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淘走進倉庫,就看見滿地嫌疑人以各種姿勢躺在地上。以他豐富的經驗,還從沒看到過如此乾脆光棍的匪徒,真心沒見到過。
一剎那間,也讓他心中生起了對特警威懾力的疑惑。
除此之外,倉庫裡另外四個人吸引了他的目光。有一個,被三名特警按倒在地,還不止的在反抗掙扎,完全無視頂在他腦袋上的陰森槍口。
另一個高舉着雙手,很配合兩名特警的看管,完全就沒有半點不順從的樣子。以江淘的經驗,這人的反應纔算得上正常。
其餘兩人就是王小宇和那女孩了,雖然不認識王小宇,但江淘光從身型上就確認了他便是柳央叮囑過要注意別誤傷到的內線。
這兩人都蹲坐在地上,相隔不遠,但也不近。
女孩那模樣,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而比型男更型男的王小宇這會兒也很狼狽,身上血跡斑駁,看似虛弱的就要入墓了。
只不過一眼,江淘就完全分析掌握了倉庫中的形式,他揮手讓身後魚貫涌入的武警戰士協助特警看管地上的嫌疑人。
柳央小心防範着地上的嫌疑人,移動步子往王小宇那邊走過去,隔了幾步就低吼着叫道:“你瘋了嗎?說讓你等我們來的,誰讓你一個人闖進來的?”
她的氣憤是有足夠理由的,卓採文已經全盤掌握了兩人的合作事宜,如果王小宇出事的話,姑姑一定會怪她看護不周。雖然她只是個女人,但她也是名警察。
沒等王小宇分辯,柳央就關心的詢問:“那裡受傷了?嚴重嗎?”
接着,她又轉頭對其他協同單位的同事喊道:“誰幫忙叫下救護車!”
王小宇等她回過來來,笑了笑說:“不礙事,都是小傷。”
這些傷口,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要不然出這麼大事情他身上卻沒掛彩,肯定在法律上站不住腳。正當防禦如果變成蓄意謀殺,那就虧大發了。
不遠處的女孩子受了刺激本來有些神經不大正常,突然見到這麼多人衝進來,就一直愣到現在。這會回過身來,立刻哇哇大哭起來,立刻吸引過來不少注意力。
柳央看了她一眼,低聲問王小宇:“她是誰?你朋友?”
“不認識,不過是同學吧!”
王小宇並沒去搭理哭泣的女孩,反而小聲叮囑柳央說:“一會,讓醫生提取她身上附着液體裡的DNA,大多都是來自他們的。”
“要你指揮?你就等着回家挨批寫檢查吧!”柳央唬起臉,詢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都躺下了?你打的?”
王小宇點頭,蘊涵深意說道:“路見不平,見義勇爲。解救人質,義不容辭!”
就在兩人交流這會,現場的特警武警裡,有很多人都發現地上的嫌疑犯不同尋常。
在老實的嫌疑犯,也得眨眼睛吧?在老實的嫌疑犯,不舒服的時候也得動一動吧?那些姿勢彆扭的傢伙,躺地上就一點不難受?
有疑心大的戰士忍不住,將武器背到肩上,彎腰探手去查探眼前某具被他懷疑已經死亡的身體脖脈。幾經確認,他心中一驚猛然擡頭望向江淘隊長,叫道:“隊長,這人死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名戰士,他再次重複說:“真的死了!我試過幾次,完全沒有脈動跡象,眼孔也完全消散掉了!”
這話彷彿鼓勵到了其他有懷疑死亡對象的武警戰士和特警們,一時間很多人護着武器開始去證實自己的猜測。然後,所有人心裡都突突直跳。
“這人也已經死亡!”
“我這裡也是!”
“死了,這人!”
“...”
死亡報告此起彼伏,柳央眼皮直跳:“全部檢查一遍!”
很快,沒有活口的報告就響了起來。
聽見這句話,柳央只感覺到巨大的麻煩一點點壓上肩膀。她沒有轉頭去看王小宇,但也猜測事情鐵定與他有不少干係。
江淘是明白人,知道這次的事件肯定要翻天了,再望向帶隊的柳央時眼裡也充滿了擔憂。這年頭,好警察難得,好警察頭頭更難得。
恰巧這時候,郭玉剛打聽到了案發地點,親自駕駛着進警車趕了過來。
江淘將這警笛聲當成了救護車,提醒柳央道:“柳組長,先把受害者送出去吧!”
柳央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對特警小隊長說道:“孟隊,麻煩你將嫌疑人和受害人帶出去。受害人就交給我們組的警員,完了你讓他們抽調審訊警力,帶着嫌疑人回局子。”
“好的!”
特警小隊長也知道這裡的水忒深了,情況複雜性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得到明確指示後很乾脆的一揮手,帶着特警們押送、攙扶着四名當時人離開倉庫。
江淘也覺得這裡的情況,已經不需要自己的部隊了:“柳組長,我們也撤吧!”
柳央舌根發苦,點頭說:“麻煩江隊接替我們外面的警員,負責警戒隔離。”
郭玉剛慰問完兩名受害者,見武警們撤出來換防就更着刑警們一起走進了倉庫。他掃了眼現場情況,有些詫異的走到柳央身邊小聲詢問:“小柳,什麼情況?”
“麻煩大了!郭局長來的正好,您現在是現場最高指揮官了!我往局裡通報一下情況!”
柳央這會也沒心思鄙視想撈功勞的郭玉剛,掏出手機就給吳立羣打電話...
吳立羣接到柳央電話時,就覺得可能有什麼大麻煩事發生了。隨着柳央的彙報,他的眉頭越皺越深,心也越沉越深。
結束通話後他顧不得秘書還在房間裡,將手機狠狠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一麻煩精!”
秘書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還以爲平日和藹的局長在說自己呢。但很快他就得到了解脫,吳立羣給自己解了粒鈕釦後,就吩咐他去同志網監、掃黑、法醫全體待命。
他二話不說,連禮儀都不顧就小跑出去,找這三個單位通知局長的指示。有好些年警隊生涯的他明白,這次只怕有發生了轟動大案。
相比之前重案組一家的雞飛狗跳,這次三個單位的動靜,鬧得市局七棟辦公樓裡全知道了。就算沒聽到的,也能看到場子裡彙集起來的衆多警員。
有心的話,就能聯想起自從柳央到任後,很久沒發生過如此重大場景的局院子裡,已經出現過兩次了。
吳立羣往上通報了情況後,腳步疾速來到場子前,也沒心思問人到齊沒就叫道:“這次行動,遵循保密條令!出發!”
二十多兩警車,拉起警笛浩浩蕩蕩趕往案發地點的城郊倉庫區,沿途路人見者無不側目猜疑。
而在陳列着兩百多具屍體的倉庫裡,已經知道情況的郭玉剛過了最初想給自己兩記耳光的衝動,鐵青着臉思索如何善後。
柳央同樣也沒心情聊天,她默默註釋着刑警們將屍體一具具翻過身來,進行初步死亡診斷。
吳立羣的大隊人馬趕到後,立刻接受了全面覈對與診斷。網監那邊負責收集指紋來上網覈對,十七名國家A級通緝犯,百多號被掛到網上通緝的匪徒,也讓三名頭頭肩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隨後,掃黑組那邊確認出很多被他們列上了黑名單的本市黑勢力成員,居然響起了鼓掌聲。如果不是喝止及時,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三人到這會,也算可以安心很多了。如果死的都不是好人,那麼在民意上對他們是有利的。民意雖然改變不了政策法律,卻能影響到政績。
偏偏這時候柳央手機響了,她頂着兩位頭頭的注視,接通了來電。可聽到那頭彙報的內容,她感覺剛卸下來的負擔壓力,再度回到了肩膀上。
“頭,剛纔被帶回局子裡的嫌疑人裡,有一個是董永的兒子,他已經傻了!”
“那個董永?”吳立羣已經猜到了,可還想聽柳央親口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