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傾城的寢室很大,被隔成了三間,外頭一間是梳妝休息的地方,中間是臥房,而最裡面的是淨房。
珊瑚引着二人一起進來,外頭一覽無餘,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走進臥房,皇甫逸軒先是檢查了衣櫥,和樟木箱子,都沒有什麼不妥,又轉頭進了淨房,也沒看出異常,這纔將目光投向了牀上。
鳳傾城雖然隔着幔帳,但是還是能夠一眼認出那個害了她一生的無恥男人,她十四歲嫁給他,時隔六年到二十歲害的她家破人亡,一杯毒酒結束了一生,這種刻骨銘心的痛太徹底,太沁入骨髓,終身引以爲恨。
此刻藏在被子下的黑衣男子再一次感受到鳳傾城身上散發出的戾氣和蝕骨的恨意,怎麼回事?剛纔還好好的,難道又是因爲皇甫逸軒?
他對身邊的女子太好奇,從一開始面對自己的冷靜,再到割破手指掩蓋自己血跡的細心,還有面對皇甫逸軒時的失控,這個女子猶如一個謎題一般縈繞着自己,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絲想要靠近她的心緒。
“怎麼,皇長孫殿下還不死心嗎?”鳳吟謙擋住了皇甫逸軒的視線,有些不悅的問道。
不等皇甫逸軒開口,鳳傾城冷冷的聲音傳來,:“怎麼?皇長孫殿下覺得傾城會把一個男人藏在牀上嗎?”
“當然不是。”皇甫逸軒忙開口解釋,他突然低頭看到了地毯上的血跡,狐疑道,:“表妹,你受傷了嗎?”
鳳吟謙顯然也看到了,不禁有些擔憂。
“被你們吵的心煩,剛纔摔了個茶杯,劃傷了手。”鳳傾城的聲音依舊冷冷的,有幾分不耐。
果然血跡旁邊真的有一個破碎的茶杯,白瓷上還沾染了血跡,瞬時都鬆了一口氣,皇甫逸軒忙客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今日唐突表妹了。”
鳳傾城不想理他,只是哼了一聲。倒是鳳吟謙只說了句,:“殿下好走,本侯就不送了。”
待皇甫逸軒走後,鳳吟謙隔着幔帳望着鳳傾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父親,明天一早,父親陪女兒去給祖母請安好嗎?女兒在祖母院前等着您過來。”鳳傾城一改方纔的冷漠,有些嬌嬌怯怯的問道。
鳳吟謙有些詫異,女兒對自己一向不大親近,這次爲何呢?想必也是怕母親責怪她吧,於是應道,:“好,明日辰時我會去你祖母那,倒是我們父女倆一起。”
“那女兒不送父親了,父親您也早些安歇吧。”說罷對珊瑚說,:“珊瑚,替我送送父親。”
珊瑚應聲,忙送了鳳吟謙出去。鳳傾城估計着人都走遠了,才起身,掀開錦被,對牀上的人說道,:“現在安全了,你該走了吧。”
黑衣男子的目光灼灼的,幽深的猶如大海汪洋,璀璨的如天上的繁星,一時間讓鳳傾城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
鳳傾城別過臉,不再看男子,冷然道,:“我今日救你,只是爲了自己,你不必放在心上,想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並不曉得你的身份,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此事告知他人。”
黑衣男子頓了頓,應了一聲,:“好,我答應你。”便一縱身離開了。
傾城這才徹底的放鬆了,看了一眼沾染了血跡的牀單,蹙了蹙眉,轉身睡到了貴妃塌上。
而黑衣人熟練的使用輕功躲過護衛,翻牆而出,夜色很深了,街道上冷冷清清,黑衣人剛出侯府不久,便遇到了前來接應的人,幾人也是一襲黑衣如墨,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爲首的抱拳跪倒在地,:“主子,屬下護主不利,請主子責罰。”
黑衣男子微微蹙眉,淡然道:“不妨事,走吧。”說罷飛身離去。
當一縷晨光照進房間,鳳傾城翻了翻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才坐起身,晃了晃腦袋,昨天真的沒睡好。
“小姐,您醒了?”外頭當值的玉漱聽到了響動,忙端了洗漱用品進來。
傾城點了點頭,直打量着玉漱,神色有些愧疚,玉漱的貌美如花,明目皓齒,今年已經十五歲的她,漸漸張開了,尤其是眉眼,竟生的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前世珊瑚和玉漱都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也都跟着自己嫁到了太子府,太子生性好色,竟然連兒媳婦房裡的丫頭也不肯放過,那時的自己,爲了皇甫逸軒什麼都肯做,忍着心痛硬生生將玉漱給了他,只是後來玉漱的下場也很淒涼,懷了身孕本是好事,不料生產的時候難產,一屍兩命,就這樣沒了。
珊瑚倒是一直跟隨着自己,不過想必自己死了之後,她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玉漱一進門就發現了牀上的血跡,又看到傾城手上抱着繃帶,並不多問,只是端過托盤給傾城上藥。
“小姐,你老盯着我做什麼?是不是玉漱做錯什麼了?”玉漱記好繃帶,見鳳傾城也不說話,老是打量着自己,有些不解。
鳳傾城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想逗逗她,只是笑着說道,:“沒有,只是發現今日的玉漱格外的嬌媚動人。”
玉漱兩頰羞紅,低頭道,:“大清早的小姐就打趣奴婢。”
“好了,不鬧你了,服侍我洗漱上妝吧。”
鳳傾城挑了一件月白色的交領上衣,陪着薔薇粉的對花短襟,和黃白相間的冰裂紋凌裙,攢了紅寶石的垂花簪子,顏色十分的雅緻,襯得她整個人淡雅出塵,又不失端莊秀麗。匆忙用了些早膳,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玉漱陪着,一起來到了福苑門外。
“小姐,爲何不進去呢?”玉漱有些不解的問道。
鳳傾城脣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再等等吧,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