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在葉那開口說話的瞬間,雲嬋卿才終於注意到了,原來在安南俊的身後,還跟了一個模樣古怪的小姑娘。此時,這個小姑娘正一臉焦急的看着安南俊,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辯解着什麼。
雲嬋卿本來以爲,這個小丫頭是安南俊的母后帶來的侍女,但是,看到小丫頭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才恍然發現她的身份沒那麼簡單!若真的是侍女,就不應該在主人說話的時候,隨便的插嘴!
既然她敢用這種態度說話,就一定不會是普通的下人!
莫非,這個小丫頭是安南俊的妹妹?
只是,她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處的樣子啊!
而且,據說安南俊還有個親弟弟,然後纔是最受寵愛的小公主,也就是說,小公主的年齡應該沒有這麼大才對!可是,既然她不是傳說中的小公主,那麼,她又怎麼會被南疆的帝后帶在身邊?
既然她不是那位小公主,又能是什麼身份?
雲嬋卿微側着臉,疑惑的打量着葉那。
只見,這個小姑娘留着長長的頭髮,她的頭髮並沒有梳攏起來,而是任由頭髮披肩而下,灑向臉頰的兩側及肩背,只用髮箍從前額到腦後把頭髮攏住。她的髮箍是銀色的,呈半月形,中間寬,兩頭窄,看上去美觀大方,配上那一頭瀑布般的黑髮,倒是不覺得有多難看。
唯一不妥的是,小姑娘在腰間圍好幾個竹圈。小腿和大腿之間也戴着好幾個竹圈或藤圈,大小手臂間戴有好幾個銀飾,耳朵上戴着誇張的大銀環,頸上戴着碩大的銀項圈和若干的珠串,手指上也戴着誇張的銀戒指。
她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累贅,那些竹圈和銀飾顯得非常的笨重,行動之間總是叮叮噹噹的,看上去就覺得很不方便,可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人家小姑娘一點也不覺得累贅。反而覺得這樣很美,甚至以這些累贅爲榮。
雲嬋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這個小姑娘,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在心裡默默的吐槽——南疆人的審美習慣真是可怕。她是真心的接受不了!不僅是這位姑娘。還有她的準婆婆。竟然都是一副招財樹的打扮!
甚至,雲嬋卿都會有一種錯覺——這兩個人就是徹頭徹尾的暴發戶,她們一定要把自己的全副家當。都堂而皇之的掛在身上!而且,她們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會很累贅,反而會對此引以爲榮!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銀器的打造都很粗糙,非常的粗糙,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上檔次。這是一種帶着狂野氣息的粗獷,與大元銀器的精緻和秀美,完全就不是一個水準的!別說大元的掐絲工藝和鏤空工藝了,就連大元的普通雕花技術,他們也是拍馬都及不上的!
這簡直是粗製濫造的劣質品!
就像街邊小攤上的低端貨,和大銀樓裡的精品的和區別!
想到了這裡,雲嬋卿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樣子,她給婆婆準備的禮物,婆婆一定會很喜歡的!
那些金嵌寶石的狄髻頭面就不肖說了,還有各種金鑲翠玉的龍紋金簪也可以不必提了,就連那些金鑲東珠的普通步搖,在南疆人看來都是非常華貴的。甚至,就是那些準備用來打賞下人的普通銀鐲子,還有做工比較精緻的銀製髮釵等等,就足夠震撼住這些南疆的土豹子了。
好吧,她不該這麼想自己的婆婆……
可是,南疆在首飾製作上,真是有夠落後的!
當然,還有南疆人織布和染色的工藝,簡直粗糙的讓她無話可說!堂堂的一國皇后,身上穿的竟然是棉布的衣服,而且,染的都是大紅大綠的粗俗顏色,布料上的花樣更是簡單的讓人髮指!
雲嬋卿把疑惑的目光移向了安南俊,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南疆的手工藝製造水平似乎非常的落後,甚至遠超了她的想象!而且,南疆似乎一點也不富強,反而還有些原始的感覺!
對,就是原始!
不論是安南俊的母親,還是面前這位姑娘,不論從衣裝還是打扮來看,都顯得非常的原始!就彷彿,整個南疆仍舊處於鑽木取火,甚至刀耕火種的狀態。雲嬋卿甚至猜測,南疆或許連耕犁都沒有,更別說織布的織布機了!
她這算是被安南俊給騙婚了嗎?
窮小子要娶富國公主,而她卻陰差陽錯的自投羅網……
雲嬋卿發呆的功夫,安南俊已經解決了葉那,並且一臉緊張的看着她。察覺到了她心中所想,安南俊的心裡非常的忐忑。他並不是刻意的瞞着她,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南疆與大元相比,確實要落後許多。
當初,他之所以會出使大元,之所以想要開通兩國之間的貿易,就是爲了促進南疆的經濟發展,也是爲了學習大元的先進工藝。若不是有着這樣的目的,他堂堂的南疆太子,又怎麼會跑到異國他鄉!
只不過,命運弄人,反而成就了他與雲嬋卿的這段姻緣!
“卿卿……”安南俊一臉緊張的看着雲嬋卿,生怕她會後悔嫁給他,生怕她會覺得他配不上她的身份,從而回到和順去做她的長公主。
雲嬋卿恍惚了片刻,看到安南俊那殷切的模樣,不由的會心一笑:她今天這是怎麼了?得失心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重?一個人幸福與否,外在的條件真的那麼重要嗎?就像她上輩子,帶了那麼多的嫁妝,最終得到幸福了嗎?
她當初選擇嫁給安南俊,看中的不是他南疆太子的身份,也不是南疆的財富和國力。她看中的只是安南俊這個人,是安南俊對她的真摯情誼,是他對她的維護和愛,是他除去身份和地位以外的東西!
“我沒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雲嬋卿輕笑着搖了搖頭。
“孃親,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小墨在賽斐兒的懷裡,疑惑的伸長了脖子,看向了自己的孃親。沒有同生蠱的那種心靈感應,小墨完全不知道在剛纔的這一瞬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就連賽斐兒和安旭東,也有些迷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當然,雲嬋卿並沒有給他們解釋,也沒打算給他們解釋什麼,她只是衝着婆婆善意的笑了笑,然後行了一個晚輩禮節,做了一個引路的動作,就笑眯眯的拎着手中的鯽魚,和安南俊一起並肩而行,往山下走去。
當然,賽斐兒乾脆也抱着小墨,和他們一起並肩下山。
“小姐!您回來了!”明翠和明喜兩個丫頭,早就守候在了山腳下。
“小姐,東西還是讓奴婢幫您拿着吧!晚上是要用這幾條鯽魚做魚湯嗎?是不是還做小少爺最喜歡的清淡口味?”明喜主動了接過了雲嬋卿手中的鯽魚,還給雲嬋卿遞上了一條擦汗的帕子。
很簡單的一個細節,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讓在場的幾個人心中猛的一突,有一種心跳加快的感覺。
原來,明喜遞帕子的時候,露出了她手上的鐲子。那是一個非常精緻的銀鐲子,以珍珠地做底,燒藍工藝,手工鏨刻花卉圖案,鐲身內環渾圓光滑,鐲形花邊如水波不興,錯落有致。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鐲子,就讓兩個南疆女人都移不開眼了。
南疆的女人喜歡銀器,尤其以佩戴銀器爲美,同時也用銀器來表示自己尊貴的身份。上好的銀器打造的飾物,必須是有一定的身份才能佩戴。就像賽斐兒頭上的那一圈銀飾,別的女人就沒有佩戴的資格。
然而,以賽斐兒的身份,都不曾有如此精緻的鐲子!
可是,這樣精緻秀美的鐲子,竟然出現在雲嬋卿的侍女身上!
當然,這還不是最震撼的!最震撼的是,當她們的視線離開那個鐲子,開始打量起雲嬋卿的這兩位侍女,這才恍然的發現,原來這兩位侍女的頭上,竟然都佩帶着點翠嵌寶石的銀簪子,以及累絲嵌寶石的蝴蝶釵!
如此精緻貴重的首飾,竟然戴在了兩個侍女的身上!而且,仔細的一打量,這才猛然發現,原來這兩位侍女,竟然都穿着綢緞做的衣裙。那寬袖長衫曳地,藍底白花的長裙隨風飄舞,風姿飄然。
這哪裡是兩個丫鬟啊,這簡直比大家小姐還貴氣逼人!
就連明喜拿出來的那個帕子,都讓葉那嫉妒的恨不得搶過來。那是用上好的絲綢做的帕子,上面還繡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如此精緻秀美的絲帕,她連見都沒有見過,更何提用這樣的帕子來擦汗!
雲嬋卿這位異國公主,生活用度也太奢華了些!
賽斐兒看着雲嬋卿那自然的動作,再看了看兒子毫不見怪的神情,不由的收斂了自己眼中的好奇。她萬萬沒有想到,雲嬋卿穿着如此普通的細布衣服,卻會用這般精緻的繡帕來擦汗。
而且,雲嬋卿的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連一個普通的銀簪子和銀鐲子都沒有。她只在頭上帶了一個簡單的花環,一點也不像是高貴的大家閨秀,反而是她的那些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像是大家小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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