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躲過吳掌櫃的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看着眼前的小丫頭,上上下下的打量。
遠觀就知道這丫頭瘦弱,可近看,更覺得她瘦得跟藤條似的,一身的粗布衣裙,明顯是拿舊衣裳修改過穿的,穿在她身上,還嫌大了,空擺擺的,可見那骨架子能有多少肉。
她的頭髮枯黃,梳了兩隻丫髻,用紅頭繩綁了,這怕是鄉下人算是好看的髮帶了。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睫毛纖長,小嘴兒泛着白粉色,連帶着臉色都嫌蒼白了。
再看下去,一雙大腳套在一雙粗布鞋裡,見他打量,也不閃不躲,絲毫不覺得羞。
如此打量了一番,十七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丫頭,你真醜!”
叔可忍,嬸不可忍!
田敏顏本就對他赤刺刺的打量而不滿,此刻又見他這麼的評價自己,一下子就像只小野貓似的炸毛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奴家無鹽污了公子的眼,實在比不上公子一副好皮相,真真是千人愛萬人喜,若奴家是男子,只怕也叫公子迷了眼急着搶回家供着呢。”
“囡囡。”田瑞瑞嚇了一跳,扯了扯妹妹的衣角,這裡的貴人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大膽!”
田敏顏被哥哥扯了扯衣角,才察覺自己失言,正暗自懊惱着自己收不起脾性,還不習慣這世界的謙卑之分,忽聽一聲厲喝,卻是那公子身後一直沒有吭聲的男人,正怒目圓瞪的以一副想殺人的目光瞪她,不由嚇了一跳後退兩步。
十七剛纔那句也就是隨便一說,卻不想她嘴皮子利成這樣,明裡暗裡譏諷自己長得像女人,實屬龍陽之好的好對象。
這丫頭有些意思,膽子也肥,就是腦瓜子心計差了點。
他擺了擺手,讓楊官收了一身的殺氣,再看那兩兄妹,均是臉色蒼白,但還是強撐着鎮定,眼珠子一轉邪挑起脣角說道:“丫頭好本事,罵人不帶髒字呢,就不怕本公子綁了你去。”
田敏瑞一聽,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大爺,我妹妹她出身粗野,是我家沒管教好,前回子掉河裡怕是還沒好全哩,怕是犯瘋病了。您大發慈悲,饒過她這一回吧。”
田敏顏被他說跪就跪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幾乎沒跳起來拉他:“哥!”
“囡囡,快跪下,快給大爺道歉。”田敏瑞反拉着她要跪下。
田敏瑞是嚇怕了,所謂民不和官鬥,窮不能和富掐,他們一介鄉下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人家要弄死自己,那也不過是點頭之間的事兒。
吳掌櫃見了此情此景暗自倒黴,又見店門口已經陸陸續續的聚集了好些人在指指點點,更是頭痛,看着田敏顏這不知死字怎麼寫的臭丫頭就眼臉都不是了。
“公子,這些鄉下人就是不會說話,她意思是誇您俊呢。”吳掌櫃提了個俊字,又輕輕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諂媚着笑道:“哎喲,瞧老朽這張嘴,也給這丫頭給繞了進去,公子人中龍鳳,何必跟這黃毛丫頭一般見識?沒得降低了身份。”說罷,他瞪向地上兩兄妹:“還不快給大爺磕個頭然後滾。”
“磕,咱磕。”
田敏瑞立即拉着田敏顏就往地上磕,那力度,田敏顏聽着都嫌滲人,忽然升起一個念頭:磕死了,會不會就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