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驛站駛出,車轅上,除了車伕,還坐着一個年輕男子,車內,則坐着五個姑娘,正是田敏顏一行。
田懷仁因爲昨夜睡的牀生,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大半宿,快天亮才睡去,睏乏的很,他就說不出去了,要補眠。
雖是如此,田敏顏也留下一個小廝伺候,這是新買的小廝,叫平安。
車轅上,謝城忠和車伕不住地說着話,趕車的也是個爽快的,哪有好玩的,好吃的,哪裡去不得,都告知一二,這無形中,就得了好些信息。
而車內,藍兒也說着京都的趣事,說着一些人文,期間有吉祥滿目崇拜的問上一二,氣氛倒也不覺着沉悶。
驛站建在西城近郊,西城雖不是主城,卻也不是貧民窟,樓宇鱗次節比,白牆黛瓦,高牆大院,有好些屋頂甚至鑲嵌着琉璃瓦,端的是富貴。
此時正是巳時末刻,馬車進入西城主街道,行人就多了起來,道路也狹窄許多。
逛街壓馬路,自然是用腳走的才叫逛,也才能瞭解到當地民生,田敏顏讓紫衣吩咐馬車去鋪子密集的城中心,幾人就下車步行。
“姑娘。”紫衣遞過一頂紗帽,示意田敏顏戴上。
京都的閨閣小姐出門,要不就是戴着紗帽,要不就是蒙着面紗,容貌不會輕易讓人窺見了去。當然,也有那不大注重這禮教的,尤其是性子爽朗的,比如那瑞寧公主,許是在民風開放的北疆長大,她就是進了驛站也不蒙面紗。
田敏顏不喜這樣遮遮掩掩,要比容貌,白梅可比她還要漂亮呢,但見紫衣堅持,她只好妥協,但也只是用紗巾蒙面露出一雙眼睛罷了,她可要好好看景呢。
“姑娘,這西街有個女子雅居,裡面琴棋書畫皆有,也可以互相切磋,還能到裡邊去歇腳,姑娘要不要去看看?”藍兒熱情地推介。
田敏顏挑眉,轉過來頭笑眯眯地道:“藍兒姐姐許是忘了,我是從鄉下里來的,平日,也就和農物生意接觸的多,並沒有機會學習琴棋書畫呢。”
藍兒嬌俏的笑臉一僵,立時緊張地道:“姑姑娘,奴婢並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紫衣皺了皺眉,藍兒有時候就是這樣,說話總不不經大腦,直腸直肚的,要是心裡有彎道的,豈不是說她故意在譏諷?
紫衣正要開口求情,田敏顏卻是笑道:“藍兒姐姐莫緊張,我沒怪你,我說的是事實。”
“姑娘。”藍兒聽了更緊張了,臉色微白,她不是怕田敏顏會對她怎樣,而是這話要是傳到王爺耳裡,她不知會不會被攀了出去。
田敏顏其實也真沒多想,見她嚇得臉白,便轉開話題說道:“琴棋書畫我不愛,不如藍兒姐姐帶我去瞧瞧這裡的首飾鋪子什麼的吧?其它女子喜歡的,我也喜歡呢。”
藍兒仔細看她,見她真像是沒生氣的樣子,吊在喉嚨的心跌回遠處,戰戰兢兢的應了。
紫衣見了搖了搖頭,再看一眼田敏顏那淡笑的眉眼,收起輕慢之心打起精神,不管田敏顏是真沒在意還是假的,單就這麼輕輕的一句‘實話’,就打了人一臉了。
田敏顏她或許不敢對她們怎樣,可王爺,卻是能決定她們的生死的,而且,這也關乎王府的面子,與情於理,都不能輕視了去。
“姑娘,除了天衣坊,前邊有間繡雲裳也極得夫人們推崇。”紫衣笑着說道。
“哦?那既來了,就去看看。”田敏顏饒有興致地道。
藍兒得了紫衣的暗示,忙的端起笑臉,在前邊帶路,一邊碎碎地介紹着秀雲裳,而田敏顏也聽得認真,不時點點頭,紫衣這才鬆了一口氣。
花表兩支,皇宮御書房裡,皇上和幾個肱骨之臣說完政務,看向一旁撐着頭昏昏欲睡的齊十七,搖了搖頭,吩咐幾個臣子退下,他則扔了一本摺子過去。
齊十七被驚醒,雙手接着那本摺子,皺眉道:“一大早,皇兄好大火氣,高公公,你是怎麼伺候的?還不去砌杯蓮心茶過來?”
高公公瞄了皇上一眼,見他又愛又恨的模樣,脣角微勾:“諾。”說着退了出去。
“朕讓你來聽政,你倒是將御書房當成你府邸的黑玉牀了。”皇帝沒好氣地笑罵。
“皇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對這些沒興趣。”齊十七打了個呵欠,說道:“有臣子就行,要不,這麼多俸祿養着他們是吃乾飯的?”
“你啊你。”皇帝搖了搖頭,說道:“再過幾日,文萊使臣一行就到了,還是由你接着?”
“皇兄,我這回可是出去種地了,身子累着呢,這些雜務就讓幾個侄兒去辦吧,我向皇兄求個恩典,讓臣弟養養身。”
“但那棉花之約?”皇帝皺眉。
“皇兄總會賜宮宴的,還怕下不了那使臣的面子?”齊十七哼了一聲:“幾個侄兒也大了,皇兄您也該使喚使喚,整日的無事找事幹,可不成。”
皇帝眯了眯眼:“怎麼?有哪個不安生的?”
“安生不安生,皇兄您不是看在眼裡?”齊十七似笑非笑的,話音一轉:“對了,那田家父女已跟臣弟一道來京,皇兄打算何時見見?”
“不是說了這回種出棉花的人都讓參加宮宴?”皇帝愣了一愣。
齊十七抿着脣,他的本意其實不想讓田敏顏他們參宴,只要領賞就成,可話已說出去,皇帝金口已開,也是收不回的。
“皇兄,這次棉花能種出來,田家居功至偉,要沒有田家那丫頭,臣弟恐怕也不能種出來。”齊十七想了想說道。
“你這是爲那田家請功?”皇帝有些意外,看着幼弟,帶着探究,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一外道人了?
“皇兄向來都是論功行賞不是?”齊十七勾脣笑了笑:“臣弟種地的時候聽了一句,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是不成的。”
皇帝哈哈的笑,說道:“也對,你想怎麼賞?”
“這就是皇兄的事了。”齊十七彈了彈袖子上虛無的灰塵,說道:“對了,臣弟在清平種地時,也打擾了田家不少日子,皇兄替臣弟還了這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