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壽辰這天,整個侯府都忙的不可開交,傾城作爲長房嫡女,自然是要出面招待客人的。
還未到主宴的時辰,賓客都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聊天說話,大曦朝在男女大防上限制的並不很厲害,像今日的壽宴,除卻設宴有男女之分,但在內外院上,並沒有刻意的禁令。
其實說白了,向來勳貴家族舉辦宴會,無論壽宴也好,賞花宴也罷,也都勳貴家族的互動,有許多家中長輩藉此機會相看別人家的兒子女兒,也有不少高門公子和小姐暗生情愫,然後成就姻緣的,自然就不會設防的很厲害。
只要不出格,這種緣分,任誰也都是樂見其成的。
鳳傾城帶着盈秀和珊瑚來到亭臺小榭,不少閨閣千金都在涼亭裡說笑,十分的熱鬧。
而衆人一見到鳳傾城走進來,笑容瞬間僵住臉上,都不說話了,有幾個更是臉上浮上一抹懼色,身子也往後倒去。
傾城嘆了一口氣,她惡名在外,且身份尊貴,合天奧城的勳貴小姐,身份不如自己的害怕自己,身份和自己相當的無視自己,比自己尊貴些的就輕視自己,總之,她鳳傾城沒交到過一個朋友。
“二妹妹,過來坐啊。”鳳傾顏親近的對傾城招手。
鳳傾城看她身邊那一桌坐着的都是自己的姐妹,按照年齡依次排開,而她的位置上做的正是鳳傾歌。鳳傾城剛走過去,鳳傾顏便開口說道,:“三妹妹,你佔了二妹妹的位置,起身讓讓吧。”
鳳傾歌充耳不聞,只拿了塊藕粉山藥糕填在嘴裡,俏生生的回道:“只是個座位而已,我想二姐姐不會計較的吧。”
鳳傾城淺笑盈盈,坐在了鳳傾歌下首的空位之上,:“我當然不會計較,這身份的差距也不是一個座位能改變的。”
一句話差點沒把鳳傾歌氣死,她本來正洋洋得意的吃着糕點,差點咬到舌頭。鳳傾城這話說的極其辛辣,卻又讓人挑不到錯處,你一個庶妹,佔了嫡姐的座位本來就有錯,都被說到臉上了,還不肯讓,一心想要壓嫡姐一頭,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在座的千金小姐,個個都是人精,怎麼會聽不出鳳傾城話中的玄機,一個個都捂着帕子一臉嘲諷的望着鳳傾歌。
鳳傾歌臉色紅白交加,十分的下不來臺,坐在那裡如坐鍼氈,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表妹說的對,有些人就愛裝腔作勢,明明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偏偏自以爲是的厲害!”說話的是一名身穿淺粉色煙雲蝴蝶裙,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年紀,梳着雙環髻,攢着流金蝴蝶釵,脣紅齒白,笑容可掬,乍看上去,一雙眼眸明亮動人。
此女子正是安國公的嫡長孫女,寧芷蘭,也就是安國公世子的長女,鳳傾城親舅舅的女兒。安國公世子寧遠山只有這麼一個嫡女,自小嬌寵的厲害,絕不比護短的鳳吟謙差,所以寧芷蘭性格直爽,嫉惡如仇,好打抱不平,作爲昭陽大長公主的親孫女,她的確也有這個資本。
她和鳳傾城的關係,並不是特別的親近,不過今天看到鳳傾城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鳳傾歌下不來臺,心裡覺得痛快,她最討厭庶女姨娘什麼的,尤其是她家中就有一個庶妹,整日裡就會裝可憐,扮柔弱,討父親喜歡,不過父親雖然對她不錯,也從不允許她下了自己這個嫡女的顏面!不過寧芷蘭打心眼裡看不上姨娘和庶出們。
鳳傾城對寧芷蘭報以和善的笑容,單憑她是大舅舅的女兒,傾城就願意親近她,:“表姐,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有舅舅,舅母們身體可好?”傾城關切的問道,並不再糾結於剛纔的話題。
見她語氣誠懇,寧芷蘭展顏一笑,:“都挺好的,祖父和祖母很掛念你,你有空去瞧瞧他們。”這話也是一片赤誠,安國公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還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是心底的大痛。
鳳傾城眼中蓄上一抹霧氣,重重的點頭,:“我會的。”
兩人正在敘話,不料坐在鳳傾城旁邊的鳳傾姚正在舉杯用茶,一個不小心,一杯茶水扣在了鳳傾城裙子上,茶水並不是滾燙的,但多少有些熱度,而且衣服溼溼的貼在身上,讓傾城覺得很不適,只是她並沒有忽略鳳傾姚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
鳳傾城知道,她絕對是故意的,怎麼,好戲要開始了嗎?
“對不起,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鳳傾姚手忙腳亂的拿起錦帕替鳳傾城擦拭。
鳳傾城輕輕挑開鳳傾姚的手,臉上仍舊帶着笑意,:“不妨事的,四妹妹,我回去換一身衣服就成了。”
鳳傾城的目光灼灼的,似乎可以看透鳳傾姚的心,鳳傾姚心虛的低下頭,不做聲了。
“表姐,我去換身衣服,等下我們再聊吧。”
寧芷蘭點了點頭,笑道:“好的,我等你,表妹,快去快回。”
鳳傾城帶着盈秀和珊瑚匆匆離去,回了錦蘭苑,剛跨進院門,不遠的暗處,一直在盯着這邊的一個影子,匆匆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