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現如今我就剩下一條命了,你若是想要,便拿去吧。”方月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面容平靜得令人匪夷所思。
蕭凝然注視了她半晌,發笑起來:“一條賤命,值得我去取麼?方月琴,現如今你在這相府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留與不留都沒什麼大礙了,我犯不着要奪了你的命。”
“既然我的命都不要,那你想要什麼,我還有什麼是值得你們母女剝奪的?”方月琴嘲弄道,她們母女原是自己最親的人了,可爲了利益,終究要算計自己,眼看着她們親眼害死了腹中的胎兒,她當真是恨極了她們,可現如今沒了孩子也罷,反正她也不想活了,正好下去,陪陪這個未成來到世上看一眼的孩子。
蕭凝然打量了一番,見她身上的棱角彷彿被磨平了,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彷彿不會生氣一般,難道是因爲沒有了孩子,沒有了期盼,所以開始自暴自棄了?
“哼,你的確是沒有什麼值得我剝奪了,可是你要知道,你父母欠我們母女的,是不是該一次性還清?你不是不想與我們有任何瓜葛嗎,那就替他們償還!欠下了那麼多賭債,你以爲他們怎麼能夠安然活到現在的?”
“那些都是老夫人替他們償還的,而你們母女又何曾出過一分?若是後悔以前救濟過我們,那麼我很快會讓丫頭將我僅有的那些金銀首飾全都折成現銀還你……”
“我勸你還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那些金銀首飾,也許會是你最後的家當了,畢竟失了寵的日子,可不是好熬的,看看爹爹多久沒有去看你了?不過若是你真想償還你父母虧欠我們的,大不了跟我做一筆交易,以後我們兩不相欠,如何?”
“又想要利用我做什麼?事到如今,難道還不肯放過我了嗎?”方月琴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她最大的錯誤,大概就是進了府。如果沒有進府,這一切也不會發生,那麼她也不會失去孩子。手下意識的放在肚子上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挑了挑眉,蕭凝然嘲弄起來:“放過你?從你踏進來第一步開始,就已經卷入了這個漩渦,你以爲你還能夠安然而退嗎?現如今,你最好去爹爹那裡,告發蕭宛如是傷害你孩子的元兇,倒時候你父母的生活,我可以擔保他們無憂無慮,怎麼樣?”
事到如今,她竟然可以大言不慚,將所有責任都推卸給蕭宛如,方月琴不禁失笑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這麼刷刷落下。她的孩子,終究是這場戰爭中最無辜的犧牲品……
“我答應你。”抹掉臉上的淚痕,方月琴應道。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痛快的答應自己,蕭凝然有些意外:“勸你不要耍什麼花招,若是你想要反咬一口我們母女,那麼你的父母若是出現什麼意外,我可不敢擔保。”
雖然自己在父親面前提過這件事,可是顯然他對於蕭宛如極其信任,以至於事到如今都未曾追究過蕭宛如任何責任,這讓蕭凝然內心十分不甘心,她都走到這一步了,居然未曾動過蕭宛如半分,這讓她如何能夠平息自己心中的不滿?而這方月琴雖
說失了寵,但是她失去孩子這件事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價值,只要她親口跟父親提及,那麼蕭宛如一定會被懷疑的,她就不信,搬不倒這蕭宛如……
入夜,蕭宛如剛剛準備入睡,房門卻被人推開,那人一襲白衣,蒼白的臉色讓蕭宛如一驚:“怎麼是你?”
“不想見到我嗎?”方月琴就這麼看着蕭宛如,雖說這肚子裡面的孩子是被方凝然她們母女給害流產了,可心底對蕭宛如哪一點信任,在那一刻都全部瓦解了。原以爲她真的會是能夠幫助自己保護自己的那個人,卻不想在自己最無知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指望不上任何人,她給了自己希望,可在肚子裡的孩子離開自己只好,她只剩下了絕望,歸根到底,對蕭宛如,她是有怨的。
“這段時日你不肯見人,總是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想到你會出來找我,有些意外而已。”蕭宛如迎了上去,將房門掩上,畢竟夜裡風寒,她穿得這麼單薄,很容易生病。
“害怕被人看到我半夜來找你嗎?”方月琴看着蕭宛如的舉動,自嘲道。
“你怎麼了?”意識到方月琴說話的語氣很是不對勁,蕭宛如開口道。
“能怎樣?還能怎樣……”方月琴笑了笑,可那笑意並未達眼底。
知道她失去了孩子,心底難免不快,再加上最近發生一系列這些事情接踵而至,讓人措手不及,蕭宛如淡淡道:“你是對我有怨吧……”那日自己派去保護她的人到了最後根本無法將她保全,讓她對自己的信任全都沒了,也難怪她會這般態度跟自己說話了。
聰明如她,竟然將自己的心思猜得那麼透,方月琴低頭不語,的確,自己對她有怨,可是細細一想,自己又憑什麼怨恨她呢,她的確是派人來保護自己,到頭來那人也未曾發揮任何作用,該失去的,還是失去了。
畢竟自己不是她的責任,她也沒必要盡心盡力的來保全自己,況且那日她自己也發生了一些意外,自己又有什麼權利來責怪她呢?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不該趟這趟渾水,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她享受到了被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自然也會要承受那些明裡暗裡的暗害,怪只怪自己太過於弱小了,只能夠依附在別人的身後,自己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這又能怪誰呢?
“我這次來,只是與你做一筆交易,你替我救出我的父母,並將這些金銀首飾折換成現銀給他們,我便再也不來煩你,至於你妹妹詆譭你這件事,你也放心,我不會說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如何?”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她並不欠自己什麼,所以自己也沒有理由來要求她替自己做着做那,可是到頭來,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的父母,也沒有那個能力,而在這個府上,自己依舊選擇了相信她,並且也只有她了……
見她手裡拿着一個小小的包袱,蕭宛如瞭然起來,這些定然是當初老夫人賞給她的:“你父母被蕭凝然劫持了?”
“我不知道……”說完,方月琴捂着臉開始嚶嚶哭泣起來。原以爲自己入了府,他們便能夠安然的度過晚
年,可是事不從人願,反倒是自己又再次的連累她們了……
“好,這件事我答應你,你先別急,先穩住蕭凝然,只有從她口中,才能夠套出你父母所在,你必須跟她提條件,讓你跟他們見上一面,這樣一來,我們便知道她將你父母弄哪兒去了,才能夠讓高盛高敏救出你的父母。”畢竟蕭凝然這個人,別人去套話自然是套不出來什麼的,況且她有意這麼做,怎會讓其他人知道她父母所在地呢?如今之計只能怪靠方月琴自己在她哪兒打探了。
點了點頭,方月琴喏喏道:“謝謝你了……”
目送方月琴離去之後,蕭宛如睡不着,便將高盛高敏給叫了進來,她心底有些疑惑,若是方月琴打探不出來什麼,倒時候又該怎麼辦?那時候他們談崩了,方月琴反而跟容易被蕭凝然給控制,畢竟她父母的命就在她手上,而自己猜測沒有錯的話,方月琴的父母被綁架,很有可能是因爲蕭凝然想要對付自己從而逼迫方月琴的,不然方月琴現在失去了所有,她又由什麼理由去逼迫方月琴的呢?
天色剛亮,高敏便進來來報,說蕭凝然出門兒了,聞言,蕭宛如插上頭上的簪子,梳妝完畢:“那我們也啓程吧。”
清晨的街頭,一些商鋪開始慢慢的開門迎接新的一天的生意,比起人來人往的街頭,此刻十分更顯得靜謐一些,只見蕭凝然去到一間糕點鋪,買了許多糕點,便開始在店鋪門外等待着什麼。
很快,圍攏幾個乞丐模樣的人,蕭凝然將手中的糕點給了她們,又從袖子裡面搜出了一些碎銀子,這才離開。
不遠處,高敏尤爲意外道:“這個刁蠻的女人,她會這麼好心施捨這些乞丐?”
蕭宛如挑了挑眉,她與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你找幾個人盯着那些乞丐,看看他們可有什麼動向。高盛,你繼續盯着蕭凝然,看看她這幾日有沒有去什麼特別的地方。”蕭宛如蹙着眉,有些不解。的確,若是說那些乞丐博得了蕭凝然的同情心讓她一大早出來買糕點並且將買來的糕點全都施捨給這些乞丐了,打死自己她都不信,她什麼時候有這個好心了?可是她剛剛焦急的樣子,又是等待着誰呢?
接連幾日,得到的回覆卻是,那些乞丐吃着糕點,用碎銀子買了些吃的,如此度日並無其他舉動,而蕭凝然也日日出門,只不過就是出去逛逛買些胭脂水粉或者去裁縫鋪定製衣裳,亦或者去茶樓喝喝茶,偶爾也施捨一下乞丐,這樣的回覆,讓蕭宛如感到吃驚不已。
她這是開始洗心革面向善了,每日沒事兒便去施捨乞丐?可能麼?
“除此之外,便沒有看到她去比較偏僻的地方也沒有看到她去方月琴家裡?”雖然明知道她是不可能將人繼續留在方月琴家,可是蕭宛如感到十分的好奇,這蕭凝然在玩兒什麼花招?
高盛搖了搖頭:“沒有。”這幾日她日日都跟着她直到回府都注意着她的動向,可是並未發生什麼可疑之處。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嗎?她這幾日出門並不是爲了去看方月琴的父母?蕭宛如開始疑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