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的草坪上,霍霆琛抱着喵站在直升機旁等待着機上的安之言下來,機上的安之言,忍着腳踝上的疼痛,扶着機上的位子,慢慢的往機門口走去。
走到機門口,安之言便看到霍霆琛一手抱着喵,面無表情的看着正準備下來的安之言。
上回她從張見的手下逃離,在醫院那邊,那時候的她同樣是委屈的,霍霆琛可以講外套脫下來給她,並且叮囑她小心壞人。
可是今天,她剛剛從火海中逃生,委屈、受到的驚嚇比張見那次多太多,可是霍霆琛現在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還要給她臉色看。
大概,他還在責怪她沒有第一時間將喵帶出去,導致喵現在還有些驚嚇。
安之言抿着嘴脣,扶着扶手準備慢慢的走下去,在沒有引來霍霆琛包大的憤怒之前。
彼時,霍霆琛將喵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喵乖乖的附在他的肩頭,隨着主人一起上前。
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隻手,在她即將落地的時候,霍霆琛的手伸了出來,他也還是知道她腳受傷了的。
但是,執拗的安之言,並沒有將手放在霍霆琛的手上,她的手從扶手上面拿下來之後,就有些不知道安放在何處的心情,最後就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她低着頭,沒有去看霍霆琛這個時候的表情。
霍霆琛在沒有接到安之言的手之後,便訕訕的收了回來,將喵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來,重新抱在懷裡。
大概是安之言覺得霍霆琛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懾人的氣息,她卻不知道他這種情緒究竟是來自何處,又沒有人非要他來救她,他不高興可以不來,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沒有這個義務與責任。
現在救了人又是一副好像欠他一個天大人情一樣的姿態,她之前滿滿的感激的心情,現在已經被抹散的一丟丟都不剩了。
“霍霆琛,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有任何的不痛快,請你直接的告訴我,我知道這麼晚了我沒有回去讓喵在樓上收到了驚嚇,我已經想辦法救她了,可我並沒有三頭六臂,不能飛檐走壁。要是因爲這件事,你想要起訴我,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安之言低着頭,卻用着堅定的聲音說道。
她是憋不住自己的心思,更是受不了別人對她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嘛?憋在心裡都會成內傷了。
“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可是火災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覺得你隻身跑上去救一隻喵,認爲勇氣可嘉,我該對你感激涕零,因爲你救了我的喵?”不曾想,霍霆琛冷淡的有些陌生的語氣傳入安之言的耳裡,她一怔,慢慢擡頭看了霍霆琛。
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安慰的神色,還有着些許的責怪。
他凌厲的語氣更是讓她胸腔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
她是上去救喵啊,那只是他的喵啊!他說了要是喵有任何的閃失,她也吃不了兜着走,現在她讓喵安然無恙的回到他身邊,他這會又在責怪她。
安之言不知道他的思想究竟是怎麼運轉的,是她跟不上他的節奏還是他本就是個心情隨着時間隨機變化的?
“你要真覺得你的命那麼便宜的話,自生自滅吧,我沒有任何的意見。”說着,霍霆琛轉身就走,懷裡抱着喵,留給了安之言一個冷厲的背影。
見着霍霆琛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黑夜中,安之言只覺得她立即籠罩在了一個無盡的深淵裡面,不光光是被一個人留在這裡,更讓她覺得恐慌的是,霍霆琛的那句話。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命便宜,在公寓裡面,她是有一刻想過放棄自己的生命等着自生自滅,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還是有那麼強烈的求生意識,否則在繩梯面前,她也不會冒着摔下去的危險,拉緊了繩梯。
現在,霍霆琛沒有絲毫婉轉的說了這句話,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霍霆琛從裡到外,從身體到心裡都狠狠地被羞辱了一般。
她蹲在地上,小心的舔*自己的傷口,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還有一點便是,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周圍漆黑一片,現在的她無助難過,希望這黑暗快點過去。
這種感覺像是她知道自己重生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時候的恐懼,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膽子大的人,有些堅強,也只是有些堅強罷了。
她還沒有強大到在經歷生死之後,可以坦蕩蕩的離開這裡,還是在霍霆琛一番諷刺之下。
她也有倦怠的時候,想要在一個空間裡面,就坐在那邊或者躺在那邊,什麼事情都不要做,等着天荒地老。
可這些也都只是想想,現實逼着她不能這樣做。
入秋的夜晚總是那麼的涼爽,她穿的並不多,冷風就在她身上肆虐,她必須得想辦法離開這裡,不然腳踝上的傷可能發生意外。
她發誓,要是今天能夠安全出去,以後絕對不會和霍霆琛有任何的牽連,這麼陰晴不定的男人,能夠和他好好相處的人,不是受虐狂就是腦子不正常類型。
看他以後怎麼找得到相伴一生的人。
不對,這種人就應該百年孤獨!
越想,安之言剛纔心裡的不痛快,也稍微少了一點點,只是看着這個漆黑的地方,她真的覺得毛骨悚然,只能依着剛纔霍霆琛離開的地方走去。
“這是什麼地方啊?”安之言最後無奈的說了出來,草坪大到總覺得走不完,草坪周圍好像還有樹木環繞,也不知道在哪個樹木之間有路出去……
“少爺。”退思園外,傭人見到霍霆琛回來,懷裡還抱着一隻喵,不禁有些疑惑。
“把園子裡面的路燈都滅了。”霍霆琛頭也不偏的說着,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可以不顧自己生命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膽子。
“啊?”傭人愣了愣,少爺今天是怎麼了,從來不管園子裡面事情的他,卻忽然吩咐把路燈都滅了?
“還不快去。”霍霆琛停了下來,目光落在傭人身上,那語氣,好比寒冬臘月的水,透心涼。
傭人馬上領命去把園子裡面的路燈都關了。
霍霆琛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面,到浴室裡面給喵洗了個澡,把她的毛吹乾之後,才放在了沙發上。
“今晚上就在沙發上睡吧,明天給你去買新的日常用品。”霍霆琛順着喵的背,還是感覺到她有些微顫,大概是晚上的火災讓她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喵……”喵沒有要睡的意思,往霍霆琛的腿上蹭着,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看着霍霆琛,好像在乞求着什麼。
“沒事了,這裡很安全。”霍霆琛再次安慰道。
可是看着喵,他的思緒不僅到了安之言的身上,一隻喵現在都還驚魂未定,何況是安之言?
但她剛纔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的表情,還可以理直氣壯的和他說着以後不收他工資這樣的話,她肯定不知道“死”這個字是怎麼寫的,纔可以無所畏懼的衝上去。
“世上怎麼會有安之言這種生物?”霍霆琛像是在對着喵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邊說,還搖了搖頭。
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明明她特別缺錢,卻還是對他的支票嗤之以鼻,她好像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每一次見面,都會讓他有種想要去探索她的衝動。
生氣?霍霆琛知道自己剛纔生氣了,他向來很會管理自己的情緒,情緒只是智商不夠的表現,之前他便是認爲安之言智商不夠。
她將對許意和韓磊的討厭放在了臉上,對沈家那般的在意也是表現在了臉上,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之言和沈家有着些許的聯繫。
但是在遇到安之言之後,他對着她,情緒幾度表現在了臉上,那麼容易就被她看出來了,難道那是智商欠費的表現?
“喵……喵……”喵在霍霆琛的身上上躥下跳的,就是不安分的在沙發上睡覺,特別的不安分,好像還帶着點燥怒。
“怎麼了?”霍霆琛抓住喵,將她抱到懷裡,還以爲她是創傷後遺症,現在還不能冷靜下來。
可是喵不管霍霆琛在她背上輕輕地撫摸,爪子抓着他,嘴上也開始咬他的手,雖然喵還小,造不成大的傷害,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喵的躁動,顯得那麼的不同尋常。
“你要找安之言?”忽然,霍霆琛對着喵說道,帶着三分的不相信,三分的受傷,他纔是他的主人啊!
好像喵聽懂了霍霆琛的話,立刻在他手裡安分下來,不抓他也不咬他,那一刻,霍霆琛總覺得心裡酸酸的,他是在吃安之言的醋?
安之言終於走到了草坪的盡頭,發現了一條石頭鋪成的小路,是不是沿着這條路就能夠出去?
可是剛纔明明看到有路燈的地方,忽然間一片漆黑,她只能沿着石頭路慢慢的往前走。
剛纔一路走來,她想了很多,關於霍霆琛,關於她重生之後的生活,關於以後該何去何從。
再又一次經歷了鬼門關之後,安之言覺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原諒她的自私,現在還不想將這個身體還給原來的主人。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今晚上還是有些月光,她能夠看到一片園林的建築,被草坪和園子之間的一排樹木給擋住了,這裡很熟悉,應該是霍宅。
就在她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石頭路的盡頭站着一個人,雖然是在黑夜中,她還是能夠知道那人就是霍霆琛。
安之言站在原地,藉着月光看着對面的人,忽然間開了口:“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