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軍醫當初反覆強調情況並不容樂觀,可王小宇是什麼人?死了都能再爬回來的強悍人物啊,何況只是失血昏迷?
羅兵見武小優望向自己,也點頭說:“妹子放心,以他的意志力,甦醒只是時間問題。”
其他人也附和着說不是問題,而武小優只能無奈看着這一羣盲目樂觀和崇拜的大孩子。雖然,她也這麼認爲。
第二天下午,換藥的軍醫就給王小宇傷口拆線了。但王小宇並沒有醒過來,這難免讓武小優產生些須焦慮。
好在哥哥的那些戰友,都會時不時過來探望。一個兩個,有或三五成羣,倒也分散了她不少注意力。
基地保密程度很高,所以她也被委婉的告之不可出醫院閒逛。索幸她也沒那個閒心思,終日陪在王小宇身邊並不覺有什麼枯燥。
有時,她喃喃自語般趴在王小宇耳邊說些感性的話語,有時動手動腳在他身上胡亂扒拉。晚上,就依偎在他身旁睡覺,彷彿生活在獨屬於她的世界裡。
這會,武小優正在啃某昏迷男的臉蛋,門卻被敲響了。被嚇了一跳的武小優,趕忙伸手抹去王小宇臉上的口水,道:“請進。”
接着,心裡依舊如小鹿亂撞的她看到張新鮮臉旁。武小優並不認識來人,便帶着疑惑撐在牀沿起身詢問說:“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來人指了指王小宇回道:“過來看看,你隨意坐,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本來,武小優還無法確認他的身份,聽到話就排除了對方軍醫的身份。若不是軍醫,那麼能來看哥哥的,就只能是哥哥以前嘴裡常抱怨的老頭了。
猜測到來人身份,她不禁有些拘謹起來。畢竟,對方的身份和地位確實太高了。
而滿頭斑駁白髮的壯年男人自顧自坐到王小宇病牀另一側,在沉默中端詳了病人良久,才幽幽開口說道:
“當初我讓你回來,你說你不想再當兵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什麼,畢竟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飯吃,說不準沒個善終。
本來我想幫你把麻煩解決了,讓你好好做個平常人。你說你自己能做到,脾氣倒是一樣,本事卻沒了幾斤。如今你卻成了這個樣子,做到了什麼?
你說當兵那會有三件平生事,一恨國仇不得親手報、二悲軍烈忠魂無所依、三欠家人恩情義,不當兵的話還有機會能實現一件。
可你要下輩都繼續躺過去,還是什麼也做不到啊!你看,你妹妹多好多可愛,以後結婚生了孩子,一準俏麗英俊的不得了。
早點醒吧,多少雙眼睛看着,我也壓力很大。雖然談不上後悔,但你也不能賴牀上給我找噁心找麻煩吧?要不,你人情可欠得大了。”
男人說完這些讓武小優摸不到頭腦的話後,就起身看着她叮囑說:“明天晚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們兩安排去處。小丫頭你就安心照顧他,其他都不用操心了。”
武小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那種人,這地方確實太嚴密了,既然哥哥在醫療條件上已經不需要特別注意了,早些換地方也好。
想明白這點,她點頭真心道謝說:“給您添麻煩了!您的話我會轉達他。”
雖然她自己還沒弄明白話裡的含義,可既然是當着自己的面說出來的,怕本就是想要自己轉達吧。
男人和藹的望着她:“不過是些瑣碎的感慨和嘮叨,他那天要醒了心裡有數着呢,你也不用上心。”
男人來了,又走了。只留給武小優滿眼疑惑與一個承諾。
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男人當時的心裡感受吧。那是種深深的遺憾,真正鐵血軍人,本應在血與火中燃燒綻放而獲得偉大,奈何爲了親情甘願一生平凡。
蕭子淇第二天中午就帶着一幫子說是過來幫忙的漢子,將王小宇轉到了北京城裡一所還不錯的軍屬醫院裡。
這次住的療養房間,家屬陪護牀鐵定是武小優的,但會不會用上就兩說了。真陪護人員也有請,畢竟大傢伙都是正式工,老出基地也不方便。
但讓所有人沒料想到的是,王小宇轉院出來頭一天晚上就醒了。雖然醒來這件事情,確實在很多人的情理想象中。
當他撐開眼,就看見武小優將半個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左手也被她搬成了枕頭,安逸得很。估計再有幾天不醒,自己就要成窩了。
夜正濃着,王小宇也沒想要弄醒妹妹打擾她正常休息。彷彿,以前發生的一切只是做了個夢,一切都從頭再來。
乘着這安寧的夜色,王小宇開始思考這段時間來所做的一切。結論不容他樂觀,以前犯下的錯誤主要在於心態。
太多條條框框的束縛被自己攬到了身上,明明束手束腳了,卻還用超然物外的態度來對待,想不被麻煩牽着鼻子走也難。
“眼高手低,不外乎如此!太驕傲了啊!”
王小宇感慨了句,便不再去糾結過往。他轉頭望向妹妹朦朧的臉旁,想起從黃龍那求來的‘偏方’,笑了。
探頭親了下妹妹額頭,小聲說道:“寶貝,哥哥找到你的翅膀了!受這傷,最值!”
...
天亮後,武小優如往日一樣起牀洗漱,完了回到病牀前壓在王小宇身上,親他臉旁道早安。
等護工過來後,她還的在其幫助下爲王小宇擦拭身體,使他不至於發酸發臭。畢竟這具大娃娃,全是她在樓摟抱抱。
在等待的時間了,武小優又哼唱起那首歌,那首幾乎爲她量身打造的歌調。她就是這麼認爲的。
王小宇醒來時聽見妹妹在哼調子,也就沒急於撐開眼睛,而上默默聽着妹妹清唱。當輕快的調子轉急,開始呈現出哀怨時,那些段落句詞也深深印入他心裡。
等殘陽照孤影,牡丹染銅樽,滿城牧笛聲,伊人依門望君踏歸程...江河入海奔,萬物爲誰春,明月照不盡離別人。君可見刺繡又一針,有人爲你疼。君可見夏雨秋風,有人爲你等。...此生笑傲風月瘦如刀,催人老。來世與君暮母又朝朝,多逍遙。
第一次,王小宇聽出了妹妹的心聲。
這一次,王小宇回憶起兩人間很多點點滴滴裡,都飽含着妹妹那無法直言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