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眼中冷光一閃,握着茶蓋的手向上一翻,茶蓋猝然如光般射出,茶杯的蓋子落在了地上,一同落在地上的還有一枚銀質的暗器。見此,南王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天子居然會武功,而且從這手法上看,這武功還不低。
方玉飛微帶驚訝的嘆道:“倒是我們眼拙了,居然沒有看出陛下你有如此功力。”
南王的臉皮抽了抽,冷聲道:“即使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皇侄,你該不會認爲你一個人可以敵得過在場所有的人吧?”他的聲音突然變冷,並不是因爲皇帝會武功這個事實讓他感到驚訝,只是他心中不安的感覺越加擴散。直到現在,那位天子依然是坐在座位上悠閒喝茶,從容不迫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感到心驚。
“我能坐在這裡,不就代表了一些東西嗎?”劉煜冷笑:“皇叔不用騙自己了,這就是一個簡單的陷阱。你太貪心了,所以被捲進來了。”說到這裡,劉煜嘆了一口氣,掃視現場一眼,幽幽的說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可笑,竟然自甘捲入皇位之爭,果然是無視生死的江湖人啊……”
沉默了一會兒,老刀把子突然問道:“陛下不會再殺江湖人士了?”
劉煜眯起了眼,冷聲道:“這件事情完了之後,必然還會有一次殺戮,參與屠龍大會和進宮謀刺的這些人是重中之重!”若是在此刻停止,那無疑於向江湖中人服軟,那朝廷整頓江湖的目的不是笑話一場嗎?所以必須要解決了這件“屠龍”事情之後,纔可能停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武林中人也不都是濫殺之輩,那些江湖門派有些時候也有些用處。一個民族的身體素質很大一部分能決定這個民族的血性。劉煜可不願意因爲他對江湖的打壓而抑制了民衆習武的熱情,進而讓國民的體質漸漸羸弱。他所要禁止的,只是某些習武之人的不正之風,以及整個江湖“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處事態度。
“陛下真是自信,雖然陛下的武功不弱,但是若是我們這幾個人聯手,陛下的性命堪憂啊!”老刀把子的聲音變冷,透着一股殺氣。
於此同時,幾個江湖上最頂尖高手的殺氣一起遍佈了整個大殿。南王世子首先支持不住了,南王的額頭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唯有坐在上位的劉煜,雖然正面承受着這股殺氣,但仍是一臉平靜的表情。
“朕在這裡,當然有朕的自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某非王臣。朕爲何要怕?!你們不過是一些藏頭露尾的傢伙。雖然也算有點實力。但是想要抵抗天下大勢,無異於螳臂當車,真是可笑之極。”
“陛下有底牌?”玉羅剎若有所悟的問道,大殿上的殺氣也應聲消散。
“你們既然會跟南王這個叛逆來這裡,自然是有弱點的。”劉煜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冷色。薄脣輕啓,吐出兩個字:“利益。”
方玉飛突然道:“那既然如此,陛下會不會給予我們一些利益呢?”
南王一驚,迅速叫道:“你們不是已經答應了要幫我的嗎?”
“正如我剛剛說的那樣。利益啊……現在你不能給他們足夠的利益,他們自然會拋下你了,皇叔,不……”劉煜看着南王,笑道:“根據朝廷的律法,謀逆之罪,株連九族,可惜朕也在你的九族之內,所以會被誅殺的也就是你們南王府一府上下而已!身爲主犯的你,就算性命能夠保全,但削爵是一定的,我再叫你皇叔似乎不太妥當。”
“呵呵~~陛下說的對,南王你的手段明顯比起陛下差了許多,若是我們扶你兒子上位,成功率不大啊,誰知道陛下還有什麼後手呢?”玉羅剎笑道:“陛下,如果我們放棄支持南王,您又會有怎麼的表示呢?”
劉煜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你們想要跟朕談條件?”明明是很輕柔的語氣,卻能讓人聽出寒意,所以沒有人說話。果不其然,劉煜臉上的笑容消失,一瞬間變得威儀起來,冰冷的殺氣在他身上瀰漫,很冷:“你們是什麼身份,既然已經做出了謀逆之舉,還想讓朕給你們什麼?朕剛剛已經說過了,凡是進宮謀刺的叛逆,都是朕要清剿的人物!”
“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老刀把子手按劍柄,狀似威脅。
劉煜冷笑不語,或許在其他人看來這些人有很強的武功和很大的勢力,最好不要輕易得罪,但是這很強的武功和很大的勢力,剛好就是劉煜要動手的理由。他不會允許這些能夠攪擾秩序的人脫離他的掌控,既然這些人不願意“服從”,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空氣幾乎凝結住了,不過隨後又被南王打破了平靜,南王叫道:“既然他要殺你們,那麼你們還是跟我合作吧,只要把我兒子扶上位,我一定給你們很大的權勢。”
南王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一開始劉煜的話的確擾亂了他的心神,隨後那些合作者拋棄他的行爲更是讓他心冷,但是一看到機會來了,他還是立馬抓住了機會,雖然翻盤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也要搏一搏。
劉煜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位“前任”皇叔,心裡不住冷笑:你找這些人,不過是與虎謀皮。縱然你兒子能成功代替我又怎麼樣?到時候這個把柄抓在了他們手中,可不是送出去幾箱珠寶就可以解決的。一旦那些人貪得無厭,你必然會起殺心,但看這情況,你被殺的可能性倒是比較大。
“不管如何,他們都不會再扶持你兒子了。”劉煜冷冷的說道,有些事情需要他來挑明,這樣徹底決裂對他比較有利,“他們已經公開背棄你了,你不會是一個大度的人,這種疙瘩既然已經存在了。那便是消不去了的。他們也不會相信你會繼續相信他們,一旦你們合作,成功之後,便是拆臺了。”
沉默無聲,因爲這是南王和那些武林人士都知道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如此的,但是若是劉煜不說出來,或許他們還會各懷鬼胎的再合作一次。
劉煜看了看桌上快要燃盡的蠟燭,搖搖頭道:“時間到了,各位實在是抱歉了。”
“你!卑鄙……”老刀把子和玉羅剎等人突然倒在大殿中。把南王和南王世子嚇了一跳。
“朕是皇帝,難道還會跟你們用江湖上單挑的手段嗎?你們如果真的抱有這種幼稚的想法,那麼朕覺得之前還真的高看了你們……”劉煜輕嘆一口氣說道,“下毒”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所以他用了。
劉煜早就召集了江湖上知名的幾位神醫:飛大夫、華山醫隱、泥菩薩、神醫俠隱、天醫。集思廣益,耗費了無數的珍貴材料。終於製造出了集合悲酥清風和十香軟筋散效力於一身的只針對修行者的神奇迷-藥——萬妙散功煙!
雖然之前有過幾次臨牀試驗。但這一回可是第一次用在真正的敵人身上,看起來效果還真是不錯!
在劉煜的強勢手腕下,屠龍行動開始了沒一個時辰,就煙消雲散了!皇宮中的一堆高手,幾乎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把參加行動的大部分人士給擺平了,這可是真正的“擺平”。徹底起不來的那種。
對於這種情況,有些人就道出了事實,說是各地牢房已滿,連最大的天牢也不例外。對於這些犯了罪無可赦的謀逆之罪的人。直接當場格殺比較節省朝廷資源。
不過這種防禦性的行動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武林人士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朝廷的力量,隨着一部分武林人士的公開謀逆,大量軍隊進入的京城,京城變成了只能進不能出的區域,然後清掃開始了。
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也不過是個人之勇武,比起軍隊來,不論什麼都差的太遠了。再說,朝廷派來抓人的也不都是普通士兵,其中也不乏高手。人多打不過人少這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人還不夠多。要你一個人面對成百上千人試試看,不要以爲人人都可以當傳鷹。
如果是以前的劉煜,現在就只有一個手段——殺!參與謀逆的殺!不臣服的殺!可是,在經過這麼一段“遊戲”生涯後,劉煜的心態和處事手法已經有了改變。雖然他唯我獨尊的心理越發的嚴重,但手段卻變的溫和了許多。
縱然他現在面對的都只是一羣“遊戲npc”,但劉煜也沒有胡亂的打殺一通,他只是誅殺了首惡,將那些直接進宮謀刺的人都處死了,其他人他都沒有亂殺,而且特地吩咐刑部量刑從輕。
江湖已經形成這麼多年了,和朝廷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猛藥固然可行,但是過量的話,會傷己。所以劉煜行雷霆一擊之後,並沒有趁勝追擊,武林人士,終究不是敵人。這個時候,南王的作用就顯露出來了,一個替罪羊。劉煜利用他殺武林人士,同南王犯上作亂的,均罪無可赦,當誅!
同時,武林人士也以南王爲藉口來逃避對朝廷的仇恨。刺殺皇帝這件事不是他們做的,他們的本意不是如此,他們是被南王欺騙的。就算人人都知道這只是藉口,但卻不得不用這個藉口。因爲現在他們的實力明顯弱於朝廷,有個這樣的藉口,可以避免直接與朝廷硬碰硬。
陸小鳳和花滿樓還在京城,因爲他們的很多朋友都在京城。雖然知道這些人犯了事,但是他們依然在想辦法爲他們的朋友疏通。整個國家都是如此,講究人情,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法理不外乎人情嗎?任何事情都不是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的。
比如這次,陸小鳳覺得這次朝廷會大殺特殺,但是花滿樓卻不這樣認爲。他說,這位天子並不是一位嗜殺之人,對於武林中人雖有怒氣,但是卻沒有殺意。
“七童你看的比我清啊……”陸小鳳搖搖頭說道。他開始看劉煜那副死都不會改變自己決定的樣子,還以爲他這個人辦事風格不近人情。沒想到他居然會把那些人給放了。即使有罪也都減輕了很多。
花滿樓臉上微露一絲淡笑:“用心看到的東西比較真。”
“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出現,讓陸小鳳和花滿樓吃了一驚。
“司空摘星?你居然出來了,不是逃獄吧!”陸小鳳驚訝的看着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此刻雖然一身的塵土,但是臉上卻有一種說不去的輕鬆感,但是他一聽到陸小鳳的話,立刻炸毛,“你才逃獄呢?我可是正正經經走出天牢大門的!”
他容易嗎?先是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一個人跑到天牢去,不就是皇帝的話嗎?自己那麼聽話幹嘛?!那位又管不到自己。一想起自己當初跑到天牢,那個天牢的牢頭用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自己,司空摘星現在都想要條地縫鑽下去。
“正正經經?”聽到這句話。陸小鳳明顯懷疑,他又不是不知道,這盜竊玉璽的罪有多大,司空摘星怎麼這樣就出來了?自己當初特地跑去見那位天子,還是花費了好大的代價纔算是抱住了司空摘星的性命呢……
“別看不起人。我司空摘星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不過是出個牢房嘛。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嗎?”司空摘星斜眼看着陸小鳳。一副不屑的樣子。
旁邊的花滿樓聽到這句話,臉上泛起了微笑,他是覺得司空摘星說話很有趣。陸小鳳摸摸鼻子,你司空摘星除了偷偷摸摸的本事天下第一之外,我可不知道還有什麼比較厲害,難道是易容出來的?那倒真的可以光明正大。
“難道那位陛下。有什麼事情請了你幫忙嗎?”陸小鳳想了想說道。當然請字用在這裡,純粹是給司空摘星面子。
“當然了,我司空摘星是什麼人啊,連皇帝都請我幫忙。若是傳出去了,以後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司空摘星一副蹬鼻子上臉的樣子,不過他倒是心裡明白,這件事情他可不會到處亂傳,能洗白已經算是僥倖了,那位天子可不好惹。摸摸腦袋,司空摘星似乎是想起什麼了,擡頭仔細看着陸小鳳。
被這樣的目光盯着,陸小鳳有些不自在,這司空摘星剛從從牢裡出來,不會又要發什麼瘋吧?!“有什麼事情嗎?”
司空摘星摸摸下巴,看着陸小鳳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說:“陸小鳳,聽說你跟西門吹雪很熟?”
“算比較熟吧!西門吹雪的朋友不多,不過我算是他極少的朋友之一。”這可不是陸小鳳自己這樣認爲的,西門吹雪也親口承認過,他陸小鳳是西門吹雪的朋友。不過……陸小鳳看着明顯是在謀劃些什麼的司空摘星,他不會又想惹起什麼事情吧?“你在想什麼呢?”陸小鳳問道。
司空摘星眼神有些閃爍,然後開口說道:“皇帝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西門吹雪的親生父親在他那裡做客,他又說葉孤城正在上京的途中,他不想看到葉孤城跑到皇宮中揮劍……”
有一種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被人忽略,在人羣中,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是氣質?是相貌?是魅力?不,僅僅因爲他是葉孤城。
即使眼睛看不見,不用陸小鳳提醒,花滿樓也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劍氣。不同於西門吹雪那中冷如風雪冰寒徹骨,不似劉煜那般冷冷俯覽衆生。葉孤城,悠遠深邃如同他的名字,“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閣下可是白雲城主?”在葉孤城面前,即使灑脫隨性如陸小鳳,也會多出一份禮貌。在西門吹雪面前,陸小鳳就不會如此,也許是因爲相識甚久,或者又是知道西門吹雪並不如他表現的那般冰冷。
帶着不凡氣度的白衣男子,注視了陸小鳳一會,視線在他的眉毛和鬍子上打轉,似乎觀察到了什麼,男子有些凌厲的眉峰向上挑起,口中冷然道出三個字:“陸小鳳?”正如陸小鳳沒有見過葉孤城便能將他認出,葉孤城也聽說過“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陸小鳳摸摸嘴上的鬍子,訕笑道:“能被白雲城主得知,實在是陸小鳳的榮幸。”雖然葉孤城跟西門吹雪是有些不同,但是這兩人身上的氣質的確有幾分相似。現在被葉孤城這樣看着,他開始想起自己一個月前剃掉的鬍子,雖然現在鬍子已經長出來了,但還是心驚啊。
看出了陸小鳳似乎是對自己有什麼顧忌,葉孤城眉頭輕舒,不做表示。
葉孤城不說,並不代表陸小鳳不會說。陸小鳳眼珠子轉了轉,便微笑着提出了自己的問題:“沒想到,久居南海白雲城的葉城主,現在也來了京城。”葉孤城雖然名聲遠揚,但是他只是號稱南海羣劍之首,久居南海飛仙島,江湖上並未聽聞他有經常出門的習慣。想到這裡,陸小鳳想起帶給自己這場“麻煩”的另一個劍術高手,西門吹雪。這葉孤城不愛出門,而西門吹雪也是如此,一年外出也不過四五次。難道劍術高手都是如此的“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