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羽墨言勾起的笑容中帶着一絲危險的弧度,他道:“若本王沒記錯,你與羽墨承第一次琴笛共鳴,他吹奏的便是這個曲子。”
蘇里雪心中一驚,他果然還是懷疑自己了。這只是一首普通尋常的曲子,她只是信手拈來隨意彈奏的,卻被他誤會是有心而爲之,實在是可笑。
她冷靜地解釋道:“陳年舊事,妾身早已記不清。只記得第一次與代王合奏,是在憐太妃的生日宴上。那天遊湖我還不慎落了水,幸虧代王將我救下。”
她試着想讓他憶起從前的往事,一點一滴,皆是幸福的見證。他們兩個人是這樣一步步一走過來的,將近二十年了,她早已不年輕,孩子已經長得比她都高了。
夫妻多年,竟還要這樣懷疑對方,當真心涼。
“可是當日你不是將本王錯認成是羽墨承了嗎,可見你心中只有他。”羽墨言哼冷一聲,他鬆開了蘇里雪的手。
蘇里雪冷聲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代王再提也沒有意義。”
羽墨言笑笑,“爲何不能提,還是因爲你心中根本有鬼。那日知道他死的消息,你哭得真傷心。可是我心中比你更痛。”
蘇里雪確信了,他終究還是信不過自己。淚在心中流着,她已不想再解釋,面對一個不肯信任她的人,就算她說再多的話,做再多的事也是無益。
罷了,真的累了。
“代王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吧,妾身累了,代王請回吧。”她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羽墨言怒火中燒,手中握起的拳頭遲遲未鬆開,就這樣認真地看着蘇里雪,她臉上淡然的神情另他更是相信了蘇嫦曦所說的“事實”,只聽到他一字一頓地道:“王后身體抱恙,本王着下令王后專心養病,無召不得出,無令不得探望!”
落下這句話,羽墨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里雪癡癡地望着他離去的身影,淚水悄然而落。他這樣說,明明是要禁足她。
無召不得出…………無令不得探望!
你這是要與我此生不再想見麼?
蘇里雪只覺得頭暈腦旋,身子搖搖欲墜。
“王后…………”
秋境在她將要跌落在地的那一秒,飛快地扶住了她。
暈過去之前,只聽到秋境與初七慌亂的呼叫聲,還有方纔羽墨言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腦子亂成一團,這些話如毒瘤一般在她的夢中輪迴着。她掙扎着,逃避着,卻怎麼也避不開。
很累,很累…………
羽墨言氣沖沖的離開,此時憤怒已佔據了他的大腦。不知道爲何,只要是與羽墨承有關的事,他便很容易上火。等一冷靜下來,又會怪自己多疑衝動,可是此刻,他真的很火惱,因爲他害怕雪兒心中還有羽墨承的影子。
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希望他愛的人心中只有自己,只能全心全意地愛他一個人。
哪怕是半分位置都不可以相讓。這樣的愛近極顛狂,又有點扭曲。因爲害怕失去,所以不斷的懷疑,求證,希望對方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而蘇里雪的心早已疲憊不堪,原以爲與他心心相印,信任彼此,沒有懷疑。
這麼多年來,他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另她感到絕望…………
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彷彿中的曙光被一次掏空了,陪伴着她的只有漫無天日的黑暗,一個人垂死掙扎。
王后被禁足之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代宮,下人們紛紛揣測着發生了何事,但終是沒有人知道前因後果。
也有人笑話蘇里雪,代王這剛剛打完勝仗,眼看三個月後就要登基了,而以她與代王多年的夫妻感情,她必定會封爲皇后,這世間唯一的皇后。只可惜福氣不夠,竟在這時得罪了代王,還被幽州起來,看來已再無翻身之地。
而代王的姬妾除了蘇里雪這個王后,唯有離夫人一人了,但這個離夫人雖生得貌美,卻是個病秧子,中看不中用。
多少女人又開始蠢蠢欲動,心中各自打着主意,盼着有朝一日能夠被代王看中,爬上他的龍牀,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蘇嫦曦知道這個消息時,心情大好,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她準備實行第二步計劃。
這個計劃,當然是成爲皇帝的女人。
這天下,不管是誰當皇帝,只要她能夠成爲皇后便好。而當
皇帝的這個男人,是羽墨承或羽墨言又有何區別?
她目光幽遠地看向遠方,嘴角是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只是現在她仍被幽禁着,平時連見到羽墨言一面都難,何況是要得到他的青睞。
一旁伺候的靈兒看着蘇嫦曦這樣的笑容,只覺得心中發毛。這個前皇后雖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則定沒有表面這些簡單。否則也不會在與代王見了一面之後,即刻便傳來了王后被禁足之事。
淘淘得知母后被禁足,第一時間往楚廂庭趕去,此時的楚廂庭已被官兵把守,誰都進不去。
而蘇里雪身邊,此時也只剩下初七與秋境二人伺候,就連她們也沒有機會跨出這楚廂庭半步,吃食皆有人按時一一送來。
淘淘尋不到機會進去,又趕去武臺殿找了父王。
他急得連行禮都顧不上,徑直地走了進去,質問道:“父王,母后她是犯了什麼錯?您竟然要將她禁足。”
羽墨言將手中的書卷“啪”地一聲擲在桌上,發出很大的聲音。他怒目看着淘淘,道:“你的禮儀廉恥學到哪兒去了,見到父王不行禮,你母后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淘淘面色有愧,跪地行禮,“兒臣因爲擔心母后,所以方纔魯莽了,望父王恕罪。”
哼!羽墨言只冷冷哼了一聲,表情嚴肅。
“父王,我母后她犯了什麼錯,父王爲何還下令不讓任何人去探望她?”淘淘眸子通紅,他一向敬重自己的母后,也知道這些年來她的不易,得知父王與母后不和,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母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心中自有決斷。你今年已十八歲,待父王登基之後便立你爲太子,你只須做好自己便罷了。”羽墨言冷冷道。
“她是兒臣的母后,是父王的妻子,我豈能不管,若父王不肯告知我真相,我便在這兒跪地不起!”
淘淘這性子執拗起來像極了蘇里雪,脾氣犟起來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羽墨言心中雖有觸動,但卻是不作理睬,他徑直地走開了武臺殿,留在跪於地上的淘淘。
他筆直的背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一定要跪下去,跪到父王回心轉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