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上的事, 就是這麼奇妙。
有時候，你越想瞞着一個人，越是瞞不住。
當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門打開, 莫問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任今朝時, 更是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任今朝今天將額前的碎髮束起,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邃的眼睛, 配上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裝, 整個人顯得成熟、穩重了不少。
他顯然也很意外，視線掃過電梯外的三人，長腿一跨, 邁出電梯，問道：“你們這是……？”
費文麗以爲莫問只是不想走後門纔沒打算告訴老闆, 現在都已經試鏡完了, 自然也就不必再瞞。她接口道：“我們去參加《守護》的試鏡了。”
《守護》就是Sam導演那部電影的名字。
任今朝問道：“守護？不是在昨天嗎？”
“是另外一個角色, 貓王的侍衛。”費文麗解釋道。
任今朝顯然是提前看過全部劇本的，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下一直站在旁邊的莫問, 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倒是很適合你。”
此刻的莫問滿腦子都是飄的都是一個彈幕：他不正常了，他不正常了，他不正常了。
確切的說，他只是對任今朝不正常了。
從剛剛任今朝一出電梯起, 他好不容易平鋪了幾天的心情, 又變得忐忑起來。滿眼都是他帥氣的面龐、明朗的笑容。
這和他以前見到漂亮的女孩兒還不一樣：見到美女他會緊張、會心跳加速、會想保護她們, 但是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事後再回想起來, 只會覺得“這個女孩兒很漂亮”, 但具體長什麼樣子，卻沒有什麼印象。
但每次任今朝對他一笑, 就彷彿一個咒語刻進了他的腦海中。即便幾天過後，也還是忍不住去一遍遍的回想。
如果沒有Demon的出現，他會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個潛在的基佬，或者用童硯的話來說，是個“深櫃”。
但是拋去文化背景不談，論長相、論身材，Demon沒有哪一點會輸給任今朝，甚至他那雙電眼還會加分不少……
“想什麼呢？”任今朝磁性的聲音打斷了莫問的思路。
他看莫問沒有回答自己，反倒是走神兒起來，有些許不滿。低下頭盯着對方的眼睛，想從裡面尋找出一絲端倪。
“沒，沒什麼。”莫問被近在咫尺的俊臉嚇得心跳漏了兩拍。
他連忙後退兩步，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卻還是被對方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弄的心跳加速。
莫問不禁想起：昨天，他和Demon甚至有過更爲親近的行爲，但他的內心當時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今天，這個人僅僅只是貼近了一點，自己就渾身不自在。
莫問確定了一個他並不想要的答案——他對任今朝的感情，至少是不同於常人的——不管事出於什麼原因。
任今朝狐疑地看着他，顯然對這個敷衍的回答不滿意。
莫問只好把費雯麗拉出來墊背：“文麗姐說要跟我聊下未來的發展規劃。”
“哦？”任今朝彷彿很滿意對方慌亂的樣子，他心滿意足的起身，“那確實是該好好聊一聊了。”
“老闆，你不忙的話，也一起來吧？”費文麗問道。畢竟莫問和老闆的關係特殊，她覺得老闆可能會想參與一下。
任今朝摸了一下鼻子，道：“我還有事，你們先聊。聊完了跟我彙報一下就行。”他眼神突然有些躲閃，“那我先走了啊。”
“好的，老闆。”
“老闆再見。”
莫問看着任今朝走向不遠處的車位，心裡忽然有些異樣。
他們說話的間隙，電梯已經上去了。
小宋擡手按了下按鈕，三人就開始無聲的等待。
地下停車場空曠、回聲大。
所以，早已在等候任今朝的司機的問話聲，清晰的飄到了莫問的耳朵裡：“老闆，是直接去藝術工廠，還是先去花店？”
“砰”的一聲，莫問分不清這聲音是從外面傳來，還是直接響徹在他腦海裡。
那個人，去藝術工廠，是去見他的心上人了吧？
難怪他會精心打扮。
何夕，想到這個名字，莫問心中突然有些難過。
是以前愛得太深，深到已經連身體都有了自動記憶嗎？
這段感情，他從醒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卻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
如今想來，整整兩年的時間，明明知道愛的人喜歡的是別人，卻還要苦苦守在他身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他突然想起一部很老的電影，女主角敢愛敢恨，在得知自己被騙後，在男主角心中留下一滴眼淚。
他覺得這個身體裡，也一定留着一顆眼淚吧。
這顆淚，在心裡泛起一圈兒又一圈兒的漣漪，一直擴到鼻尖，散到眼尾……
叮——
莫問快步走向電梯，偷偷在背後抹了下眼角。
三個人直奔了費文麗的辦公室。
小宋放下東西后，就出去和自己的女朋友煲電話粥了。
“我也不和你客氣了，你隨便找地方坐。”費文麗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掉後，纔想起莫問來，問道：“喝嗎？”
“不用了。”莫問搖搖頭，在會客桌坐下。
其實他現在的心情還不是很平靜。不過，現在聊得事情關乎他並不確定的將來，他必須得認真起來。
費文麗從辦公桌上翻出來五個文件夾，走到莫問對面坐下：“目前有五個工作可以供你選擇，其中三個是綜藝節目的嘉賓，兩個是真人秀。”
莫問有些意外：“居然有這麼多？”
“一個吸大力的代言，一個《加速度》的剪輯歌曲。你現在的熱度可是去來了……”費文麗微笑着道，莫問直覺這種話的後面，通常都會跟“但是”。
果然，費文麗接着道：“不過，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如果決定要復出的話，就得保持一定的曝光度。”
莫問決定將自己的想法如實說出來：“文麗姐，其實我並不是想回娛樂圈，我只是想演戲。”
費雯麗將文件夾放到茶几上，向後靠近沙發裡，示意他繼續說。
“其實……”莫問斟酌着措辭，“其實我最開始只是想賺點錢兒能養活自己，所以接了廣告、去拍了真人秀。但結果……您也能看出來，結果總是發生一些讓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每個人都不能百分百確定自己當下的行爲會對將來造成什麼影響，在娛樂圈，這些只是被放大了而已。”
“我知道，我只是……”莫問猶豫道：“不想被別人拿來討論。”
“所以你不想去參加綜藝節目和真人秀？”
莫問點點頭。
費雯麗笑了下，“如果在十幾年前，你這種想法或許可以實現。但是現在，是流量爲王的時代。沒有曝光就沒有人氣，觀衆不會想起你，那投資方自然也不會想起你。”
“那，我可不可以就接一些像今天這樣的小角色？”
“或許可以，但是你覺得那樣能賺到錢嗎？就算你不要錢，那你有想過小宋嗎？你如果出去拍戲，不可避免的會產生一些話題，如果再出負面影響了，那公司的公關團隊還需不需要幫你？”
“這……”莫問不知如何回答了，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麼多。
“其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只不過在當下的環境中，作爲觀衆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是你的工作之一。畢竟公司的好多人需要指着你們吃飯呢。”費雯麗打一把整給個甜棗，最後決定再給莫問畫一張大餅，“不過，等你有好的作品了，那時候人們自然記住的是的角色，而不是你這個人。”
費雯麗知道莫問已經聽進去了，於是放他自己慢慢想，自己則是去衝了兩杯咖啡。
衝好後，她將一杯咖啡放到莫問面前，問道：“所以，我們先研究一下這些節目？”
莫問點點頭。
費雯麗喝着咖啡，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唉，給老闆的小情當經紀人，還真是不輕鬆……
在莫問的這些邀約裡，綜藝節目都是看中了他參加《加速度》時的無意間的表現，期待他能在自己的節目中也有個爆點；兩個真人秀，一個是男女明星假裝談戀愛的節目，另一個是請一羣明星假裝穿越回中國歷史上的各個朝代，請他們體驗當時的生活。
費文麗和莫問綜合考慮，決定先去和第二個真人秀做進一步溝通，三個綜藝節目也可以先看看，第一個真人秀打死都不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