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重金屬打擊樂的烘托和渲染下顯得迷醉。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人的臉上映照出一種醉生夢死幻境,彷彿明天就是末日。
對秋錦瑟來說,末日不是明天,也不是今天,它是一個月前。
那時候,她還是S城化妝品大王秋鴻熙的嫡親外孫女;現任秋氏總裁林松偉的女兒;秋氏企業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這些光環足以讓人炫目,秋錦瑟自己也覺得萬分自豪。可是,就在那個輕風微涼的傍晚,她的世界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變化甚至讓她丟了命。
那一天,是秋錦瑟十九歲的生日。也是這一天,她從國中開始就愛戀的男人慕容晨打算給她一個驚喜。他雖然事前沒提半個字,可她知道。她一直都像知道自己的心一樣知道那個男人的心思。於是,她穿了最喜歡的衣服,化了最精緻的妝容,來赴他的約會。
很多事情的發生彷彿在最開始就顯現出了不好的端倪。比如,秋錦瑟剛出門的時候就崴了一下腳,昂貴的Berlutil鞋竟然斷了跟。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她是那麼的快樂,臉上的笑是那麼明媚動人。她扯下鞋子,扔在一邊,飛快的換了更精美的一雙。
半小時之後她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尋到了她和慕容晨約會最常去的那個包間。二十歲的男女,情到濃時的控制不住的時候是常有的。想到他的溫柔,秋錦瑟白瓷一樣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嫣紅,像極了驕陽西下時那最後一抹晚霞。
站在門口,秋錦瑟的心好像踹了一隻小兔子,每一次見慕容晨她都宛如初見時的緊張。愛情就是擁有這樣的魔力,讓她永遠保持一顆少女的心。
她擡手搭上門把手,只要輕輕一轉,她就能見到她的白馬王子。可就在這個時候,門裡竟傳來了一個讓她絕對沒想到的聲音。
“晨,你別想秋錦瑟了好不好?我比她更愛你,也更適合你。”
“晨,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也是爲了能幫到你家裡的企業。可是,她能給你的我也能啊。而且,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也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我媽媽纔是爸爸的原配老婆。那個秋竹韻不過是後來的。現在,秋老頭中風好多年了,一直被關在療養院。秋竹韻那個女人死了,秋氏的實際掌權人是我爸爸,而我則是名副其實的豪門閨秀。那個秋錦瑟,你看着吧,她的好日子沒幾天了。我爸爸正在想着怎麼收回她手裡的股份,到時候她哪還能幫襯你們慕容家?”
“晨,我從第一次見你,就已經愛上你了。我甚至可以把自己給你……晨,秋錦瑟愛你有我這般深刻嗎?”
“怡然,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對我竟這樣用心?”
接着就是一陣窸窣的衣衫碰撞聲,一連串誇張嬌媚的叫聲,秋錦瑟就是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簡直氣瘋了,她像一隻失了控的小獸一樣衝了進去。
“林怡然,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怎麼可以對晨撒那樣的彌天大謊?你以爲你捏造出那些莫須有的身份晨就會相信嗎?別做夢了。”
秋錦瑟粉臉漲紅,純澈的眸底蒙着濃濃的,悲傷的水霧。她咬着脣,死死的瞪着面前糾纏在慕容晨身上的女人。
林怡然,比她大一歲。她繼母帶來的女兒。在今天以前,這個女人對自己一直是畢恭畢敬的。她恪守着自己的身份,從不敢逾越半點。就是這樣的人,剛纔竟然恬不知恥的說出那樣的話。這讓秋錦瑟陷入了被欺騙的震怒中。
可命運給她的夢魘遠不止如此,接下來,她看見林怡然突然衝向了她,飛起一腳踢向她。她滾到窗邊,未來得及喘息半口,林怡然又撲了過來,將她拎起死死卡住了她的脖子。
“秋錦瑟,你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告訴你,我等着一天等的已經快沒有耐心了。我纔是林家的大小姐,我是林偉鬆的親生女兒,要不是你那個死鬼媽有錢,我爸爸怎麼會撇下我們母女入贅你秋家?我本是金枝玉葉,憑什麼要生活在你的光環之下?秋錦瑟,也怪你那個死鬼媽命薄,看見我爸媽在一起纏綿就受不了,一命嗚呼了。現在你那個死鬼媽骨頭恐怕都爛了吧,誰還能來救你?哦,對,你還有個外公,哈哈,我差點忘了,他在哪家療養院來着?你還等着他嗎?死了這條心吧。”
林怡然的手彷彿練就了九陰白骨爪一樣,掐在秋錦瑟的脖子上透出陰森的寒意。她越掐越緊,流入秋錦瑟鼻尖的空氣越來越少。
“晨,救……我!”頭擱在大開的窗臺上,越過林怡然猙獰的宛如暗夜女巫一樣的臉,秋錦瑟對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發出了蚊子一樣細小的求救聲。因爲母親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她自出生就身體孱弱,幾乎是在各種藥水中泡大的。此時的狀況,對她來說已是絕境。她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林怡然給掐死。
她看着那男人星子一樣的眼眸中急速升起一抹焦急,她以爲她看到了希望。
“晨……”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生命彷彿一點點從她的身體裡剝離。
“怡然!你放開她,她身體不好,會死的。”
“慕容晨,你瘋了吧?現在你還憐憫她?要是她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們的名聲還要不要?”
男人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層暗色,那抹暗色又慢慢的將秋錦瑟包裹。她已經不能呼吸的時候,林怡然的手突然鬆了,緊接着她突然抱住了她的腿往上猛的一提。
“怡然,你幹什麼?”
“晨,只有她死了我們才能真的在一起!”
這是秋錦瑟墜樓前聽到的最後二句話,她瞪大的眼,血紅如殘陽。她聽見林怡然狂肆的笑聲,似乎也聽見慕容晨輕輕的一聲嘆息。
在此之前,秋錦瑟都不相信鬼神之說,更不相信靈魂穿越這麼一說。可是,事情就這麼詭異的發生了。
必死無疑的她竟然沒死,她又活了過來。她還記得那一天,她睜眼就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地獄。入眼非黑既白的裝飾,讓巨大空洞的房間冷的像冰窖一樣。
後來她知道了自己的新名字—童傾落。說來也怪,讓她還魂的這具身體在面容上竟跟她還有幾分神似。海藻一樣的長髮黑如墨染,柔滑白皙的肌膚仿若上等羊脂玉,尤其是那一雙蘊着春水一樣的眼睛,晶亮的好像遙遠天際那顆最明亮的星。
對面一陣誇張的驚呼聲響起,秋錦瑟收回心神,凝神看向環形沙發另一端的男人。
這個男人清寒俊美的讓人窒息,他幽深的眸閃着獵獵寒光彷彿巨大的宇宙黑洞能夠吞噬所有女人的心。他鼻挺如管,薄脣微揚噙出邪肆的淺笑。
這男人叫容洹,S城的新貴。所創的天洹集團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在房產,投資,金融等好幾個領域獨佔鰲頭。不得不說,這男人天生就該是站在雲端的人物。
這樣一個人物竟然跟自己有關係,秋錦瑟自嘲的笑笑,端起紅酒輕抿了一口。八二年的拉菲,她嚐到的只有苦味。
重生爲童傾落之後,她才知道這男人是她的金主。她那個爹在她剛滿十九歲的時候把她當成禮物送給了他。對有手段的女人來說,這本是一個極爲難得的機會,攀上了這個男人,她的後半生就無憂無慮了。
可是,前世的童傾落卻完全沒有享受這個福氣的命,她膽小怯懦,雖有動人的容顏卻無一顆強大的心肝。所以,那天,當這個男人挾着濃烈的酒氣,第一次踏入豢養她的金絲籠的時候,她拿出了藏匿已久的水果刀,對着自己的心窩毫不猶豫的紮了下去。
童傾落死了,秋錦瑟活了。現在的她是一個全新的人。秋錦瑟的靈魂藉着童傾落的身體復活了。
當然,這個叫容洹的男人不知道這些。他只不過在她自殺之後,看她的目光裡更多了一點鄙夷,對她的態度也更多了一些不在意。
就好像現在這樣。他明明左右手各摟着一個火辣美女,卻還要強迫她在一旁看着他們大尺度的表演。
秋錦瑟低頭,毫不吝嗇的將拉菲一飲而盡。隨後,她揚起純真如白蓮花一樣的小臉,蘊着淺淺嬌笑認真的看着對面三人。他既如此喜歡錶演,她何嘗不做個觀衆?反正不管是秋錦瑟還是童傾落都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興趣。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她卻在這酒吧暗淡的光影中看見了另外的人。一男一女,相攜而入。那男人清俊儒雅,彷如潤玉,那女人蜂腰長腿,身着大紅色及地低胸長裙,嫵媚無雙。
慕容晨和林怡然?這是秋錦瑟重生爲秋錦之後第一次見到這二個人。煞那間前塵舊恨如洶涌波濤一樣淹沒了她。
她的目光開始淬上了火,她的手緊握着玻璃酒杯爆出了青筋。她眼睜睜的看着這二人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