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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齊十七在,田敏顏他們很快就知曉了橫河那邊田懷德事件的經過,聽完首尾,田敏顏直嘆一聲,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呀!
陳氏當初搭上的那個蔣夫人,其實也就是一個商賈,孃家有個遠房表兄做着官,而那官巧的是,姓譚,沒錯,就是當初那個譚知是。 。
蔣夫人許給陳氏三分利潤,說是合股做的海貨生意,人脈鋪子什麼的他們都不用管,只要田懷德他們在卸貨的時候通融着,其實就是避過檢查。
有了這通融,那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蔣夫人給的利錢也很爽快,陳氏他們嚐到了甜頭,很快就將那蔣夫人當神一樣的拜了。
田懷德也不是沒有過疑問,他也曾檢查過那些船貨,眼見是真正的瓷器珠寶什麼的,便放下了疑心,誰曾想,瓷器裡面裝的,會是白花花的鹽巴?
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一直相安無事,田懷德也就完全放下心來,安然地享受那三分利錢,卻不曾想,會壞在一個女人身上。
這女人是誰?就是當初被陳氏騙嫁到譚知是家那傻子的陳小娟。
陳小娟這一生人最恨的,莫過於是陳氏,若不是她騙嫁,自己怎麼會被嫁給傻子,日日被那傻子折騰得半死,最終懷上孩子,譚家怕她跑了,就是她去個茅廁,都有婆子跟得死死的。
陳小娟恨啊,掙扎着生下兒子,卻遺傳着,也是個傻的,還特別虛弱,她絕望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對陳氏的恨,又更深了一份。
卻說這蔣夫人和譚知是早就有了共識,某日蔣夫人上門送銀子的時候,恰好被陳小娟見到了,因爲生了兒子,譚家對她就放鬆了些,宅子裡可以自由出入,結果就將譚知是和蔣夫人的話給聽了去。
陳小娟終於逮到報仇的機會了,爲讓譚家的人放鬆警惕,她作出認命的樣子,也疼愛兒子,尋了機會出門上香,其實就是要告發田懷德勾結上司販賣私鹽。
結果可想而知,那蔣夫人是早就準備了退路的,聽到風聲立馬就遁了,將所有事都推在田懷德身上,就是那鹽鋪子的名也是田懷德的名,讓他是有苦說不出。
江氏聽完田敏顏所說的,氣得將一個茶碗砸在了地上,惡毒地罵:“那惡婆娘,掃把星,我就說她是攪屎棍,是要害死我老田家呀,要不是她將個害人精嫁過去,怎會如此?掃把星,害人害物。”
田敏顏斂下眼皮,心道,當初你收受人家的金銀首飾的時候,怎麼就不說這話了,將陳氏是當仙人一般拜,又疼又愛的。
就衝這事,田敏顏再一次看清江氏的嘴臉,與你好的時候,說啥都好,一旦不好,就把你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壞,翻臉比翻書還快。
老爺子卻顧不得這些,他如今只關注寶貝兒子什麼時候能出來,便急巴巴地問:“顏丫頭,王爺是咋說的,你大伯他是冤枉的,啥時候能放出來啊?”
“阿公,現在的人證物證都證明大伯就是主謀,要是抓不到那姓蔣的,這黑鍋,大伯是背定了。”田敏顏輕飄飄地道。
老爺子臉一白,身子晃了晃,悽然地道:“可可你大伯是冤枉的呀。 ”
田懷仁忙的穩住他,安慰着道:“爹,放心吧,只要將那姓蔣的當家人抓住了,大哥就會被放出來了。”
“你大哥他,從小就身子骨弱,那地方,他熬不住的哇。”老爺子抓住田懷仁的手臂,哀聲求道:“老三,你們和王爺的關係親香,你去求一求,讓你大哥他們出來吧。”
田懷仁很爲難,囁嚅着道:“爹,國有國法,這案子未明,大哥是不能放的。”
老爺子聽了,抓住田懷仁的手頹然地滑落下來,退後兩步,喃喃地重複着一句:“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田懷仁不忍再看,看向女兒,田敏顏卻是扭開頭,她是不會去求的,田懷德他們,需要血的教訓,需要狠狠地記住這次滅頂只禍。
田懷德確實記住了,他剛剛又被牢卒給狠狠地抽了幾鞭子,皮開肉綻,一臉痛苦地被拖着扔回牢房。
“爹,爹。。。”田敏林哭着跪爬上前,扶起田懷德,看到父親身上新添的鞭痕,他瑟瑟發抖着。
太可怕了,大牢裡實在是太可怕了,三叔他們爲什麼還不來救他們出去啊。
“你,出來。”牢卒的鞭子指向縮在一角裝死的田懷孝。
田懷孝此時恨不得自己變成一隻蚊子般大小,也好過牢卒記着他,現在一聽叫他出去,他一縮,整個身子團成一團,希望躲過這次的鞭刑。
牢卒可不會漠視他,上頭交代下來了,要好好照顧這兩人,他一個小小的牢卒哪敢不聽?
這不,眼見田懷孝不聽話,他罵罵咧咧的上前,先是賞了一腳,然後就拽着大叫大喊的田懷孝出去。
“不,不關我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大人,都是我大哥給乾的,我是一銅板沒得,我是冤枉的啊,大人開恩,啊。。。”田懷孝嚎叫着,經過女牢,牢中李氏她們見了,哭着叫着:“他爹,爹。。。”
“哎喲。。。冤枉啊,大人,啊,田懷德,陳氏。。。你這掃把星,你害死老子了。。。啊呀。”田懷孝淒厲地叫起來。
李氏聽得田懷孝的話,身子一撲,就向陳氏撲去,雙手成爪往她身上招呼,極盡潑辣地罵:“掃把星,害人精,老孃和你拼了。”
“害人精,害人精。”狗剩也在陳氏身上又踢又咬。
田敏婷見母親被欺,也顧不得了,拉着自己的小弟就反抗,兩方人扭打起來,而一旁的田敏靜,嗚嗚地哭,只有小桃花冷笑着抱着才兩個月的小閨女看着熱鬧,還不時吆喝兩句,田敏林的新媳婦兒面無表情的低着頭,也不知想些什麼。
“老爺,老爺救我。”陳氏哭着叫喊。
“你還有臉叫,你這掃把星,要不是你,俺們會落得這田地?”李氏嚎了一聲。
田懷德自己也是自顧不暇,這才進來幾天,身子就已經傷痕累累了,而且這兩天尤其難受,這還沒好,那牢卒又拉他出去‘伺候’一番,讓他苦不堪言。
“爹,三叔他們啥時候來救我們出去啊。”田敏林很惶恐害怕,披頭散髮的,哪裡還有往日俊朗的模樣?
“老三,老三你咋還不來啊。”田懷德聽了,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一臉的悔恨。
砰的一聲,田懷孝被‘伺候’完畢,扔回牢房裡,痛苦地哀嚎,沒一會,他就爬起來,對田懷德是拳打腳踢,嘴裡還罵着:“都是你,要不是你們貪婪,怎麼會惹來這樣的潑天大禍,我打死你。”
田懷德躲避着,無奈他被鞭打了幾日,身子本就不如田懷孝強壯,着實捱了幾拳,鼻青眼腫的。
田敏林見此只得護着,也捱了幾拳,便對田懷孝吼道:“二叔,大傢伙都不想的。”
“不想,當初早幹嘛去?”田懷孝冷哼着尖聲反駁。
“老二,這銀子你就沒花一點?你在外頭風光,還不是仗着我,花我的銀子,出事兒了你就全賴我身上。當初,也是你死賴着要跟着來橫河的,幹誰的什麼事?”田懷德怒道。
“老子要知道有今日,打死老子也不跟着你來,誰稀罕了。”田懷孝狠狠地呸了一聲,吐出一口唾沫。
女牢那邊,李氏聽了也是大聲地附和,兩方對掐起來。
“都給我住口,安靜。”牢卒過來冷喝一聲:“這麼有力氣吵,啊,誰在吵,都拉出去再打。”
兩方人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只用眼神剜着對方。
“哼!還一家人呢!呸!”那牢卒見了,輕蔑地冷笑一聲,走了。
沒一會,又走來一個牢卒說有人探監,田懷德他們欣欣地看去,可看到來人後,都失望了。
“莊姐,你怎麼來了,這哪是你來的地方?晦氣的很,你這又懷着身子,快回去,回去。”陳氏見來的人是田敏莊,大驚失色。
田敏莊已經懷着三個月的身子了,婚後日子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自在,袁秀才對她也是極厚待,所以身材豐腴了不少,可如今,她面容是憔悴的,雙眼是紅腫的。
田敏莊見到自己母親,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前幾日和自己說話的那個滿頭珠釵紅光滿臉的母親,這披頭散髮,憔悴不已,還滿臉血痕的老嫗,是孃親?
“娘,你怎麼弄成這樣?”田敏莊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扶着監牢的欄杆說道。
她託了好多關係,又花了好多銀子才得以進來探看,卻是這樣的一幕,太可怕了。
“姐姐,快救我們出去吧,我不要再呆在這裡了,嗚嗚,這裡好多老鼠,好多蟑螂,姐。”田敏婷哭着抓着田敏莊的手哀求。
“姐。”金蛋也哭得慘兮兮的。
“婷婷,金蛋。。。”田敏莊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陳氏見此,也是悲從心裡,娘幾個哭成一團。
咕嚕一聲,金蛋的肚子響了,他嘟着嘴看着田敏莊說道:“姐,我餓。。。”
田敏莊連忙打開自己帶來的食籃,裡面有一隻燒雞,還有幾個大饅頭包子。
她抓了一個給金蛋,金蛋的手還沒拿到,就從旁邊竄出一隻手給搶去了,田敏莊怔怔的,看到那搶饅頭的人,大怒:“二嬸,你。。。”
“咋的了?你二嬸也餓,狗剩也餓,哼,一個饅頭咋的了,要不是你爹孃,咱們會被關在這該死的地方嗎?”
陳氏的目光冷了冷,卻也知道此時不是爭辯的地方,只冷冷地掃了李氏一眼,看着女兒說道:“莊姐,別和她爭。”
金蛋被搶了饅頭,哭喊不止,田敏莊心酸,只好又重新拿了一個饅頭,卻是警惕着李氏她們,遞給金蛋。
金蛋一把接過來抱得緊緊的,猛啃,田敏莊又哭了,邊哭邊撕雞腿,遞給陳氏她們,其中李氏也來搶,她雖惱怒,卻也就罵了幾句。
“莊姐,莊姐。”
女牢的斜對面,田懷德的聲音傳了過來,田敏莊這纔想起爹爹,看過去,驚呼出聲,快步走過去:“爹,他們把你打成這樣。”
“莊姐,你快去,去讓你三叔他們來救咱們出去啊。”田懷德咳嗽兩聲,痛苦地的道。
“對啊,莊姐,快去求三叔,三叔他們不是認識王爺嗎,他們一定有法子救咱們出去的。”田敏林也眼巴巴地道。
“嗯,我會去的,我會去的。”
“哎,大侄女,給些吃的,你二叔也餓了。”田懷孝舔着嘴,雙眼發光的看着田敏莊腳邊的籃子。
田敏莊嫌惡地看他一眼,再看一下自己的腳邊,只剩下兩個饅頭了,還有一隻雞腿,她後悔不迭,應該再多拿些過來的,爹爹他們實在太可憐了。
田敏莊抿着嘴,將一隻饅頭扔給田懷孝,然後將剩下的一隻雞腿和一個饅頭給了田懷林。
田懷林是個孝子,把雞腿讓給了田懷德,而田懷德也是餓了,接過那泛着油光的雞腿才咬了一口,田懷孝就搶過去了,他惱:“老二。”
田懷孝將啃了一半的饅頭扔在他懷裡,自己則咬着雞腿,說道:“這是你欠老子的,該我吃雞腿。”
“你。。。”
“時間到了。”牢卒過來催促田敏莊。
田懷德忙的說道:“莊姐,你記得去找你三叔,讓他來救咱們出去,和你三叔說,你爹是冤枉的,我沒做過,我啥也不知道的。”
“爹,我知道了。”田敏莊眼紅紅的,看着父兄和母親弟妹的可憐樣,哪裡還有往日高貴自持官小姐的樣?
她走出監牢,見袁秀才在外頭等着迎上來,擦了一把眼淚,揚起下巴說道:“如今你高興了,我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小姐了。”
袁秀才一愣,隨即臉一沉,說道:“你胡說什麼,現在還是說這個的時候麼?我想到了,我和知州大人的庶子有幾分交情,他也極得寵,我去求求他,讓他給疏通疏通,岳丈他們也好過些。”
田敏莊一怔,隨即心一暖,哽着聲嗯了一聲,心道,患難見真情,或許這夫君並不是一無是處。
她又想起田懷德提醒的,便道:“夫君,我要立即回楊梅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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