個黃顯祖嗎?爲父看此人倒是不錯,若塵兒真的喜歡,爲父可以爲你做主。”
清塵俏臉一紅,道:“父親莫要取笑,女兒這也是下下之策,實在是沒有辦法……”
“爲父明白了。哦,前幾日睿王來信邀你去幽州遊玩,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去幽州一趟,如何?”
清塵笑着點頭。此時回大周,她確實不知如何面對周筱,去一趟幽州也好,即可看看周允,又可調整一下心態,若是真的不想回京,就在幽州住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黃顯祖將父女兩人送出城外,下馬道:“將軍,小姐,顯祖還需在盛京逗留數月,不能陪小姐回大周了。”
安明夏下了馬車,對黃顯祖道:“你與小姐的婚事,暫且緩一緩吧。”
“顯祖明白。小姐允婚只是不得已之策,顯祖不敢有非分之想。”
“等塵兒從幽州回來,若是她還願意嫁你,我自會爲你們主婚。”說完,跳上馬車,吩咐車伕道:“去幽州。”
大周京都。周筱收到急報,打開一看,頓時皺眉:竟然去了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