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鉞的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低頭看着林蘇慘白的臉色,他扶着她輕輕躺下,低聲道:“賢妃且安心養胎就是,這件事情,朕定然會讓人查個水落石出。”
林蘇這才擡頭看了司鉞一眼,慢慢的道:“多謝皇上。”
至於到底謝什麼,卻沒有明說。
縱然是在知道那茶有毒的時候,她就心思飛快的轉動設下了如今這個局。可是,心中又怎麼可能對司鉞一點怨恨都沒有?
司鉞看出她的抱怨,竟然也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內疚了一些,轉身就讓春燕出去叫了常富貴進來。
林蘇冷眼看着他的反應,從最初的懊惱到因爲司鉞不怒反而內疚最後產生了一絲的心寒。司鉞的向來不是柔情似水的人,縱然爲了她差點小產而內疚,也絕對不會對她之前沉默的怨恨縱容。
而如今他真的這樣做了,只能夠讓林蘇覺得,從趙悅心出事開始司鉞其實對於一切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而把她給禁閉起來,只怕也只是司鉞計劃的一部分。
這樣的推測,才真真正正讓她覺得寒徹心扉。
常富貴彎着腰進來,林蘇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帕子輕輕擦了眼角的淚水,看着常富貴躬身聽司鉞說話,目光就微微流轉,等到司鉞說完常富貴領了命,這才清了嗓子,低聲開口。
“常公公,我也還有一句話要說。”
常富貴就頓了一下,看了眼司鉞,見他示意這才轉頭對着林蘇,等着她吩咐。
林蘇略微喘息了一下,這才慢慢開口:“那茶,我因爲夏妍忙着做事出了汗,所以賞了她一口茶吃。也正是因爲她發作的快,我才倖免於難,只抿了一小口茶水……”
她看着常富貴的臉上微微變了,這才抿脣笑着道:“還勞煩公公得空了去隔壁的客廳裡面看看她如何了纔好。”
“請娘娘放心,夏妍姑娘定然能夠吉星高照的。”常富貴躬身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司鉞見他出去這才坐在了牀邊,拉着林蘇的手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惦記着你身邊的丫鬟。”
“臣妾向來是個多情之人,夏妍跟着我身邊多年,爲了我費盡心思,又悉心照顧我的身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她。更是不會對她冷眼旁觀,看着她受苦。”這話,林蘇說的軟硬兼施,司鉞緊緊握着林蘇的手,慢慢皺起了眉,縱然是捏疼了林蘇也沒有放手。
“賢妃可是怪朕?”
“臣妾不敢怨恨誰,也沒有絲毫可以怨懟的事情。只是想着夏妍何其無辜,要怨恨也只能夠怨恨自己,爲什麼非要那端給自己的茶,賞給了她吃,害了她一生……”林蘇本來說的半真半假,可是想到之前封旌說的話,還有夏妍被扶着離開的時候蒼白的臉色,淚水就忍不住涌了出來。
夏妍自小照顧他,這麼些年過去,又如何沒有感情。縱然是主僕的名分,可情分卻是如同姐妹。
她靠在司鉞的肩頭痛哭出聲,司鉞先是渾身僵硬,最終卻又慢慢柔和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拍着林蘇的肩膀,低聲道:“別哭了,你如今月份大了,不宜傷心過度……”
林蘇哭聲就慢慢的止住了,只是伏在司鉞的懷中微微抽泣。
而扶柳殿偏房之中,封旌正帶着小太監給夏妍灌藥。
常富貴進來的時候,夏妍就對着痰盂嘔吐,那吐出來的酸水帶着刺鼻的味道,讓常富貴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快步走了過去給封旌行了個禮,這才問道:“夏妍姑娘這是……情況如何?賢妃娘娘心中記掛……”
“夏妍姑娘喝了不少的茶水,那藥性又烈……”封旌話纔剛剛開口,那邊夏妍就一聲隱忍的慘叫,嚇得常富貴連忙轉頭湊了過去,道:“夏妍你如何?”
夏妍擡頭,滿頭冷汗的臉蠟黃而沒有血色,嚇得常富貴差點鬆了手。
“你這是怎麼回事……”
“疼……”夏妍捂着自己的肚子,只覺得小腹一陣陣的抽疼讓她疼痛難忍,恨不得用拳頭去捶打小腹。
“封御醫,夏妍姑娘這是……”常富貴連忙回頭看向封旌。封旌連忙上前,伸手抓住了夏妍的手腕,搭了三根手指上去。不過是片刻就皺起了眉頭,“這脈象……”他連忙叫了秋晏,連忙讓她準備熱水和乾淨的棉布進來,然後問夏荷,“之前吩咐的藥都煎好了嗎?”
夏荷連忙端着熱藥過來,封旌示意常富貴幫着給夏妍灌下去,恰巧秋晏就帶着人端了熱水,白布進來。封旌交代了她幾句,然後就拖着常富貴和兩個幫忙的小太監出去。
“這這……”之前封旌的話,常富貴是一句都沒有聽明白,一出了門就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封御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夏妍姑娘如今怎麼樣?”
“夏妍姑娘喝了毒茶,雖然發現的早,可是茶畢竟喝下的多,而且又喝的猛,雖然之前秋晏姑娘已經喂她喝了解毒的綠豆湯,又被催吐了幾次……”
封旌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着那禁閉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小宮女端着慢是血的盆子出來。
常富貴見狀立刻就變了臉色,“夏妍她又沒有身孕,怎麼會出血不止……”
“那茶……”封旌搖頭,“只怕夏妍姑娘這輩子都被害了。”
常富貴就神色古怪的看着那盆子血水,半響,突然轉身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那裡,皇后正在審着原本該送茶的春雀,常富貴一進去就停了話頭。
常富貴目光在正殿衆人臉上滑過,這才躬身行了大禮,然後說了司鉞的吩咐。
“皇上吩咐奴才助着皇后查理此事,定然要事無鉅細的回稟了皇上纔可。”他說着擡頭,“皇后娘娘若是有何吩咐,奴才定然盡心竭力,以儘快回覆了皇上那邊。”
皇后怎麼也沒有想到司鉞竟然又派了常富貴過來,不過她也反應迅速,笑着道:“常公公起身吧,如此竟然勞得皇上憂心,那麼就煩請公公在一旁看着了。”
常富貴這才站了起來,守在了一側這纔回頭看向了跪在正中間的春雀身上。
“呦,春雀姑娘在賢妃娘娘面前也算是的臉的,如今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看着倒像是被人打了的樣子?難不成這扶柳殿之中,除了有人敢給主子下藥之外,還有人敢打主子身邊的臉的宮女?”
他說着就轉頭對着周淑嫺行禮,“難怪皇上這麼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皇后娘娘可是要詳加調查盡善盡美的回了皇上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