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她平時壓抑得多麼好,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忽然覺得整個身心都因爲他而躁動起來,根本就不堪一擊,實在是莫大的諷刺啊。
“夜大哥,你怎麼來了,”鳳若桐瞄一眼旁邊的信陽公主,道,“夜大哥,信陽公主在,你還不見禮?”雖然赫連依依對夜大哥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但夜大哥卻完全沒將赫連依依放在眼裡,她也覺得這兩人不配,而信陽公主對夜大哥的情意,她是知道的,還不如成全了這兩個人,也算是本朝一段佳話。
哦?夜洛離暗道一聲慚愧,剛剛只顧着着急若桐了,信陽公主一個大活人站在一旁,他都沒注意,太失禮。“草民見過公主,失禮之處,請恕罪。”
信陽公主一愣回神,臉不爭氣地有些紅,還得儘量擺出落落大方的樣子來,“無妨,在宮外不必講那麼多規矩。”
“多謝公主。”其實對於信陽公主,夜洛離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更不知道人家對他的一腔情意,還只當她如傳聞中一樣,不近人情,冷淡怪戾,難以接近呢。
可如今一見,信陽公主雖已年過雙十,模樣兒卻與嬌俏的少女一般無,容貌雖不絕美,但清秀可喜,臉頰兩片紅暈,彷彿不勝嬌羞,眼神純淨溫和,跟若桐清澈的眼神頗有些相似之處,應該很好相與吧。
信陽公主心跳如鼓,儘量不失態,可還是有些緊張。他爲什麼這樣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的,是覺得我很醜嗎,還是看出我對他的心意,所以想要嘲笑我?不行,不能讓他看出來,他與依依纔是一對,若讓他知道我的心意,一定會輕視我,萬一讓依依知道了,我情何以堪?
所以她不迴避夜洛離的視線,甚至還有些挑釁地擡高下巴看回去,你看吧,我就不信,你能看到我心裡去。
夜洛離微微皺眉,公主好像生氣了,因爲我嗎?我方纔是太過失禮了,不過也是因爲太擔心若桐,並無其他,方纔也告過罪了,難道公主這樣小氣?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鳳元良和薛氏也不好開口,心道這兩人是怎麼了,話沒說兩句,就開始互相瞪着,像宿世仇人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鳳若桐來回看了兩眼,已約略看出信陽公主的心意,不禁暗暗好笑,佯裝咳嗽一聲,道,“夜大哥,你傷還沒有好,怎麼不好好養傷,來鳳府做什麼?”暗裡扯扯他的衣袖,意即你這樣太失禮了,盯着公主看算怎麼回事。
哦?夜洛離猛地回神,趕緊收回視線,胸口竟是有些發緊,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放心不下你,鳳大人着人到扶雲山莊去問你有未過去,我才知道你不見了,所以急着來看看。”
原來如此。鳳若桐點頭,想來雙親一不見了她,就失了主張,把有可能的地方都去找過,自己要再不回來,雙親真得急的病倒不可。
“什麼?”信陽公主陡的一聲驚呼,臉色煞白,“夜公子受傷了?傷在哪裡,重不重,請大夫了沒,需要什麼藥嗎,我府上有一些,要不要我讓人拿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她臉上,意外,驚訝,忍俊不禁,各不相同,但都在瞬間看出來,原來信陽公主對夜公子很不一般哦?
鳳若桐忍笑,小聲道,“夜大哥,公主很關心你,別辜負哦?”
“不可胡說!公主身份尊貴,豈容你我開玩笑。”夜洛離紅了臉,整日身邊女人無數的他,原來也有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傳了出去,也必是一大奇聞。
是不是玩笑,以後就知。鳳若桐挑眉,反正她已將話挑明瞭說,相信夜大哥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會感受到的。
信陽公主這個尷尬,暗罵自己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不是對自己說好,不表現出來的嗎,可剛纔……“我……”
“多謝公主,草民並無大礙,有鐵王相贈的丹藥,草民很快就會痊癒。”夜洛離恭敬地施禮,不管怎樣,人家對他如此關切,道個謝也是應該的。然他心裡卻是發苦,一直讓他放不下的,是若桐,可若桐卻一直跟他保持着距離,更何況鐵王對若桐更是那般在意,看來他並沒有什麼機會。
再說,方纔若桐的話已經很明顯,是想成全他跟信陽公主,換句話說,若桐對自己毫無男女之情,他難道還能強求嗎?
“十一哥?”信陽公主愣了愣,說起鐵王來,倒適時緩解了她的尷尬,“他也知道你受傷了?不會是他打傷了你吧?”那傢伙,該不會是夜公子對若桐好,十一哥吃醋,所以打傷了夜公子吧?
“不是,公主誤會,是清河郡一案的兇手所爲,與王爺無關。”夜洛離解釋一句,神情恢復正常。
“那就好。”信陽公主點頭,藉機平緩着情緒,回頭道,“若桐,你快交代,今日到底去哪裡了,這時候纔回來?瞧瞧你穿的這一身,像什麼樣子!”
鳳若桐低頭看了看,抿了抿脣,當時爲了扮成幾名女子當中的一個,她換上這身白袍,也髒的不成樣子了,的確不像樣。
話題終於轉回來,鳳元良的火氣又被勾起來了,“公主說的是,若桐,究竟怎麼回事,快說!”
赫連傲長身而入,“鳳大人稍安勿躁,若桐如此做,都是爲了你。”
衆人趕緊見禮,暗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先是公主,後是鐵王,都緊着到鳳府來,難不成都是看大小姐的面子嗎?
“王爺恕罪,臣不明白……”鳳元良茫然,心裡也有預感,事情小不了。
赫連傲挑眉,將事情簡單一說,末了道,“此案能破,若桐當居首功,鳳大人有女如此,十個兒郎也不換,是嗎?”
這傢伙,誇我還是嘲笑我?鳳若桐羞紅了臉,當時的情景他再清楚不過,如果沒有他在,自己早沒命了,還敢居功?
鳳元良目瞪口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愣愣地道,“若桐,你這一天不見,是去抓兇手了?”
薛氏更是嚇的面無人色,摟緊了鳳若桐的肩膀,一個勁兒念“阿彌陀佛”,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呀,那兇手專吸少女精血,若桐要是萬一被那人……她都不敢往下想!
“父親,女兒是想替父親分憂,不敢居功,是王爺英明神武,將罪人緝拿歸案,爲百姓除了一害。”鳳若桐安撫地握着薛氏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信陽公主驚奇地瞪大眼睛,沒想到若桐一介弱女子,居然有如此膽色,她就不怕出事嗎?
“胡鬧!”鳳元良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鳳若桐,你太不自量力了!那兇手是甚等樣人,豈是你能夠應付的,你、你——你氣死我了!”連他都差點中毒沒命,若桐不懂武功,保護自己都做不到,還想抓兇手?
鳳若桐赧然,“是,父親息怒,女兒這次是太大意了,不過有香堇在女兒身邊,再說王爺早已部署好一切,女兒只是引那兇手現身,不會有事。”
“正是,鳳大人請息怒,本王確實已安排好一切,只等兇手自投羅網,本王絕不容許旁人對若桐有一絲一毫的傷害,難道鳳大人還信不過本王嗎?”赫連傲臉色不善,雖然是鳳元良是若桐的親生父親,不過若桐只有他自己能兇,旁人兇她就是不行。
“臣不敢,”鳳元良趕緊告罪,但仍餘怒未消,“臣是罵小女不自量力,硬要前往,不是幫王爺,而是給王爺添亂。”捉拿兇手是男人的事,若桐瞎摻和什麼。
“那倒未必呀,鳳大人,”信陽公主笑的直不起腰,“我看若桐是巾幗不讓鬚眉,這份膽識,連男兒也比不上。再說,現在兇手都抓住了,給百姓除了害不說,父皇給的期限也還沒到,鳳大人可以向父皇交差,有十一哥保護若桐,她也平安無事,不是皆大歡喜嗎?”
鳳元良恭敬地道,“是,臣失態,王爺公主恕罪。”公主都開了口,他當然不好再繼續罵若桐,等他們都走了,再好好教訓她不遲。
夜洛離甚是意外,也後怕不已,“若桐,以後不可再以身犯險,有什麼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也免得我……和鳳大人鳳夫人擔心,你這樣太危險了。”
鳳若桐感激地笑笑,“多謝夜大哥關心,我以後不會了。”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她現在想想當時的情形,也不是一點都不後怕,而且她的運氣不會每次都這麼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氣氛這才緩和下來,鳳元良即讓人準備酒菜,留赫連傲等人吃過午飯再走,幾個既然來了,彼此之間也算熟識,就不再客氣,一起來到飯廳,按主次坐了,氣氛倒也輕鬆。
不過,鳳若桐有意注意着白姨娘的反應,果然見她神情很緊張,雖然極力想要裝的若無其事,卻下意識地看了信陽公主好幾次,偶爾與之目光對視時,又趕緊移開視線,半低下頭,一副不想被認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