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農帶着老馬和狗剩媳婦往回趕,就要到村裡了,卻發現前面的路被堵了,亂作一團。于歸農下了車走了不遠,就看見盧大軍在前面站在高處嚷着什麼,正指揮這一羣人呢。
“盧哥,盧哥!”于歸農大聲喊着盧大軍。
盧大軍此刻已經是滿頭的汗,看見了于歸農,趕緊火急火燎的竄了過來。
“老弟,出事兒了!”盧大軍一臉凝重的說道。
“怎麼了?”于歸農看見盧大軍的表情就知道不好,這工程上出事兒就是大事兒。
“工程三隊裡有人爲了趕進度,將砂石填路時沒有回壓,導致裡面有中空路段,剛纔上瀝青的時候,塌了,一輛軋路車陷了進去,後面的人專心沒注意也掉了進去。”盧大軍說道。
“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給唐總打電話?”于歸農問道。
“打了,沒人接聽,秘書說她陪市裡領導吃飯呢!”盧大軍苦笑道。
于歸農迅速掏出電話,給唐麗君發了個短信,出事了,速回電話!于歸農看着混亂的現場突然冷靜了下來。
跑到剛纔盧大軍站的地方,大聲說道:
“我是靠山屯的協辦于歸農,代表靠山屯來處理這裡的緊急事件,現在全體聽我指揮!”
“盧大軍打電話到市裡,叫救護車!然後你安排一些人去將前面的路攔了,防止有人誤入這個地段,造成我們救援上的困難。”
“在工程隊幹滿五年的和有過救援經驗的舉手!”
有二十幾個人舉了手,于歸農讓他們跟着自己,又將剩下的人分成兩批,一批保護現場,還有一小部分人護送老馬回村裡。
于歸農和這二十幾個人開了個小會,大概瞭解了情況,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事件,但都是重量大的車陷在裡面,有車皮的保護,一般人都不會有太大損傷。但是這次不一樣,一個很有經驗的老工人面露難色的說道:
“跟着車掉下去的叫王樂,後面倒黴的是三隊的隊長,我們現在這幾個工程隊每個隊負責一段路程,互相都比着呢,公司有規定,按提起完成的工期加獎金,所以王樂才帶着隊伍玩命的幹,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以前掉下去的在車裡,頂多受點傷,現在後面有跟着下去的人,沒了車皮的保護,恐怕凶多吉少。”
“不管怎樣,先救人要緊,活一個算一個!大家帶着工具先去挖,要小心保護自己,然後纔是救人,都明白了嗎?”于歸農的聲音極有威嚴。
“明白了,走吧!”這一羣人拿了工具開始挖。
盧大軍第一次看見這樣狀態的于歸農,當時就有些傻了,心裡充滿了震撼,這纔是和唐麗君一個等級的人物,處事不驚,沉穩老練,自己原本以爲他是唐麗君養的一個小白臉兒,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走眼了。
“盧哥!盧哥”于歸農見盧大軍站着發愣趕緊大聲喊他。
“老弟,安排我做什麼,說吧!”盧大軍一副完全服從命令的樣子。
“知道三隊違規操作的人有幾個?”于歸農問。
“不超過五個,車裡的一個,埋着的一個,剛纔和你說話的那個老員工,還有我們倆!”盧大軍認真的算着。
“不管用什麼方法,讓違規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這是正常事故,明白嗎?車裡的也好,埋着的也好,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們說出操作違規!”冷聲道。
“我明白,我會跟着救援的人的,挖出來後我第一時間跟進!只是那個老員工?”盧大軍看了那邊在挖地的老員工一眼,遲疑道。
“他平時爲人怎麼樣?”于歸農問道。
“不怎麼說話,是資格很老的人兒了,唐總很欣賞他,很多工程上的事情唐總都和他商量!”盧大軍說道。
聽到盧大軍這麼說,于歸農鬆了口氣,即使他不是唐麗君的人,至少也應該會懂得分寸的。
“他並不知道實情是吧,他只是由自己的經驗判斷出來的是不是?咬死這件事,他是老員工,見的多了,應該不會多嘴!”于歸農對盧大軍說道。
盧大軍真的是打心眼裡佩服於歸農,他真不相信眼前這個冷靜的年輕人是平時和他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那一個,短短的時間內,于歸農就把事情安排了,並且連後期的隱患也考慮到了,這樣一來,即使真的有人可以追究,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邊盧大軍跟着救援人員忙活,那邊于歸農在現場轉轉走走,看看還有哪些可能遺留下來的證據,而且這個時候他還在觀察工人們的動態,畢竟發生事故是有目共睹的,此刻工人的動態,直接決定了事件的發展。
好在大家都在全力的救人,沒有更多的人認識到這是不當引起的,只是當成意外事故在處理,大家更多的心思上是在一建怎麼解決這次事故,而他們的同事要怎麼救出來這些事情上。
不一會軋路車裡的人就救出來了,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就是被嚇的不輕,于歸農在他被救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同盧大軍將他隔離了起來,怕他亂說話。
“你叫王樂是不?”于歸農問道。
“你認識我是誰不?”盧大軍試探着。
“盧隊,啊不,現在是盧工了!”王樂說。
于歸農給盧大軍遞了個眼神,盧大軍就會意了,于歸農轉身走出了很遠,在周圍盯着其他人靠近。
“王樂,我現在要說的話關乎你的下半輩子是否在監獄裡呆着,你給我聽好了!”盧大軍臉色很嚴肅的說。
王樂這個時候明顯的恢復了神智,他一聽盧大軍的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們違規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三隊隊長怕是凶多吉少了,即使他被救上來肯定也會閉緊嘴巴。所以沒有違規操作,這是一次意外事故!”盧大軍目光炯炯的盯着王樂說。
“盧工,我明白,我們糊塗啊!謝謝公司不追究,這事兒會爛在我肚子裡,你放心吧!”王樂感激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好好休息吧!記得家人也不可以說,就當沒這回事兒!”盧大軍又囑咐了一遍。
唐麗君半個小時以後就到了,她趕在了救護車前面,唐麗君一到現場,盧大軍就跑了過去,附在唐麗君的耳朵邊上,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唐麗君,他提到于歸農的所作所爲時,唐麗君的眼裡閃着異樣的光彩,表情明顯是爲于歸農而驕傲的。
于歸農爲了避嫌,只是在唐麗君到來的時候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投入到救援的工作中了,他和唐麗君在現場並沒有過多的交集。救護車隨後也到了,給王樂做了一些基礎的檢查確定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給他的外傷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包紮就等在現場,救護車來一趟的時間太長,他們必須等到另一個人才能返回市裡進行救治。
過了兩個多小時,整個的路段全都挖開了,找到了三隊的隊長,慘不忍睹,已經壓成了肉泥,他的腦漿混在泥土裡,猩紅黃白的一片,整個人居然因爲巨大的下陷壓力被鎬頭把洞穿了,一個透心涼,他身下的坑裡,已經被血鋪滿了,早就沒了氣息。
于歸農看到三隊隊長的屍體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強壓着噁心的感覺,退了出去。唐麗君作爲總經理總要上前看一看的,于歸農一看唐麗君上前,一把拉住她,喊道:
“救護的醫生呢?趕緊來看一看還有沒有救!大家不要隨意觸碰傷者帶來二次傷害,大家都讓開,給醫生讓出路來!”
其實于歸農看到三隊隊長的時候就確定他已經死了,腦漿都出來了,淌了一片,怎麼可能還活的了,他這麼喊有兩個目的,一是不讓唐麗君過去,怕唐麗君被屍體的慘況嚇到,二是都壓成那樣兒了,哪個工人願意去把他的屍體摳出來?只有讓醫生去,檢查完死了,自然就擡屍體上車拉走了!
唐麗君並不知道于歸農的想法,她知道自己作爲領導,肯定是要去看看傷者的情況的。她再一次要邁步。
“別去,已經死了,腦漿都出來了!醫護人員會把他的屍體擡上車,你避開些,有些慘!”于歸農小聲在唐麗君耳邊說道。
唐麗君馬上會意道于歸農這麼做的用意,喊着:“盧工,到底現場什麼情況,你來跟我彙報一下!”
唐麗君就被盧大軍帶到了遠處,進行了所謂的彙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