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麼？”樑齊用粗聲粗氣的話語遮掩微妙的心思：“明天比試，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落雁悠然回擊：“看在你替我掃地拎水一整年的份上，我肯定會對你留些情面。明天比試的時候，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的。”
樑齊：“……”
還是這樣伶牙俐齒，氣死人不償命！
氣到極點的時候，他巴不得永遠別看見她纔好。可這樣的心情維持不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就情不自禁地一起到練武場來。
對周月娘的說辭，自然是要抓緊時間練武。
只有他心裡清楚，練武只佔了一半，另一半的原因是爲了她。
哪怕說不了幾句話，只遠遠地看她幾眼，那一晚的心情也會格外愉快。
可是，這樣的時光，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樑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又將頭扭到了一邊。
落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喂，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彆彆扭扭的，一點都不像男子漢。倒像個忸怩的小姑娘。”
換在往日，只這一句話，樑齊非暴跳如雷不可。
此時此刻，樑齊哪裡還有鬥嘴的心情，含糊地哼了一聲，依舊不說話。
落雁耐心有限，見樑齊一味地鬧彆扭，懶得再多這個嘴：“你不走，我可得走了。明天還得早起呢！”
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落雁！”樑齊的聲音急急地響起。
落雁心裡暗笑，故作不快不耐地轉身：“還有什麼事？”
樑齊看着她，不知在想什麼，臉孔慢慢漾起了暗紅，又喊了一聲落雁。
這一聲，多了幾分柔軟和暖意。
落雁：“……”
落雁到底不是真正的八歲孩童。樑齊這副羞澀難張口的神色落入眼中，心中陡然一動，一個念頭陡然閃過腦海。
老天！
這個樑齊，該不是，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她現在還是個八歲女童，樑齊比她年長三歲，只有十一歲。不過，他的個頭躥的快，比同齡的高了半個頭不止。看着倒有十三四
歲的模樣。情竇開的早些，也差不多到了方慕少艾的年齡。
可是，再怎麼樣，他也不該喜歡她啊！
前世樑齊是魏王身邊的第一高手，深得魏王器重。每天貼身伺候魏王，無心成家。魏王有意爲他擇一門妻室，被樑齊婉言拒絕了。
她死的時候是二十二歲。
那一年，二十五歲的樑齊依然孑然一身。
對她而言，樑齊是她一心要超越的對手。這一世重生和他相遇，她滿心想的也是如何折服他。可從沒想過和他有什麼情感糾葛。
有了前世的慘痛經歷，她對男女情愛早已避如蛇蠍，再也不會傻乎乎地對一個男人掏心掏肺。
“落雁，我……”
樑齊期期艾艾顛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明天大比以後，我們就要各自進暗衛營了。男女是分開訓練的，以後我們兩個再也不能天天見面。你……我不能再給你掃地拎水了……”
真是個傻小子。
連表白的話都說得那麼笨拙！
落雁不忍再聽下去，咳嗽一聲，打斷了他：“放心，到時候我會另外找一個替我掃地拎水。”
這怎麼行！
樑齊想也不想地反對：“這事一直都是我做的，你怎麼可以輕易就換別人？”
眼神中滿是忿忿地指控，像是被搶了糖的孩子。
落雁既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再聽到這樣的話，不免有些好笑。
這種微妙的少年心事，還是別說穿的好。
以後隔的遠了，心思自然也就淡了。
“你也說了，以後男女都是分開訓練的。想見一面都難，難道你還天天特意跑來替我掃地拎水不成？再說了，你我年齡都慢慢大了，總得避點嫌。還不如收服一個和我住同屋的，順帶疊被鋪牀洗衣服的活兒都能一併做了呢！”
落雁輕飄飄地幾句話，將樑齊所有的不滿都堵了回去。
樑齊心裡不痛快，卻無話可說，低着頭生悶氣。
分明是少年模樣了，脾氣還是像孩童一般。
落雁看在眼裡，也有些唏噓。
不過，這絕不是心軟的時候。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好好比試一場嗎？明天大比，看誰能拿第一。”落雁深諳挑釁之道。
樑齊果然挺直了胸膛：“比就比！明天我一定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落雁笑了笑，轉身離開前，特意提醒了一句：“周媽媽吩咐你將練武場打掃一遍，你纔打掃了一半，可別忘了這一邊。”
說完才施施然離開。
樑齊懊惱地低聲罵了一句，心不甘情不願地掃起另一邊的地來。
……
一個聲音怯生生地響起：“樑大哥，我來幫你吧！”
樑齊詫異地轉頭看了一眼，然後皺起了眉頭：“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站在練武場邊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
這個女童，眉目如畫，容顏秀美，身材也略略有了曲線，頗有些少女初長成的嬌俏。正是雁二十六。
衆多女童裡，她是容貌生的最好的一個，脾氣又好，一張水靈的臉孔上總是掛着溫軟的笑容。男童們總愛偷偷看她，私下裡議論最多的也是她。
不過，樑齊是例外。
他從不留意這些，也從不搭理任何一個女童。
對雁二十六有些印象，是因爲她總跟在落雁身後。
雁二十六紅了紅臉，低聲道：“我早就來了。落雁在練武，你在掃地，我沒敢出聲。一直躲在那邊的角落裡。”
一直等到落雁走了，她才大着膽子走出來，想和樑齊單獨說會兒話。
樑齊對着落雁的時候結結巴巴手足無措，見了雁二十六卻滿臉不耐：“有事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他心情正差，哪裡有閒情逸致搭理一個不相干的人。
雁二十六早習慣了樑齊的壞脾氣，也不生氣，忸怩着輕聲道：“我沒什麼事，就是看你一個人打掃這麼大的練武場，想來幫一幫你。”
樑齊眉頭一挑，乾脆利落地點了偷：“好，剩下的你替我掃。我先回去了！”
說完，把掃帚一放，就走了。
雁二十六：“……”
（本章完）