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這鳳樓對那些閨閣日子寂寞的人來說,還真是個好去處,平日裡,除了一些宴席,尋常是出不得門,而尤其出嫁女更是,除了操持家中事宜,便是跟侍妾們鬥鬥心機,哪似現在這般,既能跟閨中密友談天,又能撿起曾經的樂子來,裡面設有樂坊,琴棋書畫皆有,各成天地,單論這畫,若是畫的極好,還能掛出來拍賣,不僅能打響着名聲,也能買個極高的價格,女兒坊也不過抽點提成罷了。
本朝對女子不算嚴苛,可終究不似男子那般,無拘無束,尤其是嫁人之後,還要恪守婦德,不過,自從出了個女兒坊,多少出嫁女子,像是多了個能宣泄之地,有些才女,名聲更是遠揚了些,金澤國重才,對此更是越發推崇,出了不少名詩名畫以及才女,就連百姓也多半能吟些幾句。
除此之外,也有女子對國事可鍼砭,女兒坊第四樓,可上折書,當今新皇偶爾也會來此查看,故此女兒坊的名聲也就越來越大,只是尋常女子也不是這麼容易進的。
薑蓉從正門入,便看見樓下坐了不少人,不過,從衣服樣式來看,都是些身份不算顯貴的女子,有少女,也有已婚之人,每人手中都有個冊子,裡面的裝飾十分古雅,第一樓的人雖多,卻行間有致,不會覺得吵鬧。
她對那些人手中的冊子有些興趣,讓人取來看了看,多半是些對子,一問,方知要對上了這些對子,纔有資格上二樓。
看着上面的一些對子,薑蓉叫人拿筆來,一口氣便對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越到後面,就越難了些,等到全部對出來,也花了她大概一個時辰。
上了二樓,這人便驟減了不少,裝飾也更精緻了些,上面的空間甚大,綠色的紗幔飄飛,隱約方見人形,中堂處,寫着兩字,策論,而另一面,則全是古書籍,薑蓉拿起來看了幾眼,也並不是什麼孤本絕本,不過,倒有些可取之處,多看上幾眼,也會受益頗多。
只見,這一旁,有不少人,或三兩成羣的看着書,練字,對弈,就連這地板踩上去都十分輕,她這才覺得,或許傳言有那麼點可信之處,至少,這種地方,對於旁人來說,倒是個好去處。
想上三樓,卻有個侍女裝扮的女子攔住了她,溫聲道:“姜小姐,切莫着急,若要上三樓,需得通過第二樓的測試才行。”
薑蓉眉眼一挑:“是嗎,什麼測試?”
“琴棋書畫,烹茶,調香,舞,這七項,都需得展露一番,由此層中的姐妹們評說,若能贏得三分之二的人讚賞,便可上三樓。”
這倒是有意思,薑蓉慣常是個要強的人,之前在女院的時候,便是佼佼者,一一展露之後,在所有女子敬佩的眼神之下,朝三樓走去。
在三樓,她才見着了一些相熟之人,九公主,王家嫡女,王佳之,也曾有才女之名的林瑩,還有曾經名動京城的雙姝,甄貞與嚴秋華,不過這兩人皆已年過三十了,縱有豔名,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一個嫁給了定安侯,一個嫁給了北鎮王,尋常甚少出府,竟不料在這看到了,饒是薑蓉自持着身份,也得向着她們行禮。
“見過貞夫人,北鎮王妃。”
“原來是姜小姐,在這不必多禮,坐着吧,聞聞這香,聽說是晉王妃親自調好的,我們都在這猜,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才調出這樣香的香料來呢。”
甄貞眯着眼笑道,她是個極喜歡香,又擅調香的人,故此,纔對之十分感興趣,薑蓉縱然心高氣傲,在這兩人面前,也不敢妄自稱大,吸了一口之後,便淡聲道:“這香味道聞着淡,可入了鼻之後,反而覺得濃郁了,應是放了些梔子花,分量不重。”
“還是姜小姐有些眼力勁,這香味如何調的,我還得去問晉王妃才行。”
一旁的嚴秋華打趣着她說:“這香法調製可是個秘方,難道你不知道晉王妃的規矩?想要秘方,就得用另一秘方來換,我可聽說,你做那雲棗糕是一絕,就用那個秘法換好了,這樣,就公平了。”
甄貞笑了起來:“換就換,我倒是對她手中一些養顏的方子感興趣。”
薑蓉聽着這話,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忍不住問道:“晉王妃連這些也懂?可管用?”
“管用的很呢,早先進來的一些姐妹也用過了,都說是甚好,女人,對自個的臉最看重不過了,不過,想要秘方,得用自個的秘方來換才行,還不能用錢買呢。”
薑蓉嗤笑一聲道:“晉王妃真是在做好買賣,這樣也不知收羅了多少秘方了。”
嚴秋華笑了起來:“這你可就錯怪晉王妃了,旁人的方子,也不是什麼秘方,要麼是一些糕點的做法,釀製酒的法子,又或者是如何制口脂,比起那美顏的方子來,差了不少,只是這樣的話,明面上,面子都過的去,也不會落下人情,再說了,各位姐妹們,來這交流,要是交情好些的,也都是用方子換方子的法子,感情比往日倒來的親密些,也學到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我自從來了這,都有些不想回府了呢。”
“可不是,別的不說,我原本這頭髮總容易生白髮,用了嚴妹妹的秘方之後,便再不容易生了,還極有光澤的很。”
“甄姐姐不是也教我如何才讓手變得白嫩光潔?”
薑蓉在一旁聽着,那種不適的感覺更甚了一些,這兩位向來都是面和心不合,卻不料如今看着倒是和諧的很,難不成這也是薑蓉的功勞?
她一個新寡之人,與當朝皇上糾纏不清,隔三差五的便會進宮,可偏偏又立下了永不再嫁的重誓,就連六皇子……現在該稱六王了,如今一直待在晉王府,由她照料着。
一般寡婦,多半是避着人的,可她倒好,弄出個什麼女兒坊,因其形式之新穎,內設之奢華,行事之雅緻,短短一個月,便弄的整個京城人盡皆知,又因從不招待男客人,而時不時又有名詩,佳作現世,更叫那些名人雅士們心生神往,對其推崇備至。
而其晉王妃則因已故的晉王,則被推到了更爲崇高地位上去!
晉王臨去前,立下的顯赫功勞有目共睹,就連他原本手下帶領的那支軍隊,也被稱爲琰軍!此半年之中,一直奉命鎮守邊關,從未踏足京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