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軍連破三王,西蜀藩王見狀,亦是嚇破了膽子,隨即上奏撤藩,李陵奪去西蜀藩王尊位,將其降爲侯爵,責令其遷出西蜀,改居京城。
五月中旬,大軍凱旋歸京,李陵論功行賞,封周瑾爲驃騎將軍,金印紫綬,位同三公。封胡大海爲車騎將軍,位次上卿。封裴允謙爲楊武將軍,秩三品。
李陵親自在宮廷內爲功勳武將設慶功宴,李陵在前殿慰勞將士,靜姝在內宮宣見家眷。
烏金西陲,宮內華燈初上,各位武官家眷陸續被女官引着入宮,京中武官不同於邊陲,這些家眷大多都是貴女,一個個樣貌嬌美,舉止亦是端莊大方。
靜姝正在殿內與這些貴婦寒暄,紫雲緩步入內,趴在靜姝耳畔低聲回道:“娘娘,胡將軍帶着夫人入宮來了,胡將軍在外殿候着呢,說想面見您。”
紫雲口中的這個胡將軍,便是此次西征的副帥胡大海。
京中武將,大多出身武將世家,在這些高級將領中,胡大海是個唯一的特例,他出身低微,少時是個獵戶,甚至還做過匪,從軍後因勇猛過人,被李陵招在自己麾下,從一個馬前卒,做到了如今的車騎將軍,官居顯赫。
李陵與胡大海這兩個出身雲泥的人,因爲少年相識,所以便是李陵登上的皇位,二人依舊是交情篤厚。
若不是有這樣的私交,胡大海也不敢要求面見皇后。
靜姝聽聞是故人求見,隨着紫雲出了大殿,唸叨着道:“這個胡大海,他可是這次西征的大功臣,以他的性子,該急着去前殿吹牛喝酒纔是,爲甚要求見於我。”
紫雲回道:“今日胡將軍也帶着夫人入宮來了。”
靜姝微微蹙了蹙眉:“胡將軍的夫人?我好像沒見過吧?”
靜姝貴爲皇后,需要應酬往來的貴婦甚多,不可能清晰的記住每一個朝臣的家眷。
“胡夫人從未出入過內宮。”紫雲提醒道:“聽聞這胡夫人出身極低,原是個農家女,前朝時候,南邊不是時常鬧水災嘛,她隨着父母逃難,不幸遇到匪徒,其父母皆遇害,她幸而被路過的胡將軍救下。”
這樣的事,李陵是不會在意的,自然也不會與靜姝講,靜姝聽了紫雲的提醒,恍然道:“我從前好像聽瑾嫣提及過。”
說着,她笑了笑,道:“這個胡將軍,想必今日求見本宮,定是爲了他夫人了。”
不出靜姝所料,待見到了胡大海,他便上前連連作揖:“哎呀!勞煩娘娘出來,實在罪過,只是內人她第一次入宮,我老胡實在不放心,萬般無奈,只有求娘娘了。”
胡大海是典型的莽漢,身高馬大,雖在靜姝跟前已經是儘量壓低了嗓門,但還是振得人腦仁“嗡嗡”迴響。
周瑾、樑進、胡大海這三人,原就是李陵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靜姝也跟他們都打過交道。
靜姝聽了胡大海的話,她抿嘴一笑,回道:“想不到胡將軍也有這樣體貼夫人的一面。”
胡大海黑臉一紅,看着更加黑了。
“娘娘可莫要取笑俺老胡了。”說着,他引過自己的夫人:“快快見過娘娘。”
那是個瘦瘦小小的婦人,站在胡大海身邊,更加顯得嬌小,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美女與野獸。
胡夫人過來後先是下意識的看了丈夫一眼,然後才規規矩矩的給靜姝見禮。
胡大海安慰妻子道:“有娘娘在呢,你不必害怕。”
靜姝笑着與胡夫人寒暄了兩句,便與胡大海道:“胡將軍不必擔心,本宮會照料好你夫人的。”
胡大海聽了靜姝的話,他憨厚的咧嘴一笑,抓着頭道:“那些貴婦一個個人精似的,還都勢利眼,俺家娘子膽子小,有娘娘撐腰,俺才放心。”
瞥着胡大海的憨樣,紫雲一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連忙掩住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有娘娘在呢,定會護着夫人的,將軍儘管放心就是。”
胡大海說得沒錯,這些出身顯赫的貴婦大多勢力,如胡夫人這樣的婦人,她們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偏生人家夫君又能幹,官位高於自家的,婦人心思,免不得意難平。
胡夫人剛入座,便有幾個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靜姝慣於與這些貴婦打交道的,又哪裡會不知她們的心思,靜姝寒暄道:“此次西征,前方將士之所以能大獲全勝,離不得諸位夫人的鼎力支持。”
衆貴婦面上有光,嘴上回着謙虛的話。
靜姝又趁機旁敲側擊道:“如今藩王雖定,但還有敵國虎視眈眈,陛下將來必定會爲天下有志報國之人廣開門路,這次立下赫赫戰功的胡將軍,便是那些寒門志士的楷模。”
貴婦們人精似的人,聽皇后驟然獨獨提及胡將軍,大家立馬安穩下來,再不敢悄悄取笑胡夫人。
宮宴散去後,靜姝又命紫雲親自送胡夫人出宮,衆人見這個農女出身的胡夫人如此得皇后照拂,有幾個心思活泛的,在出宮的路上便是忍不住主動上前與其寒暄攀談,只是胡夫人她生性怯懦,極其不擅於應酬,那些人只有興致缺缺。
待出了內宮,胡大海正在門口等候,紫雲引着胡夫人出了宮門,對着胡大海打趣道:“將軍可等急了吧?您看看,我這可是全須全尾的將您夫人還回來了。”
胡大海憨憨一笑,引得往來貴婦忍不住朝着他側目,他也毫不在意,只對着紫雲回道:“那些個勢利眼的,便是欺負俺娘子也是使些陰私的手段,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胡夫人悄悄捅咕了下丈夫,低聲埋怨道:“說什麼呢?娘娘照料得十分的周到的。”
胡大海是個粗人,被妻子這樣一提醒,方纔知曉自己莽撞得又失言了,忙對着紫雲告罪道:“俺老胡是個粗人,姑姑可莫要怪罪,這話,你可千萬莫傳給娘娘啊。”
說着,胡大海對着紫雲鄭重一揖:“勞煩姑姑代俺老胡謝過娘娘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