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原本恆泰樑家和方氏方家的訂婚宴在還沒有來得及公佈的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地無疾而終。、
恆泰大樓頂層的辦公室裡,營運副總陸晉安坐在樑墨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手臂擱在扶手上,兩手交握着,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想了許久,他終於有些遲疑地看向一直眸色沉沉不發一語的樑墨琰,開口問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致使方老太爺做出了這樣出爾反爾的決定?”
樑墨琰擡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依然沉默,沒有回答陸晉安的問題。
其實他心裡清楚明白地有着答案,不過他卻不會對陸晉安說出來。
而且,他也已經大致能夠想出秦優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去說服了方老爺子取消樑方兩家的聯姻。
恆泰和方氏聯姻的失敗其實對恆泰來講並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本來就是一場利益的相互交換然後靠這場聯姻來鞏固彼此之間的合作關係,那些利益有就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
他當初應承下方氏提出的聯姻要求,主要是出於整個家族的利益考量,同時,也是因爲他需要一個繼承人,一個正統的繼承人。
他是梁氏家族裡的嫡長子,不過,小時因爲母親身體一直羸弱多病,他的父親便開始有了衆多的情人,而他,也就相繼有了不少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從小到大,他雖然好像一直都是過得風光尊貴,可是別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在背後,爲此他曾付出過多少努力。
如果不是因爲他外祖父家族就是一個與恆泰實力相當、有着雄厚背景和實力的世家,兩個家族之間的穩固關係靠的就是他父母婚姻所形成的一種隱約牽制,以他母親一直羸弱多病的身體,根本不足以保護他和自己,否則,她在樑家中的地位早已被他父親的那些情人們所取而代之,不能保有恆泰梁氏家族當家主母的地位,更不能保有他這個正統繼承人的位置。
甚至在他母親逝世以後,也同樣是因爲兩個家族之間的關係,他父親的那些情人們,始終都是無法藉着種種算計坐上那一個正位,否則,他早已經被其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所取代。
這一點,讓他一直都有着非常深刻的意識。
直到現在,雖然他已經將恆泰牢牢握在了手裡,可是他同時也肩負着兩方家族的沉重責任,他沒有任性和隨心所欲的權利,他或許可以選擇喜歡誰、想要和誰在一起,然而兩個家族卻是絕對不會允許讓他在涉及家族利益的婚姻面前有着哪怕是一分的偏差,他必須要有一個妻子,一個同樣來自某個有着背景和實力的世家的女人,以此來平衡跟穩定家族之間的權利和利益關係。更多精彩盡在-言情
於是方氏這次主動提出的聯姻,他便順勢地應承了下來。
何況,方可盈表示她不喜歡束縛,只是想應付完家族和父母,並且同意和他交換條件,用試管嬰兒的方式懷孕生子,願意用一個孩子去換回她喜歡的自由生活。
由此,來自方氏家族的方可盈,對他來說恰恰就是一個合適而完美的人選。
可是秦優的插手,直接就徹徹底底將他的計劃打亂粉碎。
說到底他是應該要生氣的,但他也無法否認在知道方氏決定取消聯姻以後,他心裡卻確確實實地有了一種豁然輕鬆的感覺。
尤其,對於秦優,隱藏在心裡的那些曾經困擾他許久的迷惑和疑慮在揭開謎底之後,忽然面對的竟是如此意外的結果。
——讓他驀地有種失而復得的不知所措,和無法言喻的……感激。
多年以來,那個人已經成爲了他精神上的支持和陪伴,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可以成爲彼此的支撐,默契的相互守望永遠也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當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的時候,他就不會感覺孤獨,不會感覺彷徨無依,他纔會有勇氣在那樣沉重的期望和責任下繼續前行。
因爲只要他一轉頭,就可以看見那雙明淨安靜的眼睛也會看向他,就算是遠遠地隔着人羣相望,也能看到那雙眼裡有着只屬於他的柔和光芒。
…………
“聽說,最近信德跟方氏之間的關係似乎又一下子緩和了起來。”陸晉安看見樑墨琰依然深沉看不出情緒的臉色,想着是不是因爲方氏決定取消聯姻的決定讓他覺得臉上無光正在生氣,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
話音落下,陸晉安察覺雖然樑墨琰的表情還是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但是周圍的氣氛卻是一下子緩和了不少,於是他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樑墨琰自然知道陸晉安說的是什麼,信德和方氏之間會有的合作協議他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方鴻雲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老對手居然還能死而復生又回到了方氏,只不過這一次,他已經註定了是要出局;而已經被方老太爺認定扶持的方鴻青,在有了秦優這個助力以後,基本上可以被認定會穩握勝券了。
那接下來,秦優還會再有什麼別的舉動呢?難道他真的還想要再奪下方氏?然後再毀了恆泰?
想到這裡,樑墨琰那黑沉的眸底驀地浮起一絲興味,而目光卻慢慢地泛起不易讓人察覺的溫柔的笑意。
他說,我們宣戰吧。
他說,看看到最終,誰會落在誰的手裡。
那一晚,秦優說着這些話時候的眼神,跟許多年以前,在他十六歲生日宴會上,他們隔着人羣彼此目光相望時,是一樣的。
樑墨琰脣角微彎,微微垂眸,掩飾去自己眼底深藏的真正的情緒。
不過,陸晉安卻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因爲他正陷入了一個新的困擾。
“……真是奇怪,前一陣子兩家還好像還在明槍暗箭地鬥個不停,現在一下子又和好了……信德這樣做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呢?……會不會是秦少想要以退爲進,趁人不備呢?……”陸晉安坐在位子上,有些納悶地喃喃自語道。
回過神時聽見陸晉安的低喃,樑墨琰輕輕挑了挑眉,依然沒有說話,任由這個下屬兀自坐在哪裡毫無頭緒地冥思苦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