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殿中的六人就越來越緊張,到了最後,司鉞甚至什麼都沒有做他們自己就害怕的顫抖了起來。
見時機成熟,司鉞這才淡淡的開口:“從右邊第一個開始,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右邊第一個是一個小太監,聽到司鉞點了他,嚇得連連叩頭,“皇上,奴才今夜值夜,守着的卻是外面宮門,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如何走水的,奴才是真的一點不知道。只是今天下午,宮裡的姑娘們就做了不少的紙燈籠掛在了宮中的一些樹上……”
他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有些害怕的四下張望,卻不見司鉞有任何的表示,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奴才聽到宮裡面有人叫走水的時候,院子裡面靠着德貴人住的房子附近的幾棵樹都燒了起來……”
“嗯。”司鉞點了下頭,目光略微一轉看就向了他身邊的另外一個小太監。
“奴才小暑是跟着一起在宮外守門的,所見所知與夏至是一模一樣。”那個小太監忙不迭的叩頭,道:“只是還有一點,今日下午的時候……”他略微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司鉞又連忙用力叩頭,低聲道:“只是下午的時候,奴才見皇貴妃身邊的夏蓮姑娘過來過,說是奉了皇貴妃的命過來的。據說,那做燈籠用的東西,都是皇貴妃上次下來的……”
一直冷眼旁觀的林蘇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把火竟然會燒到自己的身上,聽到這裡略微愣了一下,這才慢慢站了起來,行了個禮。
“不過是個元宵節,後宮之中所用自然是有內務府去一一發放下去的,臣妾早已經叮囑了內務府,又怎麼會特特的單獨賞了德貴人呢。”林蘇不慌不忙,說話條理分明。她擡頭直直的看着司鉞,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的笑容,“更何況,臣妾明明知道德貴人平日裡面都是在太后那裡伺候,縱然是派了人賞賜,只怕也會派人去一趟太后處告知一二纔是。”
周淑德這才站了起來,跪在了林蘇的身邊,“臣妾確實不曾聽聞皇貴妃賞賜了臣妾什麼。”她轉頭看了林蘇一眼,然後又看向跪着的宮女們,“且臣妾回宮之後也並沒有聽聞有人說皇貴妃娘娘賞賜了製作燈籠的竹籤、紙張等物。”
司鉞伸手略微擡了擡,“你們兩個起身,坐下細細聽這幫奴才都會說些什麼。”
林蘇這才起身,順手扶了一把周淑德,這才意識到對方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爲了什麼。
兩個人挨着坐下,周淑德有些慌亂的端起了茶杯抱在手中,而林蘇則冷靜的看着在場另外四個宮女。
“這四個宮女是德貴人身邊伺候的,德貴人先說說她們平日裡面如何吧?”
“這是乞巧、中元、上元,還有端午。”周淑德這才擡頭,聲音中還有些不安,“今天晚上出事,就是守夜的乞巧及時發現叫醒了臣妾,才讓臣妾倖免於難。”
“乞巧?”司鉞微微挑眉,“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乞巧這才擡頭,低聲道:“奴婢守夜,可是下午的時候陪着宮中姐妹一起做宮燈因此到了後半夜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微微的顫抖,“半夜突然起火,那火光映着窗戶臣妾這才醒了過來,見外面勢頭不對,就立刻衝進了內屋叫醒了德貴人……”
“那皇貴妃派夏蓮去你宮中的賞賜……?”司鉞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跪在地的四個宮女,“既然守門的太監說看到了夏……”他看向林蘇,林蘇點頭:“夏蓮,這些年來一直跟在夏妍身邊學着做事,如今也算是能夠獨當一面,因此臣妾常派她出門送些東西給宮中的各位姐妹。”
“夏蓮,她可真的有送賞賜過去?”
乞巧遲疑的擡頭,看了看周淑德,然後才低聲道:“有。”
周淑德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要說話,可是乞巧就突然開口道:“夏蓮姑娘除了送來一些製作宮燈的東西之外,還送了不少的蠟燭。說是扶柳殿中特意用的,其他宮中都沒有,獨獨送了我們貴人。那些蠟燭還有一些沒有用完……”
“常富貴。”司鉞沉聲叫了一下,常富貴立刻站出來躬身等令,“你去取了那些蠟燭過來。”竟然是看也不看林蘇一眼。而林蘇則是微微勾起了脣角,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周淑德。周淑德似乎一直在看着她,見狀立刻微微搖頭,“臣妾對這些真的是一無所知……”
林蘇手微微搭在了她的手上,輕輕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急躁。
這樣輕而易舉就能夠揭穿的誣陷,怎麼也不像是心思細膩的周淑德會做出來的。只不過,能夠買通了她身邊的太監宮女,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後宮之中能夠輕易做到這些的人……
林蘇只覺得心中微微發寒,若不是她素來嚴管自己的扶柳殿,只怕……也是會被這樣的手段給構陷了。
只是周淑德……林蘇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心中明白,縱然這件事情最後能夠查個清清楚楚,只怕司鉞也會徹底厭煩了她。
下手的人,果然是心思狠毒……若是她直接燒死了周淑德,只怕也會被查出真相,不能夠傷到林蘇分毫,反而是讓司鉞對林蘇更是心疼一二。而如今這樣,縱然是查出了真相,只怕司鉞對她心中還是會有一兩分的猜疑吧?
想到這裡,林蘇就擡頭看去,正好跟司鉞四目相對,見司鉞雙目之中似乎有着一絲關心,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竟然覺得似乎被燙了一下。鼻子微微一酸,竟然有種想要哭的感覺。
她連忙低頭忍住了想哭的感覺,等到再擡頭的時候卻是常富貴進來,司鉞已經移開了目光。
“德貴人宮中大火,據說是皇貴妃賜下來的蠟燭已經燒的差不多了,奴才找了許久,這才找到了這大半根沒有用完的。皇上請看……”常富貴說着就端着托盤上前了一步,躬身送到了司鉞的面前。
司鉞低頭看去,一張臉瞬間就變得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