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外號劉大膽,是隴東市人,六十年代中後期很有些經濟頭腦,只是時運不濟,父母都沒能熬過那場風雲際會山河變色的運動,劉老根卻響應號召,到芝蘭插隊,後來與芝蘭的一個農村女孩對上了眼,將家就在了芝蘭山區。本書來自w-\W-\W.\1-\6-\K-\B-\O-\O-\K.\O\R-\G
改革開放初期,劉老根憑着敏銳的眼光,毅然南下,做起了邊境貿易,往返於粵港之間,與幾個很有些灰色性質的人搭上了線,幾年時間就賺了百萬家資,只是那種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卻實在令他無法安心,便帶着資產回到芝蘭家裡。
八十年代中期,改革的潮流已經風靡全國各地,芝蘭雖然處於深山之中,這樣的大風向卻不曾落伍,適逢新書記上任,對縣招待所的經營極爲不滿,每年近四十萬的虧損,已經成了芝蘭這個貧困縣財政極大的負擔。
新書記還是很有經濟頭腦的,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燒向了縣招待所這個財政的大窟窿,面向社會招商,最終,劉老根以託管經營的方式,簽下了芝蘭縣招待所,合同期十年。
劉老根接手縣招待所之後,依照合同,一次性投資二百萬元,對招待所進行了整體裝修,所有的服務設施也予以更新,對招待所職工實行崗位培訓後返聘,將多餘的行政管理和閒雜人員予以辭退,招待所更名爲芝蘭縣飯店,以全新的面貌呈現在大家面前。
自此,招待所的益日漸好轉,當年實現扭虧爲盈,至第三年的時候,已經實現利潤三十餘萬元過這個時候,令劉老根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縣委領導因種種原因再生變動委書記被調離,時任芝蘭縣縣長的孫膺,認爲招待所的改制不符合國家相關政策,以中央沒有文件爲由,要求終止託管合同常委會上,孫膺提出,既然劉老根一個老農民都能讓招待所實現十萬元的利潤們政府運作,集體領導,難道還不如一個農民不成?
雙方就縣政終止合同,收回招待所經營權的問題進行多次談判、磋商未能達成諒解,經營方以縣政府單方面終止合同不合法爲由,拒絕交出招待所,孫膺遂指示主管副縣長,帶着公安幹警強行驅逐劉老根,將招待所的大門封了。
劉老根無奈之下被迫從招待所匆撤離後便一紙訴狀,將芝蘭縣政府告上了法院而孫膺又以劉老根不履行簽署終止合同爲由,將劉老根也推上了被告席當初劉老根投資招待所的資金,除了自己辛苦用命換回來的一百多萬之外有大量的借款,以及欠賬,經營期間的一些相互債務,因爲政府收回招待所的緣故,這些債權人也把劉老根告了。
年初,在隴東市中:人民法院的協調下,芝蘭縣政府退還了劉老根一部分投資,這時候招待所已經重新被縣政府收回經營了,名稱也恢復原名,成爲芝蘭縣政府招待所,鄭永軍也是在那個時候成爲招待所的所長的。
等到劉老根疲憊回到招待所。欲待取回自己被封地私人物品時。赫然現辦公室已經被打開使用。成爲鄭永軍地辦公室了。而他地所有私人物品。卻早已不翼而飛。除了儲存地一些高檔菸酒和衣物等等之外。最值錢地便是劉老根收藏地百餘幅名人字畫和郵冊、古玩了。
近百萬地私人物品不翼而飛。劉老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向公安局報案之後。時任公安局局長地王軍。以證據不足爲由。不予理會。劉老根再次找上縣政府。結果還是不了了之。
政府領導期間換了又換。對當初地事情自然誰也不願經手。萬般無奈。劉老根便經常來當初存放私人物品地地方。也就是鄭永軍現在地辦公室來索取。因爲私人物品裡面有些東西對他來說。象徵意義已經遠遠過了金錢。
兩年下來。老頭子彷彿一下子衰老了十多年。再不似當初毅然投資兩百萬。企圖振興家鄉經濟。精心經營招待所地劉大膽了。而政府部門人事跌經變換。他手裡還壓着五十餘萬元地各個黨政機關吃喝地欠條索要無門。
……
從招待所出來。陳子華望着老人蹣跚地背影。終究沒有跟上去。鄭永軍出地主意雖然是個餿主意。卻也是個相對來說不錯地法子。陳子華自然不會主動上前問老人有啥冤屈要伸不是?只能讓等找上頭來再說。雖然還沒有深入瞭解。卻也大致知道這又是個出力不討好。得罪人地差事。否則地話。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沒了心情在招待所用飯,陳子
大街來到縣師範學校門口的一家餐館,對侍立一側的“來半斤水餃吧,先拿一瓶冰鎮啤酒過來。”
正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期,小餐館的客人挺多,三三兩兩的,足有十六七個人,有不少看上去似乎都是師範的學生。餐館雖然不大,但衛生還不錯,服務員打了兩瓶冰鎮啤酒,拿了個潔淨的玻璃酒杯,問道:“要不要給您弄個拼盤過來?”
陳子華掃了一眼櫃檯,上面擺着幾個搪瓷盤子,涼菜有那麼好幾樣,色澤鮮豔,讓人一看就有胃口,便點了點頭,任由服務員去弄。
沁涼的啤酒入喉,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舒爽的味道,夾上一口山野菜,香醇可口,一點兒也不必大飯店差,陳子華暗暗點頭,看來這家餐館能在招待所正對門把生意做得這麼紅火,還是有些門道的,正在細細品味的時候,卻被旁邊桌上吃飯時的閒聊吸引住了。
“王老師,剛纔從招待所出來的那個老頭兒,是不是劉萍她爸,劉大膽?”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三四的女青年問同桌的一位三十上下的女教師。
“嗯,劉萍家也夠的了,你別一天跟着別人胡說八道。”王老師嘆了口氣,“劉萍今年最有希望考到縣一中,可別因爲家裡的事兒受了影響,咱們學校可全指望她呢。
”
女青年道:“劉萍要考上一,今年畢業班的代課老師可就了,不但工資漲一級,聽說還有幾百元的獎金呢。”
王老師卻道:“金不獎金先不說,只要能儘快把欠着的工資了就不錯咯。”
女青年咯咯一笑,“王老師又杞人天了,放心吧,今年縣裡有錢呢,你還不知道吧,白水河沿岸的村子,縣裡都打了招呼,準備遷移,要在白水河上修建水電站呢。”
王老師“哧”的一笑,“修水跟咱們的工資有屁的關係。”
女青年認真的說:“沒關係,要是縣裡財政沒錢的話,拿啥來建電站?光是遷移沿河兩岸的村子,就得花不少的錢。”
王老師搖搖頭:“這些都是縣裡的領考慮的事兒,咱一天也甭瞎猜,即便建電站,也不見得就是說縣裡的財政寬鬆了,能給咱們補工資。”
兩唏噓了一陣,說了幾句師範進修的事兒,話題一轉,又扯到招待所身上,“劉萍她爸包招待所的時候,家裡可有錢了,聽說一年淨利潤幾十萬呢,怎麼縣裡一接手,又開始賠錢了,都說一年陪幾十萬,這一來一回的,還不近百萬啊?”
王老師嘆了口氣,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女青年“哼”了一聲,道:“還不是讓某些人給搜刮了去?不但把利潤吃了,連本錢都敢往下吞,每年像填無底洞似的往裡面大把扔錢,就欠着教師的工資不給,也不知道這些縣領導的腦子是不是被豬給拱了,要麼就是聯手起來吞集體的資產。”
王老師皺眉道:“冬梅,少幾句牢騷行不行?別給你哥惹禍。”
女青年下意識的四下望了望,隨後輕哼道:“怕什麼,不過是個小科員罷了,還怕有人給他小鞋穿?”雖然還在小聲嘀咕,卻不再亂罵縣領導了。
王老師卻好似被勾起了好奇心:“冬梅,沒聽你哥說起過咱們縣新換的領導麼?”
冬梅撇了撇嘴,道:“說是說了,就是不興人打聽,不就是個小科長嘛,老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上次問他縣裡啥時候給補工資,就被他訓斥了幾句。”
王老師微微一笑,“行政科的科長可不小了,不定下一步就到哪個鄉鎮做領導呢,對了,他是咋說的?”
冬梅道:“聽說新縣委書記很厲害的,把以前不少貪官都給抓了,還有啊,據說要把白雲山給外商開,咱們縣財政光是土地使用費就賺了十個億呢,要不然我也不會問補工資的事兒,哦,我哥說了,這事兒最終還沒定,不要亂說。”
王老師“哧”的笑了出來,“看把你緊張的,這事兒早就傳的滿天飛了,唉,那外商可別跟劉萍他爸似的,最後光着身子被驅逐了。”
陳子華心裡還正琢磨着政府行政科科長是哪一個呢,就聽到了王老師最後這句話,心裡不期然的一驚,背上竟然滲出一層冷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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